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下花 第35章 雨落四

南燕城和落云镇都喜欢晚上张灯结彩，好像入夜才是这一天的开始，但这俩个地方略有不同。落云镇只有落花阁一栋高层大阁，其他都是清一色的一层小矮铺，由此而来空中省下了不少地方，灵马便格外多。热闹的时候能有几百匹灵马跑过，许多人甚至专门来落云镇，只为一睹百马奔腾的盛景，如同千万银白流星滑落。因为这个事情，落云镇的长老一拍脑门，专门又设立了几个特定的景点，按了几个侍卫教不会骑马的游客学习骑马，由此捞了一大笔，长老搓着手数钱，笑得嘴角咧到了耳朵根。而南燕城，恰好与之相反。这里基本上都是三层往上的大高楼，但好像光落在地上不够，为了博眼球，许多家高档店铺专门费灵力托起整座楼到半空中，从天上向下的楼和地上向上的楼交错立着，错综无杂如同空中镜面。

“那便是南燕楼。”绪月一指空中。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虽说是来出任务没逛过，但来来回回几次，对这种景象也熟悉了不少，回到这里总有一种脱离其他地方的特殊感。

月晟抬眸望去，高楼好似漂浮，上面灯火闪烁。不愧是南方第一楼，在空中居然还能造出个花院来，白墙青瓦红门，下面的传送点排的全是人。

“灵签有新指示吗？”

“没变。”绪月缓缓睁开眼，马车也跟着他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这家正好是饭店，不如就在这吃。”

马车过于奢华，引得无数路人停驻围观。南燕楼的小二一看就知是有仙家贵人来了，满脸笑意赶忙上前招呼。

“非要如此招摇吗？”月晟拉上帘子，隔绝了窗外的笑脸。

“既是陷阱，招摇才是上策。”绪月摸出黑色镜片戴上，这里的满街灯火属实恼人，不光地上有，空中也是，避无可避。

绪月弯腰挪到门口，推开门走下车，直了直腰板，嘎嘣一声。要命了，这一路可把腰累坏了。

月晟随意一扫马车停靠的地方，这地方是专门停马的，估摸着有十几只灵马，多数是白色，有一只是黑的。

“灵马还有黑的？”月晟奇道。

“那是魔马。”绪月望去，“灵马被称为纯净之物不是没有原因的。堕魔后虽模样变了，但习性脾性如一，因此都能拉车。因为稀少，魔马价值连城。”

月晟挑眉。带着魔核到现在还能维持人性，那自己也更贵喽？

“哎！二位客官一路辛苦！”小二在一边恭候多时了，“可是第一次来咱们这天下第一楼？”

“正是。”绪月略微点头。

小二听是新客，眼上一亮：“哎呀！不知客官可知咱这楼的老规矩？”

月晟茫然转头，发现绪月也满脸疑惑。面前的巨大高楼由天而落，四周有灵力托起的一圈又一圈彩色飘带，飘带下面挂着星星样式的小灯，受灵力波动而舞动，从远处看恰似跃动的光点，很是好看。这楼能有两个落花阁大，和这里的其他建筑相比也宏伟得多，不亏是天下第一楼。透过不时飘过的飘带能看到这楼的全貌，其实说是“楼”有点不妥，因为它更似一座倒着的、变胖了的仙塔，形象一点，和海边倒立的螺壳还有几分相似。若是伸手数数，能发现有七层，每层都有一圈窗户，窗户内亮着暖灯，还有微弱的乐声。

之前出任务，绪月每晚站于檐上都能看到那个宏伟的楼。他曾和雪澈说，有空一定要去那里吃一顿好的，但任务繁忙，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是有机会了，但不知道怎么上去。

“绪某携友欲到这南燕楼玩上一玩，不知这天下第一楼上楼的规矩是什么？”绪月一拱手，虚心打听。

“只道这南燕楼的‘天门’入门符，就散在这楼四周，只有有缘人才寻得到。”小二故作神秘地附耳，“多在地上走走，兴许就能碰到！”

“多谢小友告知。”绪月莞尔，黑色镜片下挂着的金色链条随之而动。他本就如翩翩玉公子，举止言谈优雅从容，一笑起来灯火暗淡，惹得路过的姑娘一阵面红地交头接耳。

“那就预祝客官好吃好喝好玩乐！若是实在找不到……可回此地寻我！”小二笑着一拱手，眼神不停地往绪月身上上好的布绸上瞟，转身驱使两辆新来的马车，往后面专门站点内靠。

二人开始围着塔绕圈。夜里的行人比下午多了不少，声音也嘈杂了许多。一开始月晟还有点兴趣，对这种小游戏既不屑又好奇，眼睛一刻不停地搜寻，到绕第三圈时，他已经变成木讷的板子脸了，面无表情地跟着绪月。

“把入门符藏这么深，你确定这楼想接纳客人？”月晟冷道。

绪月没回答。但绕到第五圈时，他也忍不住了，怀疑地看了眼热闹非凡的南燕楼。

月晟说的不无道理，南燕楼又不是什么私宴，像这种“寻物游戏”也应只当助兴，怎能有拦客的理？

正待此时，他余光一闪，在南燕楼一角看到了个抱着菜单姑娘，毫不避讳地笑眯眯地看向他们。

“姑娘，”绪月立刻走近，开门见山，“你可知南燕楼的入门符所在何处？”

“哎呀……”姑娘对他笑笑，似乎很为难，“不是我不说啦！只是这符，有缘才能得，我告诉你们了，那哪叫什么缘呀。”

“是吗？”绪月透过暗面镜片看向她手上的菜单，上面赫然写着南燕楼三个字，“在下觉得这缘已经到了。”

姑娘看向镜片，却看不清后面的神情。

她笑了笑收起菜单，起身朝对方走近几步，侧头在他耳边：“公子不如去第一条巷子里逛逛？”

“谢了。”绪月没有过多表情，笑着道谢。姑娘摆了摆手，靠着门剥了颗糖吃。

“问到了？”月晟看向回来的绪月。

“保密做得不错。”绪月评价着。

月晟一笑，不作声地跟在绪月身后。

他没看错。

那个姑娘就是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