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果 第38章 三十八

傅晏都爬上床准备合眼了，才想起来半小时前给过罗章一块曲奇。

“好吃的，”罗章忽然叫他，他还以为啥事呢，“口感很酥，吃进嘴里像沙一样化开，也不是很甜，挺合我的口味。你朋友做的吗？”

“对。”傅晏很想对他说喜欢的话以后就能买到了。当然他没说。事以密成嘛。

傅晏最后说的是：“我跟我朋友说一下，说我们宿舍一致好评。”

至姝仍然没回消息。傅晏发过去后，不等对方回复倒头就睡。得益于他对光不太敏感，宿舍又时常安静，他经常都是在没熄灯前就睡过去了。

并不知道罗章后来想找他问点事，结果喊了他几声都没得到回应。

军训期间基本上一个宿舍会一起行动。傅晏的宿舍是例外。

主要是彼此作息都不太一样。徐唐隅是最早起也是最早出门的，罗章有时第二有时最后，取决于傅晏等叶希然要耗费多久。

叶希然和他隔了几个宿舍，军训列队时他们是挨在一块站的。两人会玩到一块，只是因为有一次教官说解散的那一刻，傅晏自言自语了一句“好饿”，旁边的叶希然接了他的话茬说“那我们去吃饭吧”，一切发生得特别顺遂，仿佛他俩就是一块聊天一样。

然后彼此都笑了，慢慢地就成了饭搭子。

傅晏今早一反常态，起得和徐唐隅一样早。徐唐隅关上了有一定隔音效果的阳台窗，但还是压低了声音，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早醒。

“叶希然跟我说今天有惊喜，叫我早点醒。”傅晏说。

“罗章昨晚喊了你两声，应该是想跟你说点事。”徐唐隅道，“你睡得好早。真是令人羡慕的睡眠质量。”

傅晏笑笑。不过他一醒来看了眼手机，罗章没有给他发消息。倒是至姝昨天深夜回复了他。

傅晏一出门就撞见叶希然。

“我们早餐吃M记还是K？”叶希然边下楼边问他。

“不是很远吗？离这里都一两公里了。”傅晏记得叶希然说过想吃这两家。

“我现在是有车人士了。”叶希然一挑眉，“之前没让你白等我。”

“你买电动车了？”傅晏说，“对了，你家就在隔壁区，有了电动车也挺方便回家的。”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叶希然说，“所以你想想看要吃什么。”

“你放七天假回不回家？”叶希然问。

“不回了。”

“那你留校？准备做啥。”

“打算……”傅晏说，“去做志愿者。我已经报名了。”

“志愿者？去哪做。”叶希然问。

这个城市也是旅游城市，景区附近有招帮忙协助管理交通的志愿者。傅晏想着反正离景区也近，每天完成任务之后还可以在景区逛逛。

“而且主要是我家离这里也挺远的。”傅晏说，“来回高铁费又要去个几百块了。”

“也是。”叶希然又问他想找兼职之类的吗。

傅晏顿了顿，说：“应该不找吧，暂时不是很想做。我暑假做挺多的，有种一口气耗了太多精力的感觉，我现在想休息。”

“你暑假做啥去啦？”

“就是火锅店还有奶茶店的兼职。”

“难怪，都很累人。”叶希然说，“感觉奶茶店比火锅店要好一点？在火锅店打工要跟顾客打交道吧。”

“我倒是更喜欢火锅店多一点。”傅晏笑笑。

叶希然忽然安静了一下。傅晏问他怎么了。

“你挺有反差的。”叶希然莫名来了这么一句，“虽然才认识你没多久。”

“什么反差？”

“嗯……”叶希然想了下，说，“一开始我看你挺安安静静的，以为你是那种比较独来独往的人，而且你们宿舍三个人不都挺独来独往的嘛，我以为你也一样，只不过你更好相处。仔细处下来我才发现原来你挺喜欢给别人提供情绪价值的。‘Love to provide’，情绪价值怎么说？”

“有吗？”傅晏说，“‘emotion value’吧。”

“哦对对。”

“四级怎么办啊叶希然。”傅晏笑了笑。

“那咋了，到时候再办。”叶希然说，“刚刚讲到哪了？”

“说我喜欢给别人提供情绪价值。”傅晏道，“我倒觉得还好吧，我习惯这样。”

“那我再猜一个哦，可能有点冒昧的猜测，我先道个歉哦。”叶希然把车停下来，“我进去拿就好。”

一小会儿的安静和等待。傅晏坐在前面的车垫，这样好扶着车头。

“呼，”叶希然拿着两个纸袋出来，“豆浆稍微有点点烫。”

“那就敞开盖子吧，我帮你。”

叶希然这回自己想起来话题停在了哪，他问傅晏：“你以前是不是有被人骗过？”

“什么？”傅晏问。

“被人骗过，或者说被人辜负过之类的，指任何一种情感意义上的背叛。”叶希然说。

“为什么会这么想？”傅晏问他。

“就是感觉。”叶希然说，“你有一种需要别人但不寄希望于任何人的感觉。比如有时候我不是拖得有些晚了嘛。”

“嗯，”傅晏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不记得啦？”

“什么呀。”傅晏浅试一口豆浆，能入口了，他喝了一大口。

“我跟你说不用等，你总是说没事我等你。”叶希然说，“有时候没等我说不用等，你就先跟我说我等你了。所以我就想，会不会其实你是一个需要人陪的人，毕竟你跟你宿舍的人好像也没有很熟。但是你也不至于说把自己的期待强加给别人，你就知道我是个爱拖拉的人，没啥好说我的。”

“哇。”傅晏喝到豆浆快要见底，然后打了个嗝，他本来有话讲，忽然被自己打断，莫名戳到笑点，“我没想那么多，真的。不过我才发现你心思好细腻。”

叶希然说：“还挺多人以为我是不是因为经历过什么事才这样，倒也不是，啥事都没有。”

“那也挺好的。”傅晏笑笑，“诶，为什么我们不直接进去坐着吃？”

“是哦。”叶希然也笑。

回程了，两人直接去军训地点。幸好两人今天起得够早。

“诶叶希然。”傅晏还是坐在后头，“你认识我们宿舍的人？”

“认识一个，你猜猜是谁？”

“徐唐隅吗？”

“不认识。”叶希然说，“但是我认得。我认人很快的。他挺经常自己一个人吃饭的。”

“你怎么知道？”

“跟你一块吃饭的时候，在饭堂看到的。”叶希然说，“你干饭最专心，根本没留意周围。”

“好吧。”傅晏说，“那你又怎么认识罗章的？”

“跳舞认识的。”叶希然说，“我俩老家在同一个地方，在舞室认识的。”

傅晏对这个结果不算意外，倒不如说还挺意料之内的。罗章个子不仅高，还手长腿长，气质也很像跳舞的人。

“你跟他处得来吗？”叶希然说。

“不算吧。”傅晏又不强求在宿舍里一定要找到朋友，目前看来他还挺满意的，他们三人基本都是有事说事的人，彼此也约定好了作息，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处不来正常。”

傅晏笑了：“也没到处不来的地步？一般都是我主动挑起话题，也不怎么管人家接不接话。”

“是我跟他处不来，”叶希然说，“我不喜欢他的性格。你也悠着点。我当初还真没想到你跟他是一个宿舍的。分宿舍这种事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抽奖，你俩看着磁场都不是一个图层的，居然会被分到一块。”

“这么不爽他吗？”傅晏忍俊不禁，“行，我记住了，我会悠着点的。大家相安无事就行。”

“你们体育课都抢到课了没有？”兰封往后瞥了那两人一眼，“又开看了。”

“抢到了抢到了。”江蒙按下平板的播放键，“刚刚用手机抢的。”

“我也抢到了。”林琚存道，“好惊险。”

这两人在抢课前五分钟都坐在一块看剧，宁可用手机抢都不愿开个电脑。

“不是才十几集吗？怎么感觉你们看了这么久。”兰封来到他们背后。

“看到大结局了。”江蒙说。

“主要是我们看完一集又有很多话想聊，边聊又边重看。”林琚存给他比了个剪刀手，“等于我们看了两遍。”

兰封攥住他的两根手指往后掰，没使劲：“你选了什么课？”

“羽毛球。”林琚存说，“刚刚特别刺激，最后一个名额让我给抢到了。”

“我也是羽毛球。”兰封说。

“羽毛球不是很难抢吗？”江蒙惊讶到先按暂停再转头，瞪大了眼睛看这两人，“这都能让你们抢到？”

“你选了什么？”林琚存问江蒙。

“我排球。”江蒙说，“而且我进了我们院的排球队。”

“怎么没听你说过？”林琚存笑着拍他一下，因为见江蒙自己讲出来那一刻先笑了，“藏这么深。”

“事以密成，懂不懂。”江蒙拍拍自己的胸脯，“等消息前我也很焦灼好吗？”

“然后你就一边焦灼一边跟我追剧吗？“林琚存想笑。

“诶，林琚存。”兰封说，“一块打羽毛球去？”

“嗯？”林琚存转过头来看他，“现在？”

“不是，碰巧我俩有空的时候。”

“我有空也没球拍啊。”林琚存说。

“那还不快去买？”

“不急，反正放了假之后才正式上课。”

“那你放假回家吗？”

“不回啊。”

“那我们放假的时候打球怎么样？”

江蒙也回头看他：“没想到你这么想跟村长打球？”

“我不想误伤你。”兰封说，“所以你最好不要替林琚存把话讲了。”

“好的。”江蒙说，“不过你要是只想找人打的话，喊我也行。我问问有没有人愿意借我拍子，没有的话我就下单。”

“你真好。”兰封跟他们处久了，现在什么话都能讲得出，就差讲给傅晏听了，“那我们凑空一块打打球。”

林琚存说：“那我跟你a一个球拍。”

“我跟你a，让林琚存闪一边去。”兰封说。

“不是你想找我打球？”林琚存看了他一眼。

“你也配打。”

要不是冯景没来，不然这位局外人高低得评价一句“还用得着看剧？你们几个演不就够了。”

江蒙在一旁笑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