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系列 第42章 第二卷第十章

张学奎最近总觉得胃不舒服，火烧火燎的，有时还反酸水。

有一次去师部送信回来，可能是被山风嗆着了，回来就吐了！

卫生员估计可能是胃炎或者胃溃疡，司务长陈正德知道以后，特意给他用细挂面做了一碗面条汤，上面洒了一点小葱花，几滴香油，吃到最下面，还翻出来个荷包蛋！

张学奎知道，这个司务长特意给自己做的病号饭，不是谁都有这个待遇的！

有一天，当饲养员的特木尔巴根来找张学奎，还拎着个猪食桶。

转为守备部队之后，大家的营房比较远，张学奎又忙，已经很久没去过特木尔巴根那里了。

张学奎说：“是不是要给家里写信？”

特木尔巴根摇摇头，招手示意他出来。

看看周围没人，巴根从猪食桶里掏出两个鸡蛋，用围裙擦了擦，说：“熟的！吃吧！”

然后一溜烟的就跑了！

张学奎哭笑不得的拿着两个还沾着蔬菜叶的鸡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这应该是特木尔巴根听说张学奎胃病犯了，所以利用职务之便，扣下了两个鸡蛋，又怕被别人看见不好，所以藏在猪食桶里拿过来！

你别说，虽然巴根汉语说的不行，但心眼子还是不少的！

那段时间，部队的伙食是每天早晚两顿小米饭加水煮土豆，有时候一周才能吃1-2顿细粮。

这种小米不是刚打下来的新米，而是国库里快到保质期的陈米，干巴巴的一点粮食香味都没有，吃到嘴里味同嚼蜡。

80多人的一个连队，做一次小米饭，15斤小米就够了！要是做大米饭得80斤！

每周改善伙食的时候炊事班会蒸包子，需要的面粉就更多了，要120斤！

蔬菜则只有少数的几种，被战士们戏称为“四大看家菜”，分别是：土豆、圆白菜、胡萝卜、葱头。

到了后来，大家只要看到小米饭就开始往上返酸水。

卫生员的药箱里总有“胃舒平”，“颠茄片”等胃药！

张学奎1968年参军时体重还是120多斤，等1971年退伍时，身高长高了几厘米，但体重却降到了只有105斤，全是胃病闹的！

说完吃再说穿。

从1969年底，大家就开始边训练边施工，衣服都造的破破烂烂，补丁摞补丁；

冬天训练，摸爬滚打，棉服很快就破了，最后都变成一条条的棉絮；

夏天施工打坑道，山里阴冷，还是得穿衣服，战士们就找出冬天穿坏的棉袄，系不上扣子的就用导火索当做腰带一系！

那时候卫生员的伤湿止疼膏经常供不应求，无它，实在累的不想缝衣服了，就用膏药粘一粘！

开春后天气慢慢热起来，打坑道一天，人人都是灰头土脸，却没有地方洗澡。

而且洗澡用水也不够，大家只能用毛巾蘸着擦擦身。

先是团部派车，每隔1-15天用大卡车把大家拉倒固阳县城的地方澡堂去洗澡，但战士太多，又太脏，地方澡堂不堪重负，经常出故障！

现在说起来，都没人相信！

1970年夏天，包头经常下雨，地窨子里又闷又潮，不知怎么竟然生了虱子。

战士们被咬的苦不堪言！

虱子多到不用刻意寻找，一伸手就能抓出两三只。

许奇当副班长时，有一次负责交衣服，就是把全班的旧军装整理好交给司务长程福武。

司务长整理的时候，用拇指和食指的指尖捏起一条白色内裤（都是部队配发的标准服装），说：“许奇，你来看看，看看这叫他妈/DI什么兵？”

许奇看了一样，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只见那条白色短裤上爬满了虱子，没有上万个也得有上千，短裤都成了黑色的。

两人相对无言，可许奇分明看到司务长的眼里泛着一层泪光！

（写这篇文章之前，特意联系了司务长，他沉默了片刻，后来说：“写！一定要写！那段岁月值得好好写一写！”）

这种情况直到1971年才有了改变。

当时守备七团的团长姓王，是内地调来的干部。

王团长主持了新营房的建设工作，他说：“第一间就要盖澡堂，让战士们能洗上澡！”

果然，第一排房子就是后勤用房，里面就包括澡堂，由八连负责施工，大家才能好好的洗澡了！

王团长的想法，是把这里建设成既不同于骑兵也不同于工程兵，而是像38军那样嗷嗷叫的王牌军队。

伙食是连队建设的大事，评比“四好连队”时，其中一条就是“生活管理好！”

但是在伙食这一块是真的难为司务长程福武了！！！

当时全军的伙食费统一标准，每天每人0.4元，内蒙古地处是0.45元，加上特殊补助0.04元，一共是0.49元/人/天。

战士们每天施工训练，消耗量巨大，都特别能吃。

司务长是山西人，本来就会过日子，在部队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千方百计能让大家吃好！

当地羊头便宜（0.1元/个），司务长就买羊头，回来炊事班自己处理做熟。

买羊油炒菜，偶尔炸油条，做钢丝面等等。

有一次下发的面粉没加工好，特别牙碜，固阳县城也没有卖筛子的；

司务长就买来白糖，夹在面粉制成的馒头里，咯牙的也不知道是砂子还是砂糖，就这样吃完了那一批面粉。

有一次北京兵邢中泽的妈妈来探亲，看到许奇，他是1969年兵里最小的，来的时候才17岁。

出发前只有1.63米，107斤。

结果时隔一年，体重身高长到了1.68米，体重却只有90多斤了。

邢妈妈一见到就惊呼：“这孩子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赶紧从带过来给儿子的一只大烧鸡上，撕下一只鸡腿让他吃！

有时候休息，正好有汽车去固阳县城，北京兵兜里有钱的，就会申请休假。

因为县城有一家饭馆卖馅饼，素馅的0.1元钱一个，每个一两！羊肉馅的贵一倍，要0.2元钱一个。

有的战士一次能吃10个羊肉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