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希然看着他,说:“你想听?”
“是你必须得跟我解释清楚。”傅晏笑了,“你小子。衣服洗了没有?”
“我忘记洗了,我去……”“没事,我去好了。”
傅晏拧开袋装洗衣液的塑料瓶嘴,边倒边在心里想快用完了,准备拧回盖子,就看见三个泡泡接连从瓶嘴里喷出,最大的泡泡飘出了阳台窗外。
叶希然正要回叶之盈消息,忽听傅晏急忙喊他过去。
“怎么了?”
傅晏指向窗外阳光底下的泡泡,生怕他没看见。
“看到了。”叶希然说,“咋了?”
“我吹的。”傅晏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骄傲。
“真的吗?”叶希然又看了一眼窗外,泡泡已经消失不见。
“假的,”傅晏笑笑,“是这袋洗衣液喷出来的泡泡。”
“无聊。”把叶希然无聊得笑了,“我告诉你吧,如果是高中的我,有一个人肯陪我做各种无聊的傻事,我会觉得这人特别好。现在则是真的会觉得你有点傻。”
跟傅晏一块为了些小得不值一提的事而高兴的他,也一样傻。
“所以你才说迟了啊。”傅晏揽过他的肩膀,走进客厅,“我倒觉得刚刚好呢。如果我高中认识你的话,我可能跟你就不熟了。”
“为什么?”叶希然侧目看他。
“先吃东西,我饿了。”傅晏说。
“没你的份。”
傅晏瞪大了眼:“你没有给我点呀?”
“你先讲清楚。”叶希然着实是连一点食欲都被气走了。
“因为我高中生活跟你的大学生活是换着来的。”傅晏摸了摸脖颈,“我高中除了学习成绩就基本没有什么难题了。高一高二两年社团关系都很好,到高三了又有帅哥教我做题。”
叶希然直言:“我在大学可没有帅哥教我做题。”
“哦不好意思。”傅晏笑了,“没事,守恒了,我上大学之后,身边就没那么热闹了。”
“不会觉得有落差吗?”叶希然拆开蛋糕盒,切了一半推给傅晏,“是我的话可能会哭的。不过我走的也是扬抑扬路线。”
“不会。”傅晏不想讲什么“人到不同阶段就想要的就不一样了”的大道理,“那你高中时……是怎么个‘抑’法?”
“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是哪所高中来着?”“讲过。”
傅晏当时听到都震惊了,他是真没想到叶希然念的高中居然那么牛。
他都不敢想象如果是他考上了的话,他要承受的来自各方的压力,在他还没转化为动力前,就能把他轻易打垮。
对傅晏来说,打不死他的只会一直打他。
“因为这所高中是我中考好不容易考上的,所以我在高中也很拼。我妈妈那会儿工作很忙,但也尽力配合我,对我也没有什么要求。”叶希然道,“是我自己后劲上不来,那时很焦虑,在高中里也没交到什么朋友。不过老师们对我很好。”
“现在想想觉得,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能力就好了,也不求有你这样的朋友在身边。”叶希然说,“袋装洗衣液吹出个泡泡都能让你高兴。”
傅晏比了个“ok”手势:“吹出了三个。”
“行。”叶希然笑笑。
“好吧其实,”傅晏说,“我要是真在高中认识你的话,就算咱俩不熟,我也会跟你处熟的。”
傅晏是不介意多“贪心”一点。跟着一群处得来的人处理完正事后一起欢闹直至散场,再跟某个竹马帅哥重归于好,平时还能拉着某位搭子聊聊天散散步,再“无聊”也没关系。
这就是傅晏梦想中的高配版青春了。
“不稀罕,跟你的学霸帅哥处去吧。”叶希然又问,“等等,你说的这人不会就是……”
“就是我crush。”
叶希然忍俊不禁:“来图看看实力,没有亲眼看见之前我是不会信的。”
“那……”傅晏佯装拿手机找图,他的手机里已经多了很多兰封的照片,都是之前去海边玩的时候拍的,“你过来。”
叶希然咬着塑料叉子探头,就见傅晏猛地收回手机。
“不信也挺好的,你还是接着不信吧。”
叶希然评价:“幼稚。”
傅晏今天剩下的时间安排很明确,下午陪叶希然逛街挑新衣服,傍晚去一趟祁也工作的新地方,祁也约他过去喝一杯,晚上或者明天再回租房一趟,拿颜料。
叶希然认识宁声的当天就跟她约好了他生日这天的档期,他当时初步的想法是想拍两套风格不同的照片,正好也是宁声拿手的两派摄影形式:光影糖水片,以及艺术摄影。
他一开始对宁声留下深刻印象,就是因为她完全能兼容两种风格,在她的眼里没有对摄影形式的界限,只有她的名字。
她拍的每一张照片都像是在拍自己的名字,“宁声”。
当别人看了一眼,便认为她只是想拍“声音”来讨好视觉的时候,她的照片会再给对方一次安静下来的机会,这次她便让观者发觉到了,她的镜头里的最显眼的,就是“宁静”。
或许这也是她能作出个人品牌的缘故。
宁声对叶希然给出的艺术照片概念颇感兴趣。
“花瓶”。
“可以跟我说说看你想表达什么吗?”
叶希然顿了顿。
“就是想纪念一下我的高中生活吧。”叶希然说,“因为我现在大学生活过得还不错,我有些想为过去的我拍一套照片,就当告知一下‘他’,以后的我很好。”
他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极好的“花瓶”,却因为无法适应这个“花瓶”而难受了很久。但他现在回看那些日子又觉得,如果当时的他能换一个思维就好了。
明明有那么多人,他的老师、他的妈妈,并不会因为他适应不了那个极漂亮的花瓶而不认同他。在她们的眼里,他始终是一束正在绽放的花。
如果他能换个思维的话……也许并没有如果。那时的他只会认准自己“还不够努力”。
对过去的他来说没有“如果”。对现在的他来说有,他来告诉过去的他,“他”有这个如果。
“到时候你还打算约彩绘妆吗?”宁声问。
“对,我认识个人,他画得不错。”叶希然在电话里宁声沟通着,“我跟他已经商定了,彩绘的部分其实很小,我打算让他给我的左手小指上画一圈圈缠绕的蓝色荆棘,这是我自己的一个想法。”
“行,我知道了。服装方面定好了吗?我主要想知道你为第一组照片选的服装。”
“第一套就是我平时会穿去跳舞的装扮,是比较随性街头感的。”
叶希然去试了一条裤子,他一出来,坐在架子旁的傅晏便道:“这条可以。”
“是吗?”叶希然站在镜子,端详了一会儿,“是不错。”
“你学舞学多久了来着?”傅晏问。
“高中的时候开始学的。”叶希然说,“我当时都没想到我会去学舞,有一次路上有人给我发传单,当时脑子瓦特了一下,莫名其妙就报了班,寒暑假除了闷在家里学习就是跳舞了。”
“那挺好的,”傅晏说,“也是有一个压力的宣泄通道。”
叶希然想起来就想笑:“我有一次学累了,给我妈妈打电话,打通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妈妈问我是不是很累,我说是,她又问如果放假了想做什么,我说想跳舞。然后她就帮我请了假。我们学校的请假手续贼复杂。”
“真好。”傅晏也笑,“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叶希然佯装去拿傅晏头顶架子上的帽子,趁他不注意,伸手飞速薅了一把他的脑袋,薅乱人家头发就跑。
傅晏不陪他闹,时间差不多了,他对叶希然说他先走了。
今天的酒馆比上次的人多。傅晏在声音不算低的喧闹之中,一眼望见吧台里的祁也。
换上了工作服的祁也并没有将衣服穿得有多正式,但他的变化确实明显。
傅晏忍俊不禁,以他看来祁也算是来对了地方、只是不知祁也是不是这么觉得。
祁也偶一抬眼,与傅晏对上视线,眼神里仿佛在问他怎么不过来。傅晏便上前,在吧台找位子坐下。
“怎么样,能适应吗?”傅晏问。
“累。”祁也说,“等我一下,我给你调一杯。是老板说要赔你一杯的,我给你调,记老板账上。”
傅晏笑了,顺带说了句:“除了酒其余的都行。”
“嗯,我已经构思好了,本来就是不含酒的特调。”
在调饮品的祁也看着很像那么回事,不知是傅晏本来就对祁也了解不够,还是说祁也只是与他这几天没见,进步就有这么大了。
祁也并不是只埋头做事,他也懂得在恰当的间隙里陪客人聊几句,手上的动作一点没耽搁。
店里留意祁也的不止傅晏一个。
“来,为你的特调,”祁也将杯子轻轻推到他面前,“一杯‘薛定谔的猫’。”
傅晏忍不住笑了:“谢谢。”
傅晏描述不上来,口感着实奇特,并不是不好喝的意思。是他没喝过的,但他没喝过的多了去了。他也不好在祁也面前班门弄斧,便换了个容易开展的话题:“可以问一下这杯特调的灵感来源吗?”
“没打开盒子之前,没有人知道是活猫还是死猫,这个说法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当时听你说了,就记了下来。”祁也像是想到什么,唇角不免露出一丝笑。
“难道只有活猫跟死猫两个选择吗?反正盒子打开前没人看见过,谁也不知道,或许在盒子里,‘活猫’只是给‘死猫’倒了杯喝的呢。”
他眼里的傅晏边喝边笑,笑眼眯了起来。
祁也的工作还挺忙的,傅晏不好打扰他,喝过之后便跟他打过招呼离开。
对了,他今晚要回去的事,还没提前告诉唐隅。
他骑叶希然的电瓶车来的,他坐在车座上,给徐唐隅发了信息,等了一会儿,对方回复了。傅晏准备骑车出发,瞥了一眼屏幕,当即顿住了。
徐唐隅对他说,小猫昨晚跑出去了,他找了一整天都还没找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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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八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