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养了只榕树精 第6章 跟踪夜游队伍

崔曜本来觉得家里太乱，也没个能招待人的地方，所以前一天才没邀请榕安进去坐坐，但人家都问出口了，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榕安目不转睛地盯着崔曜的后脑勺，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腿短一些，但步子迈得很大，最多只肯落后半步，像个跟屁虫似的。

上了个短坡，进到院子里，再开门进屋。榕安一眼就看到了那顶绿帐篷，不禁发出大大的惊讶声：“哥哥，这是什么？”

“帐篷，睡觉用的。”崔曜用自己的杯子给榕安倒了杯水，又将几颗巧克力放在他手心。

榕安盯着包装上的图案，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是巧克力诶！我看隔壁家轩轩吃过。”

“嗯。”见他只是看着却不动手，崔曜就拿了一颗剥开喂到他嘴里。

榕安先是小心含着，随后脸颊鼓起，小心翼翼地嚼了几下，一脸惊喜地望着崔曜：“好好吃啊！”

地上垫着帐篷的收纳袋，两人就坐在上面。榕安很是珍惜地把巧克力揣进兜里，屈着腿，双手放在膝盖上，十分乖巧：“谢谢哥哥。”

“你喜欢就好。”

堂屋里东西不多，除了角落里的打谷机，就没什么重要东西了，墙是刷白了的，蜘蛛网也都大致扫了扫，墙上挂着的那些破日历，都让崔曜用来生火了，所以看起来还算整洁。

榕安看着堆在地上的两袋大米，忍不住问道：“哥哥，你打算待多久啊？”

“还不确定，少说一个月吧。”崔曜有些漫不经心地玩着一截枯树枝，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榕安的表情暗淡了一瞬，但很快掩饰过去了。崔曜心里还在想邹大娘家的事，所以也没有注意到。

他想了半天，还是有些好奇：“榕安，他们晚上这种游行队伍搞了多久了？”

“我也不知道，我晚上睡得有点沉。”

“嗯……应该没搞多久，毕竟天天闹，肯定会有人有意见的。”崔曜兀自分析着，“那道士肯定不在队伍里，不然他肯定单独一个走在前面，咱们村村长是谁来着？”

“是李叔，住在村头那家。”

“噢噢，那村长都没劝过他们吗？”

“我不知道……”榕安大多时候都待在家里，村里小孩少，除了轩轩，没什么人和他玩，大人们也有分寸，不会特意跟他说这种事，所以崔曜问的问题他都答不上来。

他揪住大腿外侧的布料，露出些许愧疚。

崔曜意识到自己有点强人所难了，毕竟对方只是个孩子，而且也没怎么读过书，很多事情都不懂。于是他岔开话题：“不说这个了，说说晚饭想吃什么？”

“中午吃得很饱啦。”意思是晚饭可以不用吃了，因为在家里也是这样。

“你一天就吃一顿？”怪不得那么瘦。

榕安点点头，其实有时候一顿也吃不上，但他看崔曜脸色不太好，就没敢说出口。

“晚上给你做好吃的。”崔曜摸摸他的头，“这段时间就跟着我吃饭吧。”

“好，”榕安自然是听话的，“不过，哥哥，要不咱们晚上悄悄跟在游行队伍后面吧？”他觉得既然这么在意，倒不如亲自去看看。

“有道理。”

下午六点多，崔曜从午觉中醒来，感觉浑身乏力，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他撑起上半身，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榕安不见了。

三个小时前，他和榕安说自己要睡一觉，然后在手机上找了部电影，让他坐在地上看，现在手机就在枕头边，但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崔曜起身开门，就看见了那个瘦小的身影，榕安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翻着一本厚厚的书，走近去一看，原来是本带有注音的名著，书有些旧，但他翻的动作很小心。

听见脚步声，榕安回头：“哥哥，你醒啦？”注意到崔曜的视线，他有些腼腆地笑了笑：“看完电影之后有点无聊，我就回家拿了本书来看。”

“去你家菜地揪点绿叶菜来。”崔曜一边说一边往土灶那边走，准备烧火。

“好。”榕安把书收好，放在旁边就出去了。

崔曜一般都是随便搞点东西吃，所以也没想着买菜买肉，家里连颗鸡蛋都没有，只有一些罐头午餐肉和牛肉零食，加上泡面和火锅底料，将就着能煮点火锅吃吃。

他先烧水把底料放下去，煮出一锅红汤，然后把午餐肉和简单切一下，就坐在木墩子上等榕安。

要是以前还能爬树上掏个鸟蛋，现在都不太能看到鸟儿的踪迹了，而且山上长了很多藤蔓，把小路都封死了，竹林再往上就走不通了。

大概半小时后，榕安回来了，端着一筲箕的菜，不仅有绿叶菜，还有土豆、番茄一类的，都是洗干净了的，上面还缀着晶莹的水珠。

榕安当然也闻到了火锅的香味，又麻又辣的味道馋得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就像今天中午吃的水煮鱼一样。

“过来坐。”崔曜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示意他坐在另一个木墩子上。

“地里没什么菜。”

因为冯二狗整天打牌，不怎么种地，偶尔心情好才去地里挖挖土，播种浇水都是榕安在做。

“够了，很丰盛了。”崔曜切了两个番茄扔进去调味，又开始削土豆皮。

老家这边土地不肥，种出来的土豆都是小小的，和鸡蛋差不多，不过正好适合拿来烫火锅，容易熟。剩下的绿叶菜有很多种类，他直接扔下去一半，最后放上午餐肉，齐活。

烫了一分钟左右，就可以吃了。崔曜把小锅的盖子给榕安，让他当成碗来用，自己就随便拿了个东西接一下。之前他都是直接拿着锅吃，没有多余的碗筷，他上竹林里折了两根枝条，做了个简易的筷子。

他先捞了几块午餐肉放到榕安碗里晾凉，然后又捞了一筷子青菜，吹了两下就迫不及待放进嘴里，虽然有点烫，但味道还是不错的，非常新鲜爽口。

后来他就一直吃菜，蔬菜吸满了辣汤，而它本身又带着点清甜，越吃越上瘾，大半青菜都是他解决的。倒是榕安，也是埋头吃菜，午餐肉都没怎么动，吃得很珍惜，连土豆都是小口小口地吃。崔曜看不下去，把剩下的都留给他了。

吃完菜，又煮了两包泡面，最后差点没吃完。

两人洗完澡，就躺在帐篷里等游行队伍经过，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他们聊了些有的没的，不知不觉间就到点了。

有鼓声从远方传来，不是很清晰，应该是还在河对岸。崔曜稍稍把门打开一条缝，从缝里观察外面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队伍来了，还是像昨天晚上看到的那样诡异可怖，原本明亮的月光，此时好像都显得有些阴森了。

等他们走过门前那截大路，崔曜和榕安就行动了，他们拿上手电筒，跟在队伍后面，隔了几百米的距离，路边有芦苇丛和灌木，能够隐藏身形。

一直跟着到了山脚，然后又跟着往山上走。这座山其实就是个小山丘，并没有多高，以前有一条村里人砌的石板路，现在早都埋在土里看不见了。但他们走了好几次，已经踩出一条路来了。

不过奇怪的是，一路上没看到那俩小孩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跑到山上去了。

崔曜决定静观其变，举火把的俩人吟唱着怪调子，虽然听不懂，但还是有点邪门，唱着唱着，竟然变了调，像是在喊谁的名字一样。

崔曜真心觉得他们适合去搞点民俗活动，有没有用先不说，实在太会营造气氛了，在这种环境下，心理上的恐惧不是一般的大。

山势渐渐平坦，看样子快要到山顶了。邹大娘和邹家儿媳呜呜咽咽的哭声骤然变大，和吟唱声此起彼伏，惊起了山中的鸟群，它们拍着翅膀不知飞向了何方。

“哥哥……”榕安贴紧了崔曜，整个人几乎要扒在他身上。

“别害怕。”崔曜轻轻拍了拍榕安的背，他的声音沉稳冷静，给了榕安一点安全感。

山顶有块宽阔的空地，人们到这里就自动变换着队形，围成了一个圆圈。

崔曜躲在树后，看清了他们中间的人，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佳佳和杰娃儿了。

他俩确实状态不对劲，面无表情，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被那么多人围着也没有任何反应，样子呆呆的。

“佳佳、杰娃儿，跟妈妈回家吧。”邹家儿媳小声劝诱着，他们还是像丢了魂一样，一动不动。

村民们同时出声唱了一会儿，古怪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直到领头的人停下，众人才跟着停下。

“今天就到这里吧，还是老样子，留两个人在这里守着，晚点把他们带回去。”

“要的要的。”

“麻烦大家了哈，真的谢谢各位大家。”邹大娘又弯下腰，连着鞠了好几个躬。

正当所有人准备返回的时候，怪事发生了。

空地上忽然响起了一个女子哭泣的声音，哀婉凄凉，众人以为是队伍里的谁在哭，但环顾四周，才发现那声音竟然佳佳发出的。不仅如此，佳佳和杰娃儿脸色白得像纸，双眼紧紧闭着，两道血泪从脸颊上缓缓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