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七零开饭馆[古穿今] 第8章 第 8 章

还是得去趟供销社。

村里的代销点东西太少，而且孙老汉认识她，昨天刚用鸡蛋换了盐，今天又拿着钱去买东西，难免惹人怀疑。

镇上的供销社规模大些，东西也多，认识她的人又少，相对比较安全。

“小宝，在家乖乖待着，姐去邻村供销社看看，买点东西就回来。”

苏婉音将钱仔细收进贴身口袋，又把那个旧饭盒也藏好，嘱咐小宝。

“我也想去……”小宝小声嘟囔，但看到姐姐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懂事地点了点头，“那姐你快点回来。”

再次出门，苏婉音的心情与之前去黑市时截然不同。

虽然依旧警惕，但兜里揣着“巨款”，脚步似乎都轻快了些。

她绕开大路，尽量沿着山脚走，避开来往的村民。

镇上的供销社离槐花村有段距离，走了半个多钟头才到。

一排比代销点气派多的红砖瓦房，门口挂着白底黑字的牌子，玻璃柜台擦得锃亮，里面货物也丰富不少。

时间尚早，供销社里人不多，只有一个穿着蓝色售货员制服、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年轻姑娘正靠在柜台后面打毛线，眼皮耷拉着，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苏婉音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里面弥漫着煤油、酱油、布匹和糖果混合的独特气味。

她的目光迅速扫过柜台。

火柴，二分钱一盒；粗盐，一角三分一斤，最让她心跳加速的是那个大油桶，金黄色的散装菜籽油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旁边牌子上写着：菜籽油，八角五一斤。

太贵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两毛钱连三两油都买不到。

她抿了抿唇，压下失望，走到柜台前。

女售货员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看到她身上打补丁的衣服和空空的双手，眼神里的怠慢更明显了，没吭声，继续打着她的毛线。

苏婉音也不在意这种态度，比这更恶劣的冷眼她在宫廷见多了。

走近后，她声音清晰：“同志，麻烦给我拿一盒火柴，再打一角钱的盐。”

盐是一角三分一斤，一角钱大概能买七两多，够吃一阵子了。

女售货员这才放下毛线，慢吞吞地起身，拿过一盒火柴，“啪”地扔在柜台上，又拿过秤和旧报纸，称了七两多盐，手法粗鲁地包成一个丑丑的三角包，同样扔过来。

“一共一角二分。”

她没什么感情地报出价格，手指在算盘上噼啪一打。

苏婉音从口袋里掏出那两毛钱，小心地递过去。

售货员接过钱，看了看，扔进钱盒，找回来八分钱。

八分钱，几个小小的硬币，躺在苏婉音手心里，冰凉而微小。

她捏着硬币，目光忍不住又飘向那金黄的油桶，脚下像生了根。

售货员似乎看出了她的渴望，嗤笑一声：“怎么？还想打油？那可得要油票，光有钱可不行，再说了，八角五一斤，你这几分钱够干啥？”

苏婉音脸上一热，没说话。

油票……是啊，这个时代，很多东西光有钱还不行。

她默默地将火柴和盐包放进篮子，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差点和一个匆匆进来的男人撞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那男人约莫三十多岁，穿着中山装，口袋里别着钢笔，像是干部或者技术员模样，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

他也没看苏婉音，直接冲到柜台前，急吼吼道：“小王，还有糕点票吗？或者糖票也行！下午要去看个老领导，临时才知道，这手上啥也没准备！”

叫小王的售货员态度明显热情了不少：“林技术员，您来得不巧，糕点票月初就发完了，糖票也得后天才有。”

林技术员顿时垮下脸：“这可咋整？空着手去多不好看……”

苏婉音脚步顿住了，心里一动。

她篮子里还有最后两张留着自家吃的灰灰菜饼，用干净叶子包着，原本是打算和小宝的午饭。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小声开口：“那个……同志，我这儿有自家烙的野菜饼子，干净顶饿，味道还成……您看，要不要？”

林技术员和售货员小王都愣了一下，诧异地看向她。

林技术员这才仔细打量这个刚刚差点撞到的姑娘，瘦瘦弱弱的，衣服破旧但干净，眼神清亮，不像一般乡下姑娘那么怯懦。他皱了皱眉，显然对“野菜饼子”这种礼物拿不出手。

售货员小王则撇撇嘴，觉得这姑娘真是异想天开。

苏婉音鼓起勇气，将篮子里的饼子拿出来，打开叶子。

饼子已经凉了，但依旧能看出烙得金黄的一面，绿色的野菜末点缀其间，看着倒是干净实在。

“不是啥好东西，就是点家常味道……”她补充道，心里其实也没底。

林技术员看着那饼子，又看看眼前这姑娘诚恳的眼神，再想到自己空着手的窘境，犹豫了一下。

老领导是从困难时期过来的，对吃食不太讲究，反而喜欢这种朴实的东西？说不定……还能换个新鲜说法？

“怎么卖？”他问。

苏婉音心一跳，盘算着：“您给……五分钱一张，行吗？”

她不敢要多。

林技术员没还价，直接掏出一毛钱：“两张都要了。”

对他来说，一毛钱能解决燃眉之急，太划算了。

苏婉音强压住激动，接过那一毛钱，把两张饼子仔细包好递给他。

林技术员接过饼子，点点头，匆匆走了。

售货员小王看着这一幕，惊讶地张了张嘴，再看苏婉音的眼神就有点复杂了，嘀咕了一句：“运气倒挺好……”

苏婉音没理会，她看着手里新得的一毛钱，加上刚才剩下的八分钱，一共又是一角八分巨款！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金黄的油桶，心跳加速，买不起一斤，但可以买一点解燃眉之急！

她转身走回柜台，对还在愣神的小王说：“同志，麻烦您，再给我打一角钱的油。”

没有油票，只能议价买高价散装油，通常会更贵一点，但她顾不上了。

小王这次没再嗤笑，表情古怪地拿出一个空瓶子和提子：“散油贵啊，一角钱就二两多一点。”

“嗯，我知道，谢谢您。”苏婉音点头。

看着金黄的油线缓缓注入玻璃瓶，散发出浓郁醇厚的香气，苏婉音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那油线一起满了起来。

最终，她用两毛钱起步，一番周转，换来了一盒火柴、七两多盐、二两多珍贵的菜籽油，以及口袋里叮当作响的……三分钱硬币。

走出供销社，阳光灿烂得有些晃眼，风吹在脸上，带着田野的气息。

苏婉音深吸一口气，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

日子，好像真的有点奔头了。

……

回到那间熟悉又破败的土屋，还没推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小宝带着哭腔的喊声：“谁啊？”声音里充满了惊惧和警惕。

“小宝，是姐。”苏婉音赶紧应声。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拉开一条缝，露出小宝哭得红彤彤的眼睛和小半张脸。

看到真是姐姐，他立刻彻底拉开门，像颗小炮弹一样冲出来扎进她怀里。

“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怕……”小家伙的声音还带着哽咽，紧紧抱着她的腿不撒手。

苏婉音心里一软，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弯腰把他抱起来——入手的分量依旧很轻，“好了好了，姐这不是回来了吗？看，姐买了好东西回来。”

她抱着小宝进屋，关上房门，将篮子放在桌上，献宝似的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看，火柴！以后生火方便了。”

“盐！这么多盐！”

最后，她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小小的玻璃瓶，金黄色的菜籽油在瓶子里荡漾，在昏暗的屋里折射出诱人的光泽。

小宝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盯着那瓶油，小嘴巴微微张着，连哭都忘了。

油！这可是比鸡蛋和盐更金贵的东西！

他记得以前妈妈还在的时候，每次炒菜也只舍得用筷子蘸一点点。

这么多油，他从来没见过！

“油……姐，真是油？”

他伸出小手指，想碰又不敢碰。

“嗯！是油！”

苏婉音笑着点头，心里也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姐厉害！”小宝仰起头，看姐姐的眼神里充满了最纯粹的崇拜和骄傲，仿佛姐姐是全世界最了不起的人。

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让苏婉音心里又是一软，来这儿已经好几天了，她也融入得越来越好。

兴奋过后，肚子也开始咕咕叫。

时候不早，该做午饭了。

有了油，苏婉音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光吃野菜饼子太单调，也浪费了这珍贵的油。

她看了看篮子里剩下的最后几棵白菜——那是之前王奶奶悄悄塞给她的，一直没舍得吃。

白菜梆子已经有些蔫了，但里面的白菜心还嫩着。

“小宝，今天咱们吃好的！”苏婉音挽起袖子，眼神发亮。

她将白菜仔细清洗，老帮子切下来另放，只取用里面最嫩的菜心和叶子，撕成小块。

然后，她做了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她往热锅里滴了足足五六滴油！

是的，五六滴！对于这个家来说，这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大手笔”了。

热锅冷油，几滴油很快烧热，散发出浓郁的油脂香气，瞬间充斥了整个小屋，小宝趴在灶台边，使劲吸着鼻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苏婉音将白菜倒入锅中，“刺啦”一声响，热油与蔬菜碰撞出悦耳的声音，她快速翻炒，让每一片白菜叶都均匀地裹上油光。

白菜受热，渐渐变得软塌，透亮。

她没有更多的调料，只撒上一点盐。

但仅仅是油和盐，就已经足够。

出锅前，她将锅里那点珍贵的油汁也一并刮进碗里。

一碗清炒白菜，油润光亮，散发着最质朴却最诱人的香气。

因为油放得足，甚至炒出了几分类似油渣的焦香感。

“吃饭了！”

苏婉音将炒白菜和早上剩下的最后一张野菜饼子端上桌。

没有米饭，这就是全部。

小宝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筷子白菜吹了吹塞进嘴里。

“唔！好香！姐，白菜好好吃！”他眼睛瞪得溜圆，腮帮子鼓鼓的，吃得摇头晃脑。

原来白菜可以这么好吃！油汪汪的，又软又甜，还有咸味，比煮的、蒸的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苏婉音自己也尝了一口，简单的烹饪，极致的味道，油的魅力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胃里被温暖的食物填满，幸福感油然而生。

姐弟俩将这碗“油炒白菜”吃得干干净净，连碗底的油汁都用饼子擦着吃了。

吃完饭，洗完碗筷，苏婉音正琢磨着下午再去哪里挖点野菜，就听见门口传来刘婶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