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顺利将两拨人都带出水杉林,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柴爻和万里晴还带着初见天高海阔的兴奋,叽叽喳喳地讨论来日要去哪里晃一晃。
狄未青已经回到正岭的人群中去处理善后问题去了。
几人商议好两天之后仍在此地碰头,把要紧的事情解决。
狄绣扯着嗓子跟还没散去的污人巷的人说道:“各位,现在出了枫南岭,有两条路给你们选,一条,天南海北,自谋生路,任凭你逍遥快活,另一条,两日之后天界有选仙大会。”
人群中不乏欣喜之人,跃跃欲试已经写在了踮起的脚尖上。
狄绣继续说道:“当神仙可就没有自由了。”
踮起的脚仍旧没有落地。
“有意向选这条路的,两天之后午时在这里集合。”
狄绣从鼻子里深深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放下嗓门朝薛香说道:“我们先回鼠仓和元元姐说一下吗?”
薛香点头。二人转身后,背后议论声便放肆起来,话里话外俱是对当神仙的志在必得。
天色渐暗,荒丘里的气温正在急速下降。薛香从腰间鼓鼓囊囊的兜袋里掏出一大捧稀拉的粗丝线,狄绣定睛一看,这不是蛛妖的蛛网吗。
薛香将蛛丝对折一下,绕在了狄绣的脖子上,蚕丝能保暖,蛛丝应该也不差吧。
他刚套上去,狄绣便觉得脖子上又凉又黏糊,心里总觉得别扭,伸手想要扯下来。
“就戴到回鼠仓。”薛香说道。
“可是它看起来不是很干净,还很丑。”
“能保暖就行了。”
狄绣强压着想要有所动作的手,撇嘴说道:“那、那行吧。”
等一到鼠仓门口,她二话不说便将蛛丝脱了下来,塞回薛香手里,薛香捏在手里压了压,又收回兜袋里去了。
“还要留着吗?”狄绣问他。
“可结实了呢,留着万一还有用。”薛香拍拍兜子,“上吊包死的。”
狄绣抽抽嘴角,确实,树断了梁断了这蜘蛛丝都断不了,断了还会长出来。
江中元正躺在鼠仓的瓜藤下的一张躺椅上,百无聊赖地嗑瓜子,薛香和狄绣走了之后,说话的人少了一大半。李干这个闷葫芦,话实在太少。钰珏更不要提,高兴了就搭理她一两句,不高兴了连面都不肯露一下。
也不方便上天界去看阿姐了,上次大闹一场之后,怕没走到长街上阿姐那头,她就要被长刀和手里剑轰走。
日子顿时就像被拉长了一样,一包瓜子嗑一个下午,吃完了天都还没有黑。
听见薛香和狄绣说着话走进来的声音,她一个骨碌就爬起来了,身上铺洒的瓜子壳稀里哗啦地往下掉。
不是幻听吧?她朝门口方向看过去,两个人影拉拉扯扯地走进来,是真的回来了!
她直接扑过去,卡在两个人之间,左手一个狄绣,右手一个薛香。
“太好了!你们没缺胳膊少腿!”
薛香想去换了这身沾着蜘蛛血的衣裳换了,便将江中元的手从肩头拎下去,径直朝自己屋子走去。
江中元“哎?”了一声,专心揽住狄绣,细细盘问她这几日在枫南岭吃的什么苦。
狄绣就挑一些重点说一说,脸上淡然地不像发生过什么太大的事故:“元元姐,我们后天就上天界吧。”
“效率这么高?”江中元嗑着瓜子听狄绣讲述完后,心里分明紧张兮兮的,一颗瓜子咬在嘴里,瓜子壳都咬得稀碎也没有吐出来,还要从葫芦瓢里抓出一把塞进狄绣手里,“茶夫人说她有多少把握?她不会把我们卖了吧?”
狄绣说:“我和薛香找了帮手。”
“嗯?”
狄绣便将水杉林里的计划和盘托出。
江中元一把掀了葫芦瓢:“玩这么大?你们不要命了?”
“不破不立嘛。”狄绣嗑出一粒瓜子。
“不行,我不赞成。”江中元脸上坚定得很,又锁住眉头问狄绣,“薛香同意了?”
狄绣便龇个大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你随他还是他随你?”
“他随我。”
“我要去问他,这事李干来了肯定也不同意,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同意。”江中元提溜着裙子,飞快地朝薛香那处跑去。
“薛香!”江中元一巴掌拍在薛香的门板上,整个门面晃得要掉下来。
薛香换好了衣服,正把解开来的兜袋绕重新系在身上打结,江中元的一巴掌拍得手下一抖,结抽得狠了一些,勒得肚子一紧。
他不满地说道:“本来门就不结实,你能不能轻点?”
“你们要造反啊!”江中元的嗓子吊得像清晨的大公鸡。
“又不是造你的反,你这么激动。”薛香把绳结解开来,重新系一遍。
“我能不激动吗!你们还不如造我反呢!我好歹不会弄死你们。”江中元原地绕了两个圈,“我觉得这事得重新考虑,救不了阿姐好歹就牺牲阿姐一个,你们这样搞,全都得死在那。你们是清醒着做的决定吗?怎么会这么冲动莽撞!”
她一段话说完,停下来喘了两口大气,仍觉得急火攻心,想找一根竹条把这两只狐狸捆起来抽,告诉他们这不是调皮捣蛋的程度了,是赴汤蹈火,是九死一生。
薛香却说:“不成功变成仁嘛。”态度一如狄绣般轻巧。
江中便更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在枫南岭瘴气吸多了,把脑子吸中毒了吗?”
“计划都已经定好了,你就说参不参与。”
“我不参与,你们也不准去。救阿姐的事情,我们从头再议。”江中元直接下完定论,便要夺门而出,又回头多问了一句,“你们怎么想得起来要这么干的?”
薛香仰着头,仔细回忆着,是怎么想到要这么干的呢?
是从闻到狄绣的人气味,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种可能性吗?所以当她提出来的时候,他顺其自然地就接受了,都没有产生过诸如江中元这样的不可置信。甚至自然到,仿佛这也是他的想法一样。
“你拦不住的。”薛香低下头,眼里充满确信。
“你们的具体计划是什么?”江中元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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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口嫌体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