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有追兵!
果然是体力不济,此人靠得如此近自己都没有察觉,宋知聿握紧佩剑,慢慢将身子挪至几人之前,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心惊肉跳。
此人武艺不凡,不能硬碰硬。
“阁下何不现身,对付老弱妇孺无需这般藏头露尾!”
说话的同时,宋知聿悄悄对身后的沈心怡摆手,沈心怡心领神与孙嬷嬷对视,孙嬷嬷一手抱着魏凌清,一手拽起傅子墨,准备随时逃跑。
“呵,宋女侠不必激在下,你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尽管你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妙,但还是不要大意的好。”
话说多了,宋知聿才听出来这人年纪应该不大,隐匿的功夫不错,性子看似沉稳,其实按捺不住他看见猎物的冲动,否则不会在自己尚未发现时过早暴露。
此子是个初出茅庐的杀手,也许目的和之前的刺客一致,但是他们绝对不是一伙儿的。
“小娃娃,既然你这么了解你宋奶奶我,那就应该知道我不仅武功了得,还善用毒。”
说罢,只见宋知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竹筒,快速扔向对方藏身的树上,随后升起阵阵浓烟,蔓延四周。
树上的杀手在宋知聿动作的同时也迅速转移,心中还暗骂了一句“阴险”。
不知这是什么东西,烟雾扩散的太快,视线已然不清晰,杀手还未找到隐蔽地点就听到身边传来脚步声。
“嗖!”
“锵!”
他的匕首刚出鞘,宋知聿的剑刃已经劈了过来,震得他手腕发麻。即使初出茅庐,他也算是个杀手,一个侧身躲开宋知聿的攻势,反身扫踢宋知聿右肩,借助推力飞出烟雾中心。
宋知聿有些吃痛,又吃了一枚红色丹药,也跟着飞了出去。
此时沈心怡几人已经趁乱跑远了些,害怕给宋知聿拖后腿,她和孙嬷嬷是拼了命的跑,得亏孙嬷嬷将近四十岁身体依旧壮实,不然一手抱着傅若华一手夹着傅子墨根本跑不起来,只是样子看起来狼狈又滑稽。
听到后面又有人追了过来,二人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喊着“救命”,一边往营地飞奔而去。
“是我。”
宋知聿的声音疲惫短促,但足以安抚眼下惊恐万分的两人,孙嬷嬷嘴唇发白干裂,喘着大气,两只手臂抖得厉害,再看沈心怡,头上的卧兔儿歪歪斜斜,大汗淋漓湿了衣襟,鞋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嗤…”
知道不合时宜,但宋知聿就是笑了出来,她们何时这般狼狈过。
“跑不动,就莫跑了吧,那杀手中了我的毒,想必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我们。”
一听到宋知聿这样说,沈心怡和孙嬷嬷像烂泥一下瘫在地上,没有一丝言语的力气。
傅若华不是看到魏凌清随着沈心怡的怀抱动了动小手,她都怀疑魏凌清是个假人了,自己是重生回来的,被颠得头晕恶心还是能忍,这孩子怎么还是如此安静,太诡异了。
严重怀疑他的情况同自己一般,这样就可以问清他杀自己的缘由,然后报仇雪恨!
傅子墨也乖乖走到近旁的树根前坐下休息,不给大人添乱。
可他不知危险已经慢慢靠近他。
“啊!”
“把解药给我,否则我杀了他,宋知聿你枉称名门正派,竟然用此等卑鄙的手段,毫无道义可言!”
杀手终于显出真身,虽然蒙着面,但看身形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一手勒住傅子墨的脖子,义愤填膺的说着。
“小娃娃,你怕不是不知道你自己又在做什么事?有何资格指责我呢?解药可以给你,但得先松开你的手。”
宋知聿觉得这杀手甚是有趣,一个杀手,与她讲道义,虽劫持子墨但眼中并无杀意。
他不是来刺杀的。
“好!但你可不能给错了解药,我看到你吃了一颗红色的药丸,就拿那个给我,不然休怪我无情!”
此时杀手浑身奇痒无比,不时伴有发麻刺痛,他未曾听说过有这种症状的毒药,再拖下去恐有危险,只能松开扼住傅子墨咽喉的手,将他拘在身前。
宋知聿见状便取出最后一颗丹药,向上抛了抛,望着杀手一笑:“可以,是这颗没错吧,一手给药,一手放人!”
当傅子墨平安跑到宋知聿身边,那杀手也接到了解药,检查了一番后,刚想吞了,就听到远处的宋知聿说:“不过这解药只得女子服用才有效,男子服用嘛…后果不好说,不好说…”
“宋知聿你!”
杀手怒火中烧,此时身体痛痒不堪,还要遭受这般侮辱,小爷第一次下山做任务就遇到个没脸没皮的女无赖,真是气煞我也!
宋知聿看着被她戏弄的小杀手好似要飞过来咬她时,听到从营地方向传过来的马蹄声,心中一喜,便开口说道:“小娃娃莫气,雾气没有毒,只不过是加了些许使人浑身发痒的药粉,沐浴洗净即可,你快走吧,想必你也听到我们的援兵将至。”
“哼!宋知聿,你给小爷等着!”
原来那烟雾不是为了毒他,而是为了引来援兵,宋知聿果然名不虚传,小爷我真是着了她的道了!
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一个转身,杀手便无影踪了。
傅若华对宋知聿的敬仰再上升一个高度,真真是实力与智慧并存的传奇女子,魏凌清真是好命,能有这样一位母亲。
援兵是魏江行手下一个五人的斥候小队,队长认得宋知聿,立即下马奔来。宋知聿确定是自己人,向如惊弓之鸟的沈心怡二人点点头,之后再也稳不住身形倒下了。
“阿姐!”
“夫人!”
“不要惊慌,我现在恐怕是不能走动,找个隐蔽的地方暂时落脚,再派一人去搬救兵,找一架马车过来。”
宋知聿下达命令后,呼吸变得急促,腹部再次绞痛,沈心怡看出不对劲担心地问道:“知聿阿姐,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心怡,其实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他可能等不及了。”
“什么?”
众人惊愕失色,沈心怡险些咬断自己的舌头,宋知聿却还在哂笑着。
傅若华也是大吃一惊,信王夫妇不是只有魏凌清一个孩子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若华隐隐有种不好的直觉。
一行人在惊慌与紧张中找到了一个山洞,用草堆和衣服临时当做了席子让宋知聿躺下,沈心怡和孙嬷嬷将两个孩子也放在一旁,准备接生。
傅子墨和两名斥候守在洞外,其余两名打水生火。
沈心怡看着宋知聿痛苦的模样,终于哭了出来:“阿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未曾说过你怀的是双胎啊?你怎么忍得了?怎么忍得了呢?是不是和你吃的丹药有关,此前太过紧迫,现在想来你都是在硬撑。”
“景弋一开始就诊出了,但他说因为此前我受伤很难有孕,胎像不稳,胎儿不易存活,我怕江行伤心就一直没有说,谁知他们在我肚子里一天天长大,感激上天,却也怕有一天他们离我而去,因此未敢言明。”
傅若华躺下后有些犯困,但又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听着听着突然听到了她熟悉的名字,景弋,这不是太医院的那高不可攀的仙人吗?前世和她可是很熟的,没想到他们这么早就相识了,听起来关系不错。
“那丹药呢?我吃了以后恢复了大半的元气,你吃的却不一样,还吃的频繁,是有何作用?”
宋知聿怕沈心怡担心,搪塞道:“那也是恢复元气的,只是用药猛些,不要担心。”
“可是你…”
“哇…”
“哇…”
沈心怡的话头被一声啼哭打断,傅若华乍一听以为是宋知聿突然生了呢,结果是身边的魏凌清哭了。
他可终于哭了。
却在这紧要关头,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与此同时,宋知聿腹中的孩儿像是听到他兄长的哭声,也开始发动起来。
因为此前吃了太多丹药以及动武的缘故,生这一胎让宋知聿疼痛千百倍,饶是她坚韧无比,也像是丢了半条命,虚脱无力。
“母亲,师娘,救兵来了,救兵来了!”
正当宋知聿用力挣扎的时候,傅子墨跑进来报信。
“哎哟我的小世子,我们知道了,你快出去等着。”
孙嬷嬷听到这个好消息,高兴之余欲将傅子墨推出去,傅子墨虽然年纪尚小,但到底是个男子。
傅子墨听到婴儿啼哭道急切地不想出去,探头探脑地问道:“师娘生了吗?是弟弟还是妹妹?”
“还没有,还没有,是你的清儿妹妹在哭,世子您先去外面等。”
孙嬷嬷越着急将他往外推,傅子墨却是越往里面挤,一不留神被他从臂弯下躲了过去。
好在宋知聿盖的披风,还在攒着劲。
傅子墨跑到魏凌清身边,兴高采烈地说:“清儿妹妹可算是有声音了,我还担心她是个哑巴呢!”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快出去”,沈心怡有些恼怒,心中怪自己将子墨教得过于单纯。
“师娘,我可以抱抱妹妹吗?我觉得抱着她,她就不哭了。”
“傅子墨你听话,再这样阿母生气了!”
沈心怡没有了耐心欲亲自送这皮猴出去,可宋知聿却拉住她的手说:“心怡,无碍。”
“那妹妹就交给你了,你抱着她去洞口替师娘守着好不好?”
傅子墨终于如愿以偿地抱着魏凌清走到洞口,没想到魏凌清真的止住了哭声。
宋知聿再也忍不住痛撕心裂肺地叫了出来。
而傅若华陷入了莫名的恐惧。
妹妹?
魏凌清不是男子吗?
怎么变成妹妹了?
难道魏凌清本来就是女子,为了当驸马女扮男装了?
还是那婴孩根本就不是自己认识的魏凌清?
傅若华汗毛立起,细思极恐。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