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忽至,淅淅沥沥落在窗沿上。
于笙坐在后面几排,趴在桌子上望向雨滴砸在窗台上的样子,思绪却飘到今晨离家前于父说的话。
“蹇家那小子……你今天叫他来家里吃饭。”
于笙在心底叹息一声,“爹爹不会是又想让我嫁人了吧。”
可是……我只当祈年是朋友。
要不嫁过去继续当朋友,总比嫁给其他人好,毕竟他知根知底……啊!不行不行。
万一他有喜欢的人呢?
正想的入神,身边突然响起掌声。
于笙被吓得抬头,正好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站在讲台旁直直的看着自己。
这人谁呀?看我干嘛?
“你介绍一下自己吧。”柳苏木在于先生的提醒下才收回目光。
“同学们好,我叫柳苏木。”
大家一片沉默。
于先生接过话。“你选一个空位置坐下来吧。”
柳苏木目光在于笙旁边有人坐着的那个位置上扫过,伸手一指。“我只认识于笙同学,我可以坐在她旁边吗?”
他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响起了同学们起哄的声音。“哇喔~~”
“于先生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这你得问于笙和她旁边的同学”
最终柳苏木还是坐到了于笙身边。
刚一坐下柳苏木就一脸期待的开口:“我可以叫你笙笙吗?”
“柳同学,你还是叫我于笙比较好。”她一脸嫌弃的回答,说完还把椅子默默挪了挪想离柳苏木远一点。
柳苏木想起泽兰说的对她要脸皮厚一些。于是往于笙那边凑了凑继续开口:“没关系,你可以叫我苏木,或者我的表字向恒也可以。”
“…………”
最后一节下课铃敲响后,于笙站起来收拾东西,刚刚已经和蹇祈年约好了,一起去家里吃饭。
旁边的柳苏木自从刚才他说完于笙没有理他还在两人桌子中间画了一条线,警告柳苏木不要在和自己说话也不要再靠近自己了,否则……揍你。
柳苏木不敢再开口,只能在一旁委屈巴巴的看这她將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放进袋子里。
刚刚下课于笙约蹇祈年去她家里吃饭的事情,他都听到了。
他也想去,可是没有理由。
…………
校门口,雨眠上前接过于笙的书袋,“小姐今天的书袋怎么变的这么重。”雨眠没有多关注这事,转身打开车门,请于笙和蹇祈年上车,关好车门。抱着书袋到副驾驶坐好。
到了于府,饭菜已经准备好,洗过手就可以吃饭。
雨眠將书袋放到于笙房间的书桌上,然后到餐厅站到于笙身后开始餔菜。
房间里,一只兔子从书袋里钻出来,跳到地面环顾着这间房间,青色的床纱,粉色的窗纱,翠緑的桌布,不时便笑出了声,“还是那样喜欢用各种颜色装饰房间。”
推开门,柳苏木出去顺着柱子跳到屋顶上,小心翼翼的往餐厅走去。
餐厅里,于父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蹇世侄……如今也老大不小了,不知家里可有何打算?”
蹇祈年站起来拱手道:“回于伯父,家父家母的意思是小时候的婚约依旧不改,如果笙笙和于伯父都没意见的话,家里就开始着手准备提亲事宜。”
“好好好,蹇世侄快坐,没意见没意见,这门亲事是笙儿母亲定下的,哎,我还以为……不变就好不变就好,这样百年之后我见到笙儿母亲,与她说后,好令她安心。”
又来了。于笙和姜姨娘对视一眼然后转开。
姜姨娘夹起一块鱼放到于父碗里,“老爷这是又喝醉了?赶紧吃点菜解解酒。祈年你也吃。”
于父不承认自己醉了但还是默默把碗里的鱼吃了,喝了口酒又继续道:“蹇世侄,要不咱明天就把婚事定下来办了。”
“咳咳咳。”蹇祈年不敢回答。
房顶上的柳苏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一点机会都不给留啊!
哎,这种场面她已经见过很多次了,每次喝点酒就要把她快速的嫁出去,于笙抬脚在桌底踢向蹇祈年,让他拒绝。
没想到于笙踢了好几脚,对面的蹇祈年都没反应。
在蹇祈年旁边的于十安实在是受不了,“姐,你别踢我了,再踢我腿都要废了。”
臭小子把腿伸那么长干什么,难怪蹇祈年没反应。
那只能我来表演啦,反正也吃饱了。
于笙筷子一丢,站起来大喊:“爹爹!每次都是这样!天天就想着把我嫁出去!!”
喊完,捂住脸跑开。
蹇祈年:“这……”
一边的于十安撞了他一下,“没事,习惯就好。”
姜姨娘咳嗽了声,也招呼他,“没事没事,祈年你继续吃。”说完又招呼身后的丫鬟去看看。
房顶上的柳苏木见于笙跑开,赶紧也跟过去。
于笙跑到房间里,才把捂住脸的手放下来,趴在桌上,看着外面的风吹动粉色的窗纱发呆。
跟着跑过来的雨眠在外面敲门,“小姐,你还好吗?”
“没事,你去让厨房给我做两碗緑豆清心丸过来。
“是。”
等雨眠走远了,兔子形态的柳苏木才慢慢推门进去。
四肢脚刚踏进房间,就被抱了起来。“呀!兔子,居然会推门进来,门不重吗?”
“你是从哪里来的呀?”于笙把兔子放到书桌上,点了点兔子的鼻子,“你的毛为什么是黑的呀?你是兔子吗?兔子不都是白色的毛吗?不过也挺好看的。”
柳苏木低头看了看,自己也不知道,从喝下那杯酒不知过了几天自己就变成了一只通体黑色的兔子。
“要不……我帮你洗洗澡,看看会不会变回白色。”
“小姐,你在和谁说话呢?”雨眠提着食盒进来。
“兔子。”
雨眠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在桌子上摆好,“小姐,快出来吃,等下冰化了。”
于笙抱着兔子从里间走出来,把兔子放在桌上,拿起勺子在碗里搅了搅,尝了口,“嗯,还不错,你也吃吧。”
雨眠端起碗,“谢谢小姐。”
吃到一半,于笙玩心大起。“等下吃完把这只兔子送到……厨房吧。”
“小姐……”雨眠想劝的话刚开始,本来安静趴在桌上的兔子焦急的跳下桌子,快速地跳出门外。
于笙站起来,“哎!我开玩笑的,这兔子成精了吧,居然可以听懂我说话。”
柳苏木跑回兰府,冲进房间。
在院子里看书的泽兰只听到一句极度落寞的话。“她真的不是她了。”语气中夹杂着无声的呜咽。
从那天柳苏木跑回自己房间后就再也没出来过,泽兰敲门问过几次,都只得到一句。“她从前最喜欢的就是兔子。”好笑又可悲。
白头并非雪可替,相识已是上上签。
泽兰帮柳苏木向学校告假几天,让他在房间里想清楚。但是每天她都会去敲门问一句“还好吗?”再将饭菜放门口,然后继续去院子里的秋千上看书。
一个多月后。
等柳苏木调整好情绪去到学校,却看到那个靠窗的位置是空的。而且蹇祈年也没有来。
忍到下课他去问了于先生,才知道于家出事了。
于家最近几年刚涉足的航运,半个月前一艘运满茶叶和丝绸的船刚一靠岸,一帮警察就冲上船,说这艘船上运了违禁物。堵在码头不让工人去卸货。
每次船出海和船靠岸于家都会出钱去打点,不知道这次这么就是不行,于老爷已经去警察局跑了几趟了,也塞了不少的钱,可是他们就是不让卸货一口咬定船上有违禁物,船上的茶叶和丝绸都是怕潮的,最近又快到白露时节,晨起露重又在海上,再放下去这批货就不能要了。
自从这事发生后,于老爷就不许于笙和于十安出门了,怕她们在外面出什么意外,连于笙想玩以前那套,等大家都睡了再悄悄出门,都能一一被于老爷捉住,关进房间。
…………
晨曦微露,曙光初现。
于府大门被敲响。
小厮揉揉眼,心里嘀咕着,“谁这么早敲门。”
敲门声不断,仔细听像是有两个人同时敲门,比谁敲的更响一般,一声比一声大。
小厮大喊:“来了。”
门刚一开,蹇祈年先一步跨进于府大门,“去通报一声。”
“好,蹇少爷。”小斯往蹇祈年身后看了一眼,才回答。
柳苏木等小斯跑开,才走进府里。
会客厅里,蹇祈年和柳苏木分别坐在下方,于老爷放下茶杯,“蹇世侄的意思是,这批货老夫是拿不到了?”
“伯父…………”
柳苏木打断蹇祈年的话,站起来拱手道:“据我所知,这次是政府与青帮因分钱不平,所以闹出来的事情,我已经派人去青帮里打探了,说是码头运输一直是两方势利共同管理的,最近得知个个商户向政府送的钱比青帮分到的钱多出不少,正好于伯父的船靠岸,所以正好拿于伯父的船闹事。
于老爷听完柳苏木的话,向蹇祈年那边看了眼。
“不知,这位是?”
“小生柳苏木,是蹇祈年和于笙小姐的同学,听说于伯父的事所以特来帮忙。”
于老爷眼眸一闪,嘴角轻轻一撇,似笑非笑。“你喜欢笙儿。”
“是。”
………………………………
码头上,于笙将手里没有泛潮的物品交给工人。
“把这些都搬下去吧。”
于笙下船走到柳苏木身边。“发什么呆呢?柳同学。”
“没什么。”柳苏木回过神,“于老爷没对你说什么吗?”
“我爹?”于笙仔细想了想,“就说让我来协助工人卸货,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
“笙笙,我来了。”远处蹇祈年边喊边往于笙这边走来。
柳苏木只能将要说出口的话又咽回去。
…………
深夜的兰府里,传出咳嗽声,“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将睡梦中的泽兰吵醒。
推开门,柳苏木趴在床边手里紧握着帕子脸色泛白,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吐血了。”泽兰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柳苏木伸手接过,“多谢。”
见喝了水的柳苏木脸色好了很多,泽兰将一株幻梦草放到柳苏木面前。“给你的期限就要到了,你会死。”
柳苏木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面前的幻梦草发呆。
过了许久泽兰才听到回答,淡淡地一声“嗯。”
于府
阁楼里,柳苏木挥袖让于笙陷入沉睡后,退到一旁。
泽兰从怀里拿出幻梦草,放在于笙床头柜上,双手结印,“幻影无形,凋零无声,时空逆流,岁月倒转,忆。随着泽兰打出的法印,睡梦中的于笙像是有所感知,眉头紧锁,似有些难受,突然于笙的眉间浮现一道红光,又快速消失。
柳苏木轻柔的抚上于笙的脸,“睡吧,睡醒了就能看到我。”说完倒下去同样陷入梦里。
一九一九年,五月四日,三百多名学生开始示威游行,人人高呼“外争主权,内除国贼。取消二十一条,还我青岛。”等口号。
终于,终于可以开始回忆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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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