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玦存在感很强,齐南歌根本没办法忽略。一路上两人有些摩擦,让齐南歌耳根不由得热了起来。
他连忙提起别的事情,让自己不专注于身后的人身上。
“沈清玦,两天后蛮族首领携公主来。”齐南歌开口道。
沈清玦嗯了一声。
齐南歌还记得他来找沈清玦,是想告诉沈清玦他的感情,眼下这个情况,他无论如何说不出来。仅仅抱着他已经羞赧难当,让他现在告白,他说不出来。
说起蛮族的事,齐南歌只能一边小心在沈清玦怀里,一边道:“你废了他长子手脚,我担心这位首领来者不善。”
说起来这段仇怨,是个圈。
蛮族首领儿女众多,但最血勇凶悍,也最让首领喜欢的,则是他勇猛的大儿子连文英。连文英也不负所望,在冲杀中一马当先,号称蛮族第一勇士。而在一次突袭中,齐南歌和连文英对上。齐南歌是武艺不错,对敌能力很强,但他遇到的是连文英。齐南歌身肩军令,根本不可能退,也不可能认输,他就这么和连文英对上了。
战况自然是惨烈,齐南歌败给连文英,但他也完成了突袭。
也是在这次突袭中,齐南歌重伤。
这是一次大胜,所有人都在庆祝,齐南歌是当之无愧的功臣。当时齐南歌昏迷,醒来后沈清玦在他身边,神色冷地可怕。
睁开眼能看见这个人,齐南歌无比庆幸,他伸手摸了摸沈清玦的脸,笑道:“我醒了,笑一个。”
沈清玦蹙眉,努力露出一个笑容来,反而失败了。不过沈清玦倒是将齐南歌逗笑了,不小心扯到伤口,齐南歌瞬间苦了脸色。
这段时间养伤,齐南歌没怎么出军营,只听说打了胜仗,推进多少里,又打了胜仗,再拔营。
有天他在营帐中写公文,忽然传来巨大的欢呼,整个营地都要被掀起来。彼时齐南歌的腿伤还没好,走路全靠蹦跶。听到欢呼,他也出去看。
沈清玦带领大军从前线回来,他们再次打了胜仗。不过这次不一样,齐南歌听身边的士兵说,沈清玦差点杀了连文英,这位首领最爱的儿子,蛮族第一勇士,即便活着,以后也是个废人了。
齐南歌找个地靠着,打量骑马回来的人,心中感叹。当初选的小伴读,不知不觉都成了无往不胜的将军。
唇边多了点笑。
骑马的人没停,径直到他面前来。
沈清玦翻身下马,问:“腿伤好了吗,怎么站在这里。”
齐南歌腿上有伤,站着当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平日里疼地他呲牙咧嘴。此时齐南歌不想让沈清玦看见,只挑眉,调侃道:“我的将军回来了,我是不是应该出来迎接一下。”
沈清玦只睇了他一眼,不由分说,避开伤处将齐南歌抱起来。
齐南歌错愕:“你……”
然后沈清玦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齐南歌打横抱起来,直接抱到了营帐中。至于平时就混的兵痞子,也不知怎么又是吹口哨又是瞎交换,搞得齐南歌面皮不挂。
“为难我什么?”沈清玦问。
他的话让齐南歌回神,不自在的感觉又回来了。他往前看了一眼,发现回城的路还很长,心中不由得凄凄。
齐南歌躲开沈清玦的气息,道:“不知道,只是担心……”
沈清玦闷笑一声。
齐南歌被他这声笑搞得后背发麻,连说话转移注意力的心思都歇了下去。他是真不知道,原来沈清玦笑一下,都能给他这么大的影响。
最后该说的话,齐南歌也忘了说。不过等冷静下来后,齐南歌反而觉得,还好他没说。现在没挑明,沈清玦都搂搂抱抱,要是挑明了,沈清玦不是更过分?
思及此处,齐南歌暗暗下定决心,在他没准备好前,绝对不要说。今天骑马的事让齐南歌觉得,他在沈清玦怀里已经是极限了,沈清玦要做其他的事,他不行,他绝对不行。
这两日齐南歌吃的好,睡的也好,沈清玦以他怀孕当理由,大多数时间都在他身边。齐南歌看着家里越来越多沈清玦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呵。
蛮族的首领来了,朝廷和他谈当属臣的事。蛮族强盛了十几年,大齐一直没占多少好处,如今却是国力强大,占了上风,蛮族俯首称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商议过程齐南歌不知,他也不管这块的事情。不过有一位新上任的状元郎,新官上任三把火,专门管这件事。
崔映竹最近上火,薄唇边长了个泡,很是影响这位状元郎的美貌。
“你知道蛮族多过分吗?”
谈判已经结束了,蛮族走之前,朝廷还给他们办了场盛大的宴席。此时崔映竹和齐南歌,正在往大殿的方向走。边走,崔映竹边道。
齐南歌看好友,眼里藏着揶揄的笑,但他没表现出来,只问:“多过分?”
崔映竹道:“你知道吗,来谈判的是文雅公主,那个养了一堆男宠的文雅公主。”
崔映竹压低声音,“她每说两句话,一定有一句话调戏我。说着说着,她都快做我大腿上了。”
齐南歌忍不住:“哈哈哈哈。”
崔映竹:“你还笑!”
齐南歌抹了下笑出来的眼泪,道:“打仗的时候,我见过文雅公主。虽然皮肤黑了点,但是个美人,你艳福不浅。”
崔映竹冷笑一声,道:“那我这艳福,送你了。”
齐南歌推拒,“谢了,受不起。”
两人说笑着,进入了大殿中。
崔映竹压低声音,忽然道:“文雅公主问过我沈清玦的事。”
齐南歌眼皮挑了挑,敛下几分神色,问:“她说什么了。”
崔映竹:“文雅公主问我沈清玦在朝中如何,什么职位,相当于他们部族中的什么。问完之后,文雅公主说,她的父亲,即蛮族首领连塞,想让沈清玦做他的驸马。”
“文雅公主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自然不知道。但她对沈清玦,流露出了势在必得的表情,我很奇怪。我说,沈清玦是大齐的将军,君上不会允许沈清玦去蛮族。”
“文雅笑着和我说,她多一些陪嫁,送给君上。有个词叫龙心大悦,君上一高兴,沈清玦就是蛮族的了。”
齐南歌笑容冷了几分,道:“盘算不错。”
崔映竹莞尔,“你也猜到了,连塞想要沈清玦,给他心爱的儿子出气。”
“他做梦。”齐南歌道。
崔映竹唇边浮现一丝笑。
小皇子生气了,少见。
大殿内,连塞并连文英已经来了。从齐南歌进来的那一刻,连文英阴贽的目光定在齐南歌身上。
脚趾头想都知道,他如今这个样子,都是因为齐南歌。
一开始连文英也不知道,只当沈清玦是难缠的对手。后来被沈清玦逼入死路时,连文英也认为是他技不如人。但当时的场景,连文英一刻都不能忘记。沈清玦甲胄上一层寒光,血污交织,他漠然道:“你不该动他。”
动他?动谁?
没等连文英思考出什么结果,手脚剧痛,他昏死了过去。如果不是文雅带人赶到,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连文英更不可能忘记,当他醒来的那一刻,看到自己只有半截的四肢,他心中滔天的怨恨。他末年沈清玦的名字,恨不得将这个人和着血肉吃下去。
在养伤期间,连文英终于明白,沈清玦说的是谁。那个沈清玦明明是统帅,却心甘情愿跟在后边的小皇子。当时连文英看齐南歌好看,那种让人心折的俊秀是蛮族男子没有的,他掐着齐南歌的线条漂亮的下颌,问,愿不愿意当他的男宠。齐南歌没说话,反手就给了他一剑,仿佛和他说话都让齐南歌厌恶。
不过没关系,连文英想。
他的父亲答应他,一定花大价钱将沈清玦“买”来,到时候沈清玦来到蛮族,是生是死还是他说了算。想到这,连文英的眼神阴狠下来。他因断肢所受的苦,要让沈清玦一一尝过来。
至于齐南歌。
连文英唇边勾起一抹恶意的笑。
沈清玦都来了,齐南歌和沈清玦感情那么好,怎么可能不来。到时候他随便下饵,什么沈清玦病重,齐南歌乖乖就来了,到时候,还愁齐南歌不是他的人吗。
齐南歌看见连文英隔着半个大殿,让随从代替他给齐南歌举杯,齐南歌没理他。
不多时,沈清玦随武帝来了,武帝点了点齐南歌身边的位置,示意沈清玦过去。不过武帝沉着脸色,往大殿内扫视了一眼,似乎心情不太好。
看见帝王神色,众人免不得在心中猜测。猜着猜着,目光落在沈清玦身上。这沈将军可是和武帝一起来,难道沈将军惹了武帝不快?
沈清玦在齐南歌左手边的位置坐下,齐南歌问:“父皇怎么了?”
他就不猜了,直接问。
沈清玦道:“知道那次让你受伤的是连文英,想让人把他从大殿里抬出去。”
齐南歌失笑。
片刻后,武帝宣布宴席开始。大殿内一片歌舞升平,连塞也在恰当的时候,表达了自己的臣服。此时酒过三巡,气氛正好。
连塞站起来,用中原的礼节,道:“小女文雅爱慕沈将军已久,君上可否给两人赐婚,请沈将军当我族的驸马。”
“我愿奉上佑水及以北的三座城池,作为小女的嫁妆,恳请君上同意。”
说着,连塞躬下身来,态度恳切。
大齐物产丰富,地域宽广,佑水以北的土地又如何,绝对不足以换大齐威名赫赫的少年将军。但佑水不同,这里是一道天险,武帝的父亲几次让人渡过佑水,都失败了,足见天险之险。现在连塞主动把这里让出来,想到于给了大齐一道屏障,日后不管蛮族也好,其他族也好,想要渡水侵犯大齐的国土,都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
连塞如此说,心中自然有八/九分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