沈心柔端了两杯酒,心如乱麻。
绿儿告诉她,陈淮之在院中。
她寻去,院中僻静处,陈淮之以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躺椅上。
首夏站在他身侧,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在汇报生意上的事。
沈心柔不便过去打扰,便在一旁静静侯着,心底希望这等待无限延长。
陈淮之突然,抬手揉了揉眉。
首夏赶忙结束汇报:“少爷你怎么了?这几天事务确实繁琐,要不,我明天再跟你汇报?”
陈淮之闭着眼,脸色不太好看,轻点了下头。
“就是汇德钱庄的事,得你尽快拿主意,我好跟那边的庄主回话。”
“汇德钱庄什么事?”陈淮之皱着眉,侧过脸去问。
“额……”首夏咽了咽口水,只得将钱庄的事又汇报了一遍。
等首夏汇报完,沈心柔才端着酒上前,将手中的一杯酒递给陈淮之,笑容婉柔:“淮之,我们喝一杯吧。”
陈淮之见她,面上神色讶然,还是伸手接过酒,问她:“你这是?”
“上次我去舞厅还钱,才知道你帮我还了。”沈心柔自然地在旁边坐下。
“我一时半会还没有钱,但是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你的。”
“我不急用。”陈淮之只淡淡道,说完酒杯凑到嘴边准备喝。
沈心柔看着,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看着他头微微仰起,红色的液体渐渐就要荡到唇边。
草丛里虫鸣热闹,更显夜色寂静,她的脑子里却很吵闹。
“淮之,不要。”沈心柔下意识,一把将酒杯挡住。
见陈淮之疑惑看来,她解释道:“我搞混了,你的这杯是我喝过的,这杯才是给你的。”
沈心柔说着,将自己手中的酒和陈淮之的换了,手心里全是汗。
“淮之,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沈心柔看着陈淮之,眼里满是认真。
陈淮之不明所以地睨着她。
“我有时候说话挺冷漠的,但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此刻,沈心柔有一种冲动,很想对陈淮之表达自己的心意。
话到嘴边,她还是克制住了这种冲动,只是笑了笑。
“来我们干杯。”沈心柔将酒杯递向陈淮之,陈淮之和她碰了杯。
看他仰头将酒喝下,她也将酒杯凑到嘴边,头微微仰起。
说来也怪,自己喝,竟没有眼睁睁看陈淮之喝,心中那种慌不所措。
反倒有一种坦然,唇触到那冰凉的液体,她闭上眼,一行清泪滑下。
正欲饮尽,手覆上一层温热。
睁开眼,见陈淮之正看着自己。
“天这么冷,女孩子喝凉的不好。”陈淮之说着,握着她的手,把酒杯往自己这边移。
明显感觉到阻力,他看着沈心柔,有些不解。
这时,沈心柔看到不远处,花丛边陈堇芳的身影。
她正看着这边,在昏弱的灯光里,看不清面容,但能明显地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
沈心柔在她的注视下,缓缓放开自己的手,无力垂下。
看着陈淮之将酒饮尽,她终于转过头去,眼泪像溃了堤,不住涌出。
以前,她留不住阿铖,现在,陈淮之喝了这杯酒会怎样?
“沈心柔,你怎么了?”
她忙抹了把眼泪,却止不住哭腔:“我去……那边了。”
说完,起身往宴厅小跑去。
准备坐车回去的时候,陈淮之的车,在许长兴后面,沈心柔不住地看陈淮之,他倒还没什么异样。
坐在车上,头靠着椅背,微闭着眼,思绪万千。
许长兴以为她是乏了,没有出声打扰。
许长兴送她到以往的地方,她浑浑噩噩下了车,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灵魂。
如行尸走肉走着,没有方向。
如果陈淮之有什么事,她该怎么办。
想及此,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
沈心柔越想越害怕,她现在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想知道陈淮之到底怎么样了。
当下找了一辆面包车,去了之前那家药材铺。
好在药铺还没有打洋,她问了陈淮之的地址,又坐了黄包车赶去。
陈淮之平时不住陈宅,自己在外面有座小洋房。
沈心柔下车付了钱,走到院门前,刚想敲门,又想到他是和乔小姐一起回来的,会不会……
又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来由呢?
想及此,沈心柔收回了想要敲门的手。
除了院子里的几盏灯还亮着光,洋房里其他房间都灭了灯,有一个房间,还亮着灯。
沈心柔背靠着冰冷的栏杆,缓缓蹲下身。
守在这里,她的心才稍稍安了些,如果陈淮之有什么事,她能第一时间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天开始飘起了雨,沈心柔旗袍外只套了件大衣,本就穿得单薄。
整个人缩在角落里,冻得瑟瑟发抖。
雨越下越大,屋檐下的水,连成了线珠。
风吹过旁边的树林,发出呜呜呼啸的声音。
沈心柔冻得牙齿打起颤,起身想找个避雨的地方,腿脚冻得麻木,一个踉跄,身体撞到门上。
门发出摇晃声,洋房内有灯光亮起,不一会儿走出两个人。
一人打着把黑伞,跑过来,见是沈心柔,便回头对身后还站在门口的人喊:“是沈小姐,快去叫少爷。”
首夏说完,忙把铁门打开,帮沈心柔撑了伞。
“沈小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们少爷怎么样了?”沈心柔说话时,牙齿止不住打颤。
“少爷挺好的啊。”
说话间,陈淮之走了过来,身边的下人给他撑着伞,他走得很快,下人小跑着也追不上,伞只堪堪地遮过一角。
看着他安然无恙,沈心柔的一颗心才彻底放下来,一身狼狈地站在那里,双手抱前,身子微躬,冷得发抖。
陈淮之忙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外套上还带着体温,突来的暖和使她浑身哆嗦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他的眼里,满是关切。
“我……”沈心柔不知该怎么解释,想转身走。
蹲得久了,腿脚冰凉,还没迈步,就差点摔在积水里。
陈淮之一步上前,搂住她的腰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不用,”沈心柔轻轻推他一下,“你放我下来。”
陈淮之却像没听到,抱着她继续往前走。
首夏看着自家少爷抱着沈心柔的背影,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身边的人提醒:“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去。”
“吩咐厨房,熬一碗姜汤端过来。”陈淮之说完,直接把沈心柔抱进一楼书房,放在房间的软椅上。
拿了一件自己的睡衣,扔给她。
“我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将就一下。”
说完,直接脱衣服,吓得沈心柔赶忙闭上眼,不敢看:“哪有人当着人家的面直接脱衣服的。”
她闭着眼,等了好一会儿,没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了,才问:“好了没。”
“没有。”男人的声音没有任何语气。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又问:“好了没有。”
“没好。”
换个衣服怎么这么久,她怀疑地掀起眼角,飞快地瞥了一眼。
见陈淮之穿戴整齐地坐在桌前,正认真地看着什么文件。
果然是骗她的。
“你在这里,我怎么换衣服?”
“出门左拐有个房间,自己去换。”陈淮之的语气很冷。
沈心柔不敢再说什么,去了另一个房间,把衣服换了,是一件黑色睡衣,衣服很大,她紧拢着胸口,走回来。
陈淮之终于从文案中抬了一下眼,目光落在她身上,便定住了。
她湿漉漉的长发,还往下滴着水,小脸如出水芙蓉,楚楚动人,紧拢着衣服领口,更显得身材曼妙。
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好像在她身上停留得过久,便漫不经心地收回了视线。
起身去拿了条干毛巾,胡乱地给她擦着头发,故意把她头发揉得很乱。
沈心柔觉得他像在搓一只阿猫阿狗。
陈淮之给她擦干头发上的水,让她把桌上的姜汤喝了。
沈心柔坐在一旁,捧着烫碗,边吹边喝着。
陈淮之则坐回桌案前,问她:“说说吧,这么晚,怎么在这里?”
“我……”沈心柔不知该怎么说,只是沉默。
直到陈淮之耐心耗尽,脸越来越黑。
她终于喝完姜汤,将碗放回桌案,看向陈淮之:“我先走了。”
说完,起身准备走。
陈淮之叫住她:“你怎么走,外面下着雨,你又穿着我的衣服,我让人收拾了客房,你今晚就在这里住下,明早我送你。”
万一陈堇芳下的是什么慢性药,陈淮之现在无碍,只是药效还没发作呢?
在这里,她心里安心些,便说:“那好吧。”
虽是深夜,她现在了无困意,走到窗前,看着檐下的滴水,嘴里嚷嚷着,雨怎么还不停。
陈淮之本就因她在这,看不进去字,现在她又在那一直嚷嚷,更是心烦气乱,喝了一声:“别吵了。”
沈心柔住了声,安静地,眼巴巴地望着窗外的雨。
陈淮之看她的样子,心下一软,语气柔和了些:“雨估计不会停了,你先去客房吧。”
“我还不困,在这里坐会儿。”沈心柔此刻,只想守着他,便走到软塌前坐下。
陈淮之起身去拿了一床毛毯,扔到软塌上,臭着一张脸:“盖着。”
深夜,雨声更重,陈淮之还在案前,看着手里的文件,眉头深锁。
听到沈心柔在那里一直嘀咕着什么,眉头拧得更深了,有些不耐地说了句:“大半夜还不睡,在那嘀咕什么?”
听她还是说着胡话,他起身走了过去,见她身子缩成一团,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
“沈心柔。”陈淮之唤了一声,没有反应,凑近了些才听清她一直说着好冷,忙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脸色一变,把沈心柔打横抱起,走进客房,轻柔地放在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
起身去接了盆水,将盆里的毛巾拧干敷在她额头上。
沈心柔还是不停地说着好冷,他眉心皱得更紧,伸手将她扶起,揽在怀里,将自己的睡衣脱下。
少女温软的身体紧紧地靠在他胸前,隔着薄薄的衣料,她冰凉的身体刺激着他灼热的胸膛,下腹涌起一阵冲动,他猛地起身,大步往房间阳台走去。
淋了一会雨,才平息了冲动。
回到房间,换下她额头上敷着的毛巾,用冷水洗了洗重新敷上。
重新把她抱进怀里,细细打量着她有些惨白的脸,细长的眉毛,眼睛睫毛很长,挺翘的小鼻子,再往下是柔软的唇。
情不自禁地缓缓倾身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