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世 第56章 失落之城 31

荣介其实不是特别英俊的那种人，只是五官端正，略微瘦削，看着十分斯文。再戴上眼镜，用他发小的话来说，那就是斯文败类。但他自己从来不这样认为，他觉得自己德才兼备，极具涵养。

当然，这时候他的眼镜早已坏掉了，于是斯文的气质大打折扣，倒是多了两分清俊。与本地土著相比，他的皮肤白得过分，也柔嫩得过分，然而并不会让人往女人上面想。倒不是因为长相外形，而是这里的女人跟男人一样矫健强壮，皮肤呈健康的黝黑，彼此间差别不是太大。

认真地说起来，荣介的长相与体型并不在地下人的审美范畴之类。嚣甲还曾一度认为他长得有问题，就像地球人看先天不足略带残疾的那类人的感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居然觉得他还挺顺眼，看着比其他人顺眼。

“你是不是能生孩子？”正当荣介被看得头皮发麻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问。

艹！闻言，荣介脸都绿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是男人。你们男人能生孩子？我没这本事。起开！”

嚣甲眼中闪过一丝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别的什么情绪，他刚想如荣介所愿的起身，却在起到一半时又压了回去。

“那你那里是做什么用的？”他对此万分不解。

荣介挣扎了一下，奈何如同自己所预料的那样，根本挣扎不动，反倒使俩人身体更加贴合。他有点丧气，索性躺平了，望着朦朦胧胧的洞顶，冷静地说：“你先让我起来，我再告诉你。这个解释起来有点长。”他估计就算自己说拉屎对方也听不明白，决定如果对方愿意就这样放过他的话，他不介意花点时间给对方上一堂地球人体的生理课。

但嚣甲这一回却并不像平时那么好商量，他感觉到了身体陌生的躁动，让他总想做点什么，于是凭着本能将荣介的衣服扯了开，手贴上他光滑的皮肤，有些笨拙地摩挲。

荣介身体一哆嗦，也不知道是厌恶还是恐惧，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沉声威胁：“嚣甲，你要敢弄我，就是我的敌人。”

身上男人的动作微顿，似乎在思考当他的敌人是否合算，就在这时，一丝细微的声音同时传进两人耳中，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洞深处的墙壁轰地下垮塌了，溅起的尘土扑了两人一头一脸。

菩嘎嘎从里面探出头来，看到两人，明显一愣，显然没想到自己打洞居然打到了两人的宿洞中。

“介常，你们在做什么？”对于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他并没有往别处想，只是单纯的好奇。

荣介还没来得及说话，嚣甲已经纵身而起，一拳打了过去。菩嘎嘎怪叫一声，大约觉得理亏，也不跟嚣甲打，直接掉头就跑。嚣甲紧追而去。

荣介一边呛咳着，一边坐起身，整理好衣服。看了眼旁边石钵里面扑了些泥土的药汁，伸脚想将其踹翻，脚刚抬起，想到种植不易，没舍得，又收了回来，只不过也没去管它，直直地出了洞穴。

刚刚发生的事，说不怒是假的，但要说怎么生气，倒也不至于。就是嚣甲这个人冒犯你，也冒犯得不是那么恶心，反倒像是一个对人的感**望一无所知的稚子，笨拙，生涩，还有些胆怯，让人很难真正地反感。否则以两人的力量差距，他不可能还好好地走得了路。

但这件事也让他开始反省，他是不是跟对方走得过近了，是不是太过于依赖对方，以至于让其觉得可以轻易跨过某条界线，对他为所欲为。也许他该将对方跟辛戈等人一视同仁，免得下次再发生同样的事。

思索至此，他心中已有了决定，也不耽搁，立即去找了辛戈几人，让他们帮自己再开两个洞穴。一个给嚣甲，一个给自己。原本只需打一个洞穴，但原来的洞穴被菩嘎嘎打通，已经不能住了。怕已经习惯了跟他住在一起的嚣甲回来后懒得开洞，直接跟他挤，索性先一步帮其准备好。

辛戈几人干活利落，半个小时不到，两个洞就打好了。洗澡用的水缸被搬到了荣介的洞中，还有行李箱。至于米袋和那个装了药汁的石钵则被放到了给嚣甲准备的洞中，以免他跑过来找。

“你和嚣甲要分开住？”两个洞一左一右，隔得老远，辛戈他们又怎么看不出来他的意思，心中有些奇怪，便直接问了出来。

“是啊。”荣介笑笑，却没多做解释。

“还是一个人住得舒服。”辛戈也没再追问，只是赞同地说。

嚣甲一腔火气全都发泄在了菩嘎嘎身上，他最终还是追上了对方，两人狠狠打了一架。菩嘎嘎虽然有些心虚，但并不意味着会白挨对方的拳头，遗民血脉中流淌着野蛮好斗的因子，不管理不理亏，打架绝不怯场。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段时间的锻炼有了效果，还是菩嘎嘎比桑加要弱，嚣甲居然跟他打了个旗鼓相当，最终以两人都躺下结束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

“喂，你是好样的！”躺在地上，菩嘎嘎转过脸，冲着嚣甲咧开嘴，嘎嘎地笑，如果不是唇角裂了口子，笑起来疼得呲牙咧嘴的话，还是比较可爱的。

嚣甲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心里却想起荣介，想起自己压着荣介的那一幕。他不确定如果不是菩嘎嘎的出现打断了一切，他会不会停下。如果不停下，他又会对荣介做出什么事来。

对于他的沉默，菩嘎嘎也不以为意，而是再一次问出了心中的好奇：“你刚刚和介常在做什么？”

做什么？他怎么知道在做什么？嚣甲心想，嘴里却吐出两个字：“按摩。”说完，咬牙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留下菩嘎嘎一个人在那里琢磨按摩的意思。

费了些时间才回到住的地方，见到里面除了堆泥土外，什么都不剩。嚣甲怔愣了一下，走出洞穴，四处张望，然后很快便发现了新开的洞穴。

辛戈在不远处看到他，抬起手指了指右边那个洞穴，说：“你的东西在那边。”

嚣甲走过去，看到米袋和药钵，却不见水缸和行李箱，更不见荣介，于是又退了出来，也不用问，地方就这么大，只一会儿便找到了荣介住的地方。

荣介正坐在洞口翻书，他再不喜欢练功，在经历了刚刚那一事之后，也不得不正视自己没有实力就必须依赖别人这一事实。哪怕他能力再特殊，再有价值，在没有自保的实力的前提下，一切都是招祸的源头。所以他开始考虑如嚣甲所建议的那样，寻找出一个更适合自己身体的修行功法。不求威霸四方，起码让别人在想啃之前也要考虑一下硬啃划不划算。

正翻着，见嚣甲抱着药钵扛着米袋走了过来，他身体下意识地紧绷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

“你住的地方在那边。”看嚣甲带着东西要往自己洞里钻，他连忙出声阻止。

嚣甲瞪着他看了一会儿，就在他再次开始紧张的时候，不顾阻拦，直直进了洞，将米袋放下，又抱着药钵走回荣介旁边：“药还没擦完。”

荣介愣了一下，直到此刻他才发现，长时间的相处，似乎让他遗忘了对方脾气有多蛮横霸道。

“你自己擦吧。”他有些提不起精神，冷淡地说。

嚣甲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说，直接在他身边坐下，开始往身上擦药。

荣介面无表情地继续翻书，只是心中却不如脸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相反还隐隐有些烦躁，很想将书直接撕掉，再狠踏两脚。他不知道是嚣甲的存在对他造成了影响，还是之前的事还在持续干扰他。不过一直以来的修养让他做不出斥骂或者驱赶对方的事，而他更不想让辛戈等人知道两人的关系出了问题。

两人如同以往，各做各的事，没有多少交谈，仿佛什么都没改变一样。然而当嚣甲擦完药，进到洞中睡下之后，荣介却站起身，去了嚣甲的那个洞穴。既然对方固执，那只能他来改变，至于衣服什么的，先放在这边也没什么。

进入新的洞穴，背靠着土壁，荣介发现一个人呆着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因为抬头就能看到仍呆在外面的辛戈等人。

他就这样看了一会儿，等觉得无趣时，才闭上眼睛。不过片刻后，他睁开眼挪动了一下地方，让自己面朝墙壁睡着，以免醒来时睁开眼突然看到什么东西。

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又睁开了眼，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仔细一思量，才想起是呼吸声，嚣甲那悠长平稳的呼吸声，那曾是他的催眠良药。

他摇了摇头，让自己抛开这个念头，重新闭上眼。那不过是习惯而已，习惯是可以改变的。

就在荣介翻来覆去，终于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体一紧，被一个人抱住了。他惊恐地睁开眼，等认出是嚣甲，才放松下来。不过放松之后，又立即察觉到自己心态上的问题，为什么是嚣甲他会松口气？只这一个微小的心理变化，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跟嚣甲间的纠葛恐怕已比他想像的还要深。

“嚣甲，我是男人，我不会生孩子。”沉默许久，他还是决定开口，将自己的情况跟对方解释清楚，以免被误以为不男不女的东西。“我们那个部位被称为*&#￥，在我原来住的地方，无论男女都有。它的功能是……”他耐心地跟对方科普了一遍人体生理。

“我没见你排泄过。”嚣甲认真地听完，疑惑地问。不过也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荣介为什么每天都要放水。

“大概是体质改变了吧。”这个问题荣介哪里说得清，只是抬起自己的右手晃了晃，“以前我的手也不是这样，也不能生出水来。”

嚣甲便不再追问。

“嚣甲，我当你是朋友和伙伴，你要是对我做那种事，我会很失望。”荣介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进去，还是决定打感情牌，语重心长地说。

嚣甲没有出声，只是抱着他的手臂紧了一紧。

荣介无声地叹口气，有点迷茫，其实连他自己都有点说不清自己跟嚣甲这算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怎么走到现在倒像是分不开了一样？还是因为人太少，环境太单纯的缘故？他倒不认为自己对其动了某种超出正常范围的感情，但真要就此分道扬镳，恐怕也会有些难受。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他低落的情绪，嚣甲终于开口承诺：“以后不那样。”

对于他的话，荣介还是信的，闻言心情瞬间轻松了许多，不过就听他继续说：“还住一个地方，还给我按摩。”居然还有附加条件。

荣介差点被气笑，想要不答应，却知道自己不可能拗过对方，除非真的撕破脸。但要说答应，又有些拉不下面子，于是只闷闷地哼了一声，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嚣甲也不以为意，只当他答应了。

“你跟菩嘎嘎打架了？”两人关系一缓和，荣介立即问了一个他十分关注的问题。

“嗯。”

“输了吗？”这才是荣介关注的重点。

“没。”

“赢了？”

“没。”

“欸？”

“平手，打不过他，但他也打不过我。”嚣甲终于舍得多说几句。

“是练那功法有效果了？”荣介精神一振，他为这事费了那么多心思，差点还被……怎么可能不关心结果。

“有。不过菩嘎嘎比桑加弱。”嚣甲解释。顿了一下，又补充：“再练一个月，我能打过他。”

荣介听到这里，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如果之前没有发生那样的事的话，他可能会更高兴。现在只是单纯地为努力有了收获而喜悦，而心中修炼的想法并没有因这个而有所动摇。

嚣甲果然如他自己所承诺的那样，那日之后再没对荣介做出一些过于亲密狎昵的事，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只不过荣介也开始注意自己的言行，努力在两人间划出了一条距离线。他相信很多事并不是单方面的问题，如果他更注意点，或许那天的事是可以不发生的。

嚣甲不知道有没有感觉到他的刻意疏离，反正脸上没看出来，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只再没抢着跟荣介一起泡澡，相反在荣介洗澡时还会在外面守着，以防其他人误闯进去，更没再在荣介给他用药液按摩背部时做出过分的事。

一切又都回归了正常，至少在荣介看来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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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失落之城 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