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二零零二 第23章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前世，那天的争吵一直持续，可肖渺确实是没顾上去看，当时她雄心勃勃要拿下这个项目，正召集室里的人开会，安排这个商业项目。但争吵声一直不停，惹来全院的人围观，终于传到了院里的领导耳朵里，院里派了程希健来解决。

程希健就把陈燕桦和柳蓉都叫到了他的院助办公室里。

他先是各打50大板，把俩人都骂了一顿，说她们身为女士，不顾形象在办公室大吵，影响办公环境，然后才问起她们吵架的原因。

陈燕桦说柳蓉先骂她，柳蓉说陈燕桦排挤她。听了俩人的话，程希健说柳蓉：“不管原先如何，小陈现在是你的领导，你即便不服从安排，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她吵架，有什么意见你可以向上反映，你这样闹，成何体统。”

柳蓉被程希健说得无法应对，突然脑子一转，说：“这是肖渺跟我说的，我们室只有我能做这个管理楼，其他人都做不了，不会做，是她让我争取的。”

陈燕桦：“你胡说！肖渺都不知道管理楼改成我们室做，她干嘛要说这个？再说了，她又不是我们室的人，她说了啥也不算。”

柳蓉：“肖渺是项目负责人，她说的话才是最要听的，这就是对项目负责。”柳蓉虽然气势很足地说着，但她这却是话赶话，没办法了临时想出来的台词。

程希健听了柳蓉说的很生气，他知道柳蓉跟肖渺关系好，但是今天这个她不太了解情况，猛然听了柳蓉的话，也没多想，就觉得肖渺多管闲事，干嘛要挑唆这俩人的关系，于是打电话把肖渺叫了过来。他这个举动搞得柳蓉有点儿紧张。

问题是肖渺完全不知道程希健的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管理楼调整到了三室她不知道，柳蓉说了那样的话她更不知道，还以为院领导有什么急事，匆忙来到程希健的办公室。

进了门，没等程希健说话，柳蓉就抢上前跟她说：“渺渺，这个管理楼我做更合适，你是这么跟我说的吧？”

肖渺一头雾水，然后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陈燕桦和柳蓉，脑子有点儿木，说不是吧，柳蓉肯定没面子，说是吧，当着陈燕桦的面似乎有些说不出口，她还想怎么说，程希健却见她没有反驳，以为是她私下里确实这么挑唆柳蓉了，于是很不客气地说她：“我知道你跟小柳是好朋友，可是不要把私交带到工作上，你这么说搞得小陈和小柳不和，影响工作，不合适。”

肖渺看程希健阴沉的脸，想说什么，却有些口吃说不出来。她很想说我没说这些话了呀，但柳蓉在她面前期盼地看着她，她那句没说就无法说出口。

程希健看出了肖渺的窘色，于是对她们三个说：“你们回去吧，这件事我跟常所再商量一下，最重要的是做好项目，小陈，你也要从大局出发，不能过于考虑个人恩怨。”

这算是对每个人都打了一板子，然后打发她们回去。回去的路上，柳蓉故意挎着肖渺的胳膊气陈燕桦，陈燕桦看着她们俩的样子冷横地对肖渺说：“看来那些话还真是你说的，你可真是个人才。”

陈燕桦快步走了之后，柳蓉看着肖渺也有些心虚：“今天的事情连累到你，不好意思啊。”

肖渺此时才大约有了点儿了解，也有些不开心：“你都说了我些什么？”

柳蓉得意道：“陈燕桦又给我使绊子不让我做项目，我就跟老程说，你认为我适合做管理楼。”

肖渺心里一惊：“啊？那你事先不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柳蓉拉拉她的胳膊：“哎呀，你就当是为好朋友帮个忙，出点儿力嘛，我们这么好的朋友。”

当时的肖渺虽然有点儿生气，可她觉得已经是既成事实，柳蓉跟自己也算是好朋友，只能认了这件事。只不过她跟陈燕桦本身并没有矛盾，且陈燕桦是肖渺大学同学中最好的朋友杨甄蔚的同乡和闺蜜，她觉得有点儿对不住她，于是这件事从此成了肖渺的心事。

陈燕桦在大学里的时候，就跟肖渺认识，只不过不算很熟。后来上了班，杨甄蔚得知肖渺跟陈燕桦在一个设计院很高兴，说以后可以一下子见到两个好朋友。

杨甄蔚一毕业就跟她们走的不是一个路线，她没有从事建筑设计这个行业，几乎没来过这里。况且，大家的圈子不同，陈燕桦是结构专业，比肖渺杨甄蔚高两个年级，她刚到启航院是结构所的人，1年后因建筑所人手不够，借到了建筑所，后来就干脆留了下来。她们不在一个组里，所以跟肖渺来往并不多。

杨甄蔚跟陈燕桦是老乡，从小就认识，关系比跟肖渺要更好，杨甄蔚有时候跟肖渺聊起来，称呼陈燕桦都叫铁蜜。虽然肖渺跟陈燕桦并没什么实质上的交情，但出了柳蓉让她背锅的事情，相当于在领导面前让陈燕桦没面子，她一直想着怎么弥补。

早先因陈燕桦跟唐榷德在会上曾经吵过架，唐榷德在对三室的审图上就百般挑剔，甚至他们的住宅楼立面图上，连排烟的风帽没表达得跟标准图一样都不行。一套住宅图，审图意见单能出6-7张，三室的人改图都快改吐了。

陈燕桦拿唐榷德没办法，而那时候，肖渺是常卓眼前的红人，唐榷德还算给她面子。于是肖渺为了补偿前面因为柳蓉的事情对陈燕桦的亏欠，主动找了陈燕桦，去为她和唐榷德斡旋关系。

原本陈燕桦还不买账，觉得肖渺跟柳蓉是一伙儿的，不怀好意。但恰好那些天又出不了图，她想来想去，觉得这也不是个办法，只好主动来找肖渺，说要不然试试跟唐榷德结交一下。

肖渺自然马上去找唐榷德，跟他说了一下午的好话，晚上还自费请唐榷德跟陈燕桦一起吃了饭，算是让他们可以正常交流、冰释前嫌。

然而她这却是让豺狼结盟，害牛羊遭殃。唐榷德跟陈燕桦交好后发现，原来他们才是一路人。更何况，常卓对柳蓉的包容，让柳蓉做管理楼这件事，令陈燕桦对常卓和肖渺都心存怨恨。

唐榷德原本就有想替代常卓的心思，与陈燕桦的愿望非常吻合，正好勾结在一起，顺路再陷害一下不想与他们勾结的肖渺。

柳蓉呢，因为吵了那一架，所里关注到了三室的情况，柳蓉最终是拿到了管理楼的设计权，相当于所里是支持了柳蓉这边。柳蓉没想过肖渺想对陈燕桦赎罪的心思，觉得那段时间肖渺去帮陈燕桦就是立场不明，还很不高兴。

肖渺于是莫名其妙就成了三方的罪人，她到最后也不知道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而且在程希健这里，肖渺还给他留了个挑拨离间的印象，个人形象损失惨重。

所以，这一世，肖渺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躺枪。

这件事因对肖渺在启航院的职业生涯影响很大，所以即便在前世她也经常会想起来。只不过，那时她想的最多的是，如何避开这个尴尬的场合，如何躲过程希健的追问，以求两边不得罪人。

然而此时，肖渺的想法已经发生了改变，因为回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孔子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又说：“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圣人的话就是圣人的话，必须遵照执行。

且不论肖渺是否跟柳蓉说过什么她更适合做项目的话，单就她跟柳蓉关系好，对她信任，就是自己以德待她；即便肖渺相信柳蓉所说的话，实在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但也是利用自己的朋友达到目的，且没有顾忌这会对朋友会产生不良后果，这便不是以德报德。

因此这样的情况下，肖渺便决定采用“以直报怨”的办法，无需替谁遮掩，而是将事实托出，不夸大也不掩饰，堂堂正正。

当然，事无完全，这样做的结果是，可能会得罪朋友，下次希望朋友替自己遮掩的时候，人家也不会帮忙。肖渺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她就已经选定了今后必须自正己身的方向，这才能从泥淖中脱身。

因此，当程希健打来电话时，她的手机留在桌子上，自己去了财务室去领报销的钱。电话又打到了郑文涛那里，郑文涛起身去看了看，说肖渺不在座位上。

大约20分钟后，肖渺回到办公室，听郑文涛说程希健找她，她这才去了他的办公室。

肖渺进来时，仨人都看向她。程希健脸色不好，把柳蓉说的那些话跟肖渺求证。

柳蓉听了依旧是抢着说了前世肖渺曾经听到的话，但肖渺立刻接话：“这话我可没说过。”

她的回答立刻令柳蓉尴尬，陈燕桦得意，程希健吃惊。程希健比较了解肖渺的性格，他曾是肖渺部门的老所长，听到肖渺这么冷静坚决地说话，他都有点儿不习惯。

不过肖渺立刻露出微笑补充：“程总，蓉蓉跟燕桦打架，殃及我这条池鱼，我是意外躺枪呀。”

程希健疑惑道：“躺枪？”

肖渺笑道：“躺着都中枪呀。两位美女姐姐吵架，把我拉出来游街呀。你俩有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聊么，非要吵架才能解决么？对吧，程总。”

程希健被肖渺这种说话的方式惊住了，他认识了这个姑娘5年，从来没见她这么痞气地说话。

肖渺打量程希健，知道他被自己这样子吓住了。要知道02年，大家还处在好好说话的年代。更何况还是肖渺这样羞涩内敛的人。剩下的俩人也吃惊，肖渺不仅嬉皮笑脸，还说什么美女姐姐，开了眼了。

可他们不知道肖渺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一个50岁的老太，比程希健都大，还要被这个家伙叫来训吗？

程希健稳了稳心神，听肖渺这么说，也猜到了实情，神情缓和下来：“肖渺说得对，有事坐下来聊，吵架也不解决问题。”

柳蓉跟陈燕桦被肖渺这一搅和，也失了再争下去的心劲儿，俩人都不吭声。

程希健本来就是要平息吵架，见她二人都沉默不语，也就达到了目的，安慰几句，让她们回去继续办公，仨人只好从程希健的办公室退出来。

柳蓉的事情没有解决，又对肖渺有些不满意，肖渺不替她圆谎，让她吃瘪，虽然肖渺搅和着转移了话题，可当时看到陈燕桦的表情，她心里到底是不高兴的。

陈燕桦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她没吃亏，自然脚步轻快地离去，甚至还回头跟肖渺打个招呼，好像说谢谢啊，你今天帮了我。

肖渺也点点头，虽然她知道陈燕桦这么做没怀好意，意在挑拨肖柳二人的关系；可就这件事上说，陈燕桦确实并没有得罪她的地方，她犯不着跟陈燕桦翻脸。

柳蓉黑着一张脸慢慢走着，并没有如前世一样挽着肖渺的胳膊一起。肖渺也没有惯着她去安慰她，因为这原本就是柳蓉先做了初一。

好朋友归好朋友，可是非好歹也是要分的，不能让人觉得她愿意做背锅侠。这样的事情仅此一次，也就够了，她也是有脾气的人。

俩人一早还好得一塌糊涂，说着体己小话儿，这会儿就有了龃龉，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职场姐妹的友谊决不能弄成塑料姐妹花，也是要小心经营，去除杂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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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