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临死亡的错觉将灵魂带回身体,但意识回升,率先感觉到的是沉浸在水流中的窒息感,熟悉的暖流依旧在按部就班的运作,保证这具身体不会在醒来的第一时间濒死,下意识的求生行为反而让大量水灌进肺部,死亡如影随形,笼罩在这片海域。
从水里怎么爬到岸边的已经不知道了,口鼻都在溢水,本来就长久没有进食的胃部发出抗议,在能量的协助下将危险源头清出体内。
“呕——”
胃酸反哺,青年眼前发黑,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扶住旁边粗糙的树皮,站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眼前发黑并不是长久不进食低血糖带来的后果,而是这双眼睛此刻已经算是废掉了,一直以来更加依赖于神识探查周围环境,失去视力对他影响不大。
但接二连三的意外和突发情况让人不自觉的感到了一阵委屈,没有熟悉的人在身边,还处于一个陌生的地方,这种情绪上涌只持续了一会,沉默良久,余朝棠神色自然的从附近找来一根木棍,有些新奇的一路敲着地板,慢慢远离海边。
【……】
一股别扭的情绪出现在心底,很快又自己散去,但身体的主人动作却是顿了一下,出声道:“你还在啊,怎么不留在那个世界?”
至于将自己如今这副状况,包括失去眼睛归咎错在一个连身体都没有的意识上,余朝棠觉得自己的良心都痛了一下。
那个意识神识捕捉不到,只能感觉到一股微风一直在自己身边涌动。就好像某个将错误归咎在自己身上的魂灵在愧疚贴着他蹭蹭。
“这不是你的问题,况且给你一具自己的身体有一个自己的故事,是我对你的承诺。”余朝棠意识还很清醒,穿过世界屏障时,两方世界意识出手帮他模糊了关于上一个世界经历的情况,现在回想过去也只能朦胧的感觉到大体的平静。
身边穿梭的风,固执的绕着他转圈,迫切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碍于如今这种状态,只能在原地焦急。
“你真的想好了吗?还跟着我的话,还只会是那张写满了数据的身份卡,不是你一直渴望的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
余朝棠已经许久没有处理过这种情况,但曾经在学校里面学习到的知识,还是让他此刻站在这里心平气和的和赖在自己身边的魂灵讲条件。
或者说余朝棠确实在偏爱他。
毕竟不是哪一张卡牌,在最初写下数据的时候,就能主动和操纵者抗议,理所当然的将自己的情况表达出来的。
和当时嫌麻烦随机出来的数值一样,会抱着他撒娇的魂灵,是个精通心理学方面,智力极高的孩子,初始设定14岁,到最后一场游戏结束的时候,陪了他足足14年有余。
云巅的生活忙碌,充实而又平淡,这样一张卡牌算得上是在那段时间里不可多得的乐趣,因此即使魂灵自己不上心,只是好奇,但余朝棠还是千挑万选在之后醒过来的卡牌一张一张离开了他之后,直至前些时候才从事业频道上从另外一个人的口中得到上一个世界的消息,实地考察评估过后,余朝棠原本打算和他告别。
两个人难得面对面,互相看着极其相似的面容,余骄搓了搓手有些局促,对于自己像面前这个人介入形象有些不自在的先别过头,而余朝棠正如大家长那样,看着面前这个实际只有14岁的人忍不住笑。
“你觉得这个世界怎么样?”临别之际,余朝棠站在城市门口和余骄道别,一向余朝棠走到哪跟到哪的余骄并没有发觉这其中的差别,只是自然的跟着收拾行李,直到在城门口停一下,相互对视,这才恍然明白过来自己如今要经历一场分别。
“这个世界挺好的,他们人也很好。”别扭了一会,余骄还是说不出什么贬低的话,只是小声的说道。
这个世界出现的意外就在于主角团和反派团的实力配比不成正比,哪怕主角是成长型的人物,但没有足够的时间给他们成长,以至于这个世界在最初始形成的时候就已经连续败了好几个循环。
世界里的人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没有听到师姐的威名,只是在奇怪为什么最近雨天总比晴天多,极端天气频频上岸,对此感到有些苦恼。
还是在外边负责这个区域记录的学姐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个世界再不演化下去,她光写诞生这一页就要写十几页的报告。
但世界最初演化没有完成世界意识,只是懵懵懂懂的,甚至没能和天道联盟那边联系上,在其他世界一直看来,这是一个连幼崽都算不上的胚胎,不应该持有任何权利。
于是实在没脾气的学姐将这件事情发在了世界论坛上,看看有没有好心人过来帮一下忙,也将这个世界大体资料和缺乏的东西也一并发布了上去。
大部分学员都忙碌于寻常的任务都会在自己区域范围内游走,极少会查看圈外的任务,像余朝棠这样正好要给已经有魂灵的身份卡准备一个世界的情况不可多得,而这个世界所缺乏的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给了余朝棠更大的操作空间。
双方就这么一拍即合,余朝棠难得进入演艺模式,在进入世界的时候运转着余骄这张卡牌,曾经在任务中受的伤,在漫长的时间里没有消磨多少,只能凭借书写者再度续写来尽量将情况减弱。
余骄的意识有些萎靡,但和余朝棠作为一个角色正向舞台并肩作战的时候,他还是很高兴,毕竟在最开始他因为外貌的数值对于那些被推荐到他面前的面庞都不满意的时候,是余朝棠最后给了他一个其他卡牌没有的特权——“实在不行,我这张脸给你得了,好歹你也是我养出来的崽,怎么说和我相像是理所当然的。”
余骄的数值设定是随机的,毕竟是余朝棠在最开始经历的时候顺手做的一张应急用的卡牌,其中的数值和他意识中所表达的东西几乎一半一半。
在意识到卡牌中的孩子已经有了意识,因为卡牌的数值不满意,和自己不匹配,在朝他发脾气之后,哭笑不得的余朝棠正式起了这张卡牌,更多的在这张卡牌下副本,其中的时间和机制一点一点的将数值修改到符合这张孩子情况的数值。
只可惜余骄的卡牌从一开始数值就很极端,他最擅长的方面恰恰是他数值最低的存在,心高气傲的他不愿意为此降低自己的标准,在连续几次大成功之后,被余朝棠当场抓个正着,而此时距离这张卡牌出现到被抓住完全不超过三天时间。
“基础值的心理学,你次次都给我大成功,这怎么看都不符合这张卡牌的数值吧?”
“好好好,这是你的数值你说了算,但其他的数值降不下来,要想将这张卡牌堆砌到你习惯的那个数值,需要很长时间,你能等吗?”
“好吧,那就再借一点你的运气啦,小朋友。”
“这个数值已经很高了,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的平均数值,再堆卸下去,你这张卡的数值就很离谱了,很多世界的等级不够,高等级的卡牌进去会被排斥,你可能也没办法找到你想要的世界。”
“既然你不愿意妥协,那只能陪我更长时间了?但愿最后在你数值满意之前,我们两个不会先互相厌烦。”
“有没有搞错啊?这张脸已经很好看了,况且你的外貌数值这么高,本来能挑选的地步就少,前面几个加上这个已经是最后几个了,没了!”
“行,你要实在不满意,和我长得一样也是可以的,但这样的话,怎么说你也得跟我一个姓吧…啊?你,这就同意啦?”
“结果到最后你还是没有留在那边,怎么想的啊?明明那个世界可以有新的身份,活出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身体可以自己去感受世界,就宁愿跟在我身边继续做张卡牌。”
到这里的时候,余骄原本还想抗议一些什么,但似乎想到了从前的一些规则,有些蔫头蔫脑的在周围转了一圈,又爬上余朝棠肩头不动了。
这张身份卡的姓名栏,原本单字一个“骄”,是一个误入了神秘团伙聚会的探险爱好者,而他本人的意思用头子带动的数字生动形象的告诉他,他只是喜欢挑战和作死,有很长一段时间,于朝堂在逃离危险的时候,站在原地会怀疑所谓的误入神秘团伙的聚会,只是闲来无事的余骄,刚好在那时看到了,于是找了一个借口。
可惜无论怎么样,余娇依旧是他设定的一张卡牌,在游戏开始之前的记忆就只有设定上短短的那几句话,再往前的就连余骄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行了,别装了,在前面带路,我们要在这个世界好好探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