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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隐舟的司机把他送到了海大门口,自始至终谢隐舟都没有借着醉酒的名头说过什么要他留下来的话。
谢隐舟不开口,江烬青反倒担心他一个人回家之后会不会没人照顾。
不过到底是没有问出口。
江烬青下车,在谢隐舟的注视下,司机将门带上。
很快这辆迈巴赫便驶离出了视线之外。
江烬青捏着兜里的那张卡,摸出了手机,转头走进学校大门。
他看着微信里的消息,结义群里已经对今天的这个大瓜进行了一次大盘查,没能来的结义恨的牙痒痒,漱玉叫嚷着让白苏子把云篆拉进来,她一定要让云篆知道太阳为什么那么亮,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说是之前她和糕手的苟打十二,匹配到谢隐舟单奶他们那队,对面神兵车队挺厉害的,最终他们以3994:4099的比分输了。
结算后大家都聚集在副本场地里等待着匹配下一局,风壑慢悠悠地在附近频道里发了一句:怎么能死那么多次。
没输出也没积分还死了很多次的副本党漱玉当即就被攻击到了,不论糕手的苟怎么劝她哄她,她都伤心欲绝,说绝对不要再碰竞技了。
当时的她自然也知道自己玩的菜,毕竟常年混迹副本,偶尔被结义拉着才打打竞技,竞技本就不是强项,竞技装备也不算特别好。
那一把她的输出倒数第一,被击败次数名列前茅,而风壑的奶量确实可观,她在局内也能明显感觉到奶妈已经在竭尽全力的救治她,尽量让她做到不死,但就是有那么些运气成分让她没有规避到致命伤害。
被击败次数里基本都是奶妈尽可能的把她奶起来了,她又因为逃脱不了魔爪而白白牺牲。
她当时真的觉得无颜面对江东父老,自己也算是一个有名的副本团长,就这么在竞技的圈子里丢脸丢大发了。
不过她是个有底线讲道理的人,碍于确实是自己发挥不好,一个陌生人也没必要看她的面子,只是轻飘飘的说了句怎么能死那么多次,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菜,她认。
可今天这件事一出,让她知道当时说这句话的是她昔日敬重的大哥,顿时心碎了一地,这简直比绝交还过分。
江烬青看着他们在群里聊的热火朝天,难得没有兴趣参与他们的话题。
他兴致缺缺地回了寝室,刚把门推开就见奚向明和陈狄齐刷刷的看向他,眼神算不上自然。
江烬青有时的直觉还挺准。
他默默地带上门,脑袋里飞快地过了一下自己从出门到回来这一段时间内有没有做什么让室友露出这种眼神的事情。
“看着我干什么?”江烬青觉得应该没有。
他只是出去面了个基,只是出去碰巧遇到了自己的前男友。
陈狄眯起眼睛来,道:“你老实交代,谁送你回来的?”
江烬青愣了下,“啊?”
他们的宿舍楼离学校的大门,隔着半个学校,室友要是真的亲眼看到了他谢隐舟的车上下来,那拍马应该也赶不上现在这幅洗过澡悠哉的状态。
“老实交代!”奚向明学舌。
江烬青取下眼镜,“……你们怎么这么问?”
“我们怎么这么问?”陈狄啧啧摇头:“傍上了有钱人都不跟兄弟们分享……你难道是怕兄弟们觊觎你手里的那点钱吗?”
江烬青卡壳了一下,“什、啊?”
奚向明翻出证据给他看:“你不要装傻充愣了江哥,老实交代吧,我同学亲眼看到你坐着一辆迈巴赫回来的,还有专人给你开车门!照片,证据!”
江烬青:“……”
图片倒是拍的很清晰。
其实学校里有钱人不少,豪车来来往往也不少,只是偏偏是他被豪车送了回来,又偏偏被室友的同学认了出来。
江烬青从容不迫的在衣柜里翻找出换洗的衣物,“……就是我游戏上认识的好友啊。你们可能不太清楚,花致知道。那个游戏要氪金的话挺费钱的,我那个游戏好友在游戏里氪了百多万。”
他拽下晾在下桌上的浴巾,“确实是有钱人。”
奚向明震惊,“——百多万?什么游戏啊?它咋不去抢银行?”
陈狄摆摆头:“只是人家游戏的上限高,又不是说不氪百多万就玩不了……”他一边说一边扭转自己的椅子,望着在洗漱台拿牙刷漱口杯的江烬青,“江哥你那朋友男的女的?大少爷还是大小姐啊?或者是超级富豪,超级富婆?”
江烬青收拾好洗漱用品和洗浴用品,一头扎进了浴室,言简意赅道:“男的,年纪不大。”
这样的身份无法让人浮想联翩。
左不过就是一个富二代公子哥。
陈狄和奚向明对视一眼,没了兴趣,纷纷扭头自己干自己的事情。
江烬青洗完澡吹完头发,在线上处理了一下关于学生会的工作,然后才上床。
微信里除开学习和学生会的正是信息以外的信息又堆积起来了。
他随便爬了两下帮会的群,然后点开了那聊了999 的结义群,这样的消息是让他没有爬楼的**的,本只是扫一眼,却没曾想看到一个熟悉的头像。
结义群里的消息现在正疯狂向上输出。
那个有些熟悉的头像时不时的冒一句话。
江烬青看着他们聊了一会儿,终于从愣神中回神,没忍住还是去爬楼了。
一目十行下来,他大概了解到谢隐舟应该是在他刚洗澡没两分钟就被拉进了群里,然后就是结义们的群殴,再接着又是和吃饭时那一样的流程,谢隐舟要了那些没有收到礼物的结义的收货地址,雨露均沾的让每一个人都能收到他致歉的歉礼。
江烬青忽然想到自己还放在裤兜里的那张卡,腾地爬起来下了床,把搭在椅子上的裤子拿了上去。
正在打游戏的陈狄不解地瞥了他一眼,“你把裤子拿上去干什么?”
没有等到江烬青的回答,下一秒那条才被拿上去的裤子就被江烬青从上床扔回了下桌的椅子上。
陈狄:“?”
怪。但他来不及多想,因为他又在游戏里快被打成屎了。
江烬青把那张卡仔仔细细地放到了自己的卡包里,他不知道这张卡里有多少钱,他也没有看到谢隐舟送其他结义的礼物具体是什么,因此无法估量自己收到的这份礼物大概在什么范畴。
他沉默着重新拿起手机,结义群里还在闹腾,大家已经从刚开始的愤怒到缓和,再到现在忆往昔的哭诉。
曾经的友情慢慢复燃,像是一捧被掩埋在灰烬下的火星子,被阵风用力一吹便熊熊燃烧起来。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倒也足够发生很多事了。
他们说游戏里曾经遇到过什么炸裂的瓜,他们说帮会里曾经遭遇过什么危机,他们说结义里有谁谁谁差一点没有玩下去。
有很多很多话都说不完。
有些事情江烬青知道,有些事情江烬青不知道,他和谢隐舟的差别只是他一直陪在结义身边,但对于结义里发生的事情,他并不是无所不知。
严格一点来说,在高三到读大学期间的那一段时间他都有意去回避和结义的相处,最多也只是和白苏子谈谈心。
如今他也像曾经那样默默地看着结义群里的聊天,不过却没了曾经的那一份无底的落寞。
群里的聊天渐渐的没了那个人的身影。
江烬青收到了一条私信。
在群里消失的那个人出现在了他的聊天框:【你回到宿舍了吗】
江烬青轻轻地摸索着手机的边缘,回:【你好受些了吗】
师父:【吐了一场,好受些了,你到宿舍了吗】
江烬青把他的备注改了,改成了谢隐舟的全名:【到了】
其实他们之间也还有很多话没有说。
但江烬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聊天界面沉寂了两分钟后,他在聊天框内终于收下了那串话:【你怎么知道春迟是我的】
谢隐舟像是守在手机面前,他秒回了:【白苏子发了一个朋友圈,艾特了你,叫你小秋】
江烬青:“……”
他倒是忘了这一茬。
谢隐舟:【我没有在背后关注你,也没有在背后调查你。你之前的那个号一直没有动静,我就算用我现在的号去偷偷关注你,也看不到什么,我一开始不知道春迟就是你】
谢隐舟:【绑师徒是你提的,做任务也是你邀请我的】
谢隐舟:【我没有耍心机】
江烬青沉思了一会儿:【我没记错的话,白苏子发那条朋友圈的时候我们刚刚绑上师徒】
谢隐舟:【在绑上师徒之前】
谢隐舟:【我们正式做结拜师徒的仪式之前,我看到了他发的朋友圈】
江烬青:【都说你不绑关系网,为什么我一问你绑不绑师徒你就答应】
江烬青:【而且好多人都说你不怎么社交,为什么我找你和我一起做任务,你不拒绝我】
这话说的其实有点自恋,但这些事情确实存在疑云,确实有一点没逻辑。
谢隐舟可能是醉的难受,不想再打字,发过来了一串语音:“我没遇到过有小芽问我要不要收徒,你是第一个。又玩素问,讲话有礼貌,看你还是白苏子他们结义的新人,我相信他们看人的眼光……想着带个小芽也不费多少时间,我可以力所能及帮他们带带新朋友,就和你绑了。做任务的话……其实我经常帮小芽做任务。”
江烬青抿唇,打字:【为什么?】
谢隐舟的语音过了一分多钟才发来,讲话越来越不清晰了,又沉又倦,好似对着收音的位置吹气:“怕你也像我一样开了个新的号回来。我帮小芽,万一帮到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