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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妄殿里新添置的东西越来越多。
鎏金的薰香炉,铺上软垫的桌椅,柔软的靠枕,紫檀木的书桌,还有狐皮制成的地毯,一切物事,但凡花千骨在殿内走一圈,觉得缺少什么,随手一指,便会多出许多来,本来空荡荡的无妄殿,开始逐渐被这些东西所填满。
“这样才有家的感觉。”花千骨背着手在殿内转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
白子画正斜倚在榻上看书,见她虽已身为神尊,举止之间仍带着在绝情殿之时的稚气,不由有些莞尔。
不知不觉,他来无妄殿已有月余之久。
花千骨未有打算放他回去,他亦只字不提。
长留那边摩严得知有桃翁照顾白子画,心下稍宽,加之花千骨在白子画的看管之下老实规矩得很,魔界则因为有了花千骨的压制,越发不敢兴风作浪,六界之内,一切相安无事。
只有桃翁一直都在愁眉不展。
这日花千骨外出,桃翁正在照常给白子画针灸,替他驱除体内在地牢之中染上的寒毒。
从未有过差池的桃翁,这次针炙之时却差点弄错了穴位。
“桃翁可是有什么心事?”
白子画问道。
他为人一向淡漠,甚少管他人闲事,但桃翁自从他接掌长留以来,在身边跟随他多年,他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家人一般,如今见他忧心忡忡的模样,难免比别人多出几分关心。
桃翁摇头叹息,现今尊上身体尚未痊愈,本不应拿这事来烦扰他,但这件事情若是一个控制不好,可能会天下大乱、为祸苍生,叫他怎能不忧心?
桃翁又叹了口气,见白子画正凝眸望他,正在等着他回答,遂只得将心中所思所想合盘托出:
“其实这件事尊上不问老朽也应告与尊上知道,上次花千骨那丫头自断右臂,后尊上晕倒,她因担心尊上身体无暇包扎伤口,我怕她失血过多,便点了她的穴道止血,顺便帮她探了探脉,才发现她体内的洪荒之力已有控制不住的迹象,只是目前为止她自己尚未察觉,但若长此以往,只怕……只怕会走火入魔,杀人成性,尊上可得早作防范才好。”
白子画闻言眉心微锁,一时不由陷入了沉思。
“依桃翁来看,可有什么法子可以破解?”
桃翁摇了摇头:“无法可解,只能靠她自身,倘若有能压制这种洪荒之力的心法,让她配以清心咒,应是能加以控制,但难就难在,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够悟透这种心法,所以……”
“那就是说无法可解?”
桃翁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倒是还有另一种办法,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如若男女交合,洪荒之力自会转移至另一人身上,事情就会迎刃而解,只是这个人选……”
这才是最最让人为难的地方,若是这人属宵小贪婪之辈,让他获得洪荒之力无异会掀起另一场腥风血雨。
“所以……所以,老朽斗胆,恳请尊上……”
这世间,只怕没有人比白子画更适合这个人选。
白子画总算这才听明白他的意思,脸上不由一阵赧然。
“胡闹!”
他轻斥一声,师徒之间,怎可做出如此道德沦丧之事?
“尊上!”
桃翁犹在苦苦相劝:“依老朽看来,千骨那丫头对尊上早已没当成师父看待,任谁都能看得出她那点心思,您为何不……”
说到这里,桃翁竟双膝落地跪了下来,语重心长道:“此举一来可以避免花千骨为祸天下,二来尊上若是获得洪荒之力,身体自可不药而愈,不然若是再象这般折损下去,即使老朽倾尽所能,只怕也活不过两年,老朽恳请尊上……”
“不用再说了!”白子画打断了他的话。
如果,让他重获新生的办法,是要以得到徒弟的身体为代价,那他宁愿不要也罢。
见桃翁仍在地上长跪不起,他不由叹了一口气:“你去把长留藏书阁内所有书籍都给我找来,我看能不能找出破解之法。”
花千骨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笑。
她讨好般地来到白子画面前:“师父,你看我带回来了什么?”
白子画侧头看她,那丫头仍是梳着两个包子头,脸上红扑扑的,双后背在身后,显得有些激动。
“是什么?”他很给面子地问了一声。
“你看,我把十一师兄的魂魄找到了。”
她伸出背在身后的手,手上拿了个紫色的小瓶,里面正发着荧荧的光。
“我……我打算明天就送他去轮回……”
花千骨嗫嚅着,只希望能够补偿十一师兄一些,也希望师父能消消气。
白子画不由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这丫头,居然还知道亡羊补牢,还算有些长进。
又过了几天,花千骨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捣鼓了一阵之后,又神神秘秘地来到了白子画面前,双手背在身后,仍是一脸讨好般地对着他笑。
“师父,这次你猜我带来了什么?”
“是什么?”白子画依然很给面子地问。
她伸手,摊在白子画面前的掌心虚空多出了两样东西。
一把剑,一个宫铃。
“你看,我把断念和宫铃都修复好了!”花千骨扬着声音,掩不住眼里的得意之色。
“断念已残,宫铃已毁,从今往后,我与你师徒恩断义绝!。”
这两样东西原本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牵连,如今她一一将之修补复原,亦是想修复他们师徒之间的感情吗?
白子画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到此为止,即使他还在因为他这个徒弟曾经妄杀无辜之事心有芥蒂,也早在这个徒弟的百般讨好和尽力修补之下而烟消云散了。
反之,心里的责任感也越发地重了起来。
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的这个徒弟本性纯良之事,即使妖神之力加身那也是她情非所愿,叫他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她沦落成祸害天下之人?
一时之间,愁肠百结。
面前这个女孩儿,身负洪荒之力,却一如长留门下弟子之时的装扮,那么讨好地对着他笑,她甚至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特意去找回了落十一的魂魄送他去轮回,怎会成为一个走火入魔,嗜杀成性的女子?
而: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这天下还有谁人能制得住她?难道眼睁睁看着六界在她手下覆灭?
白子画心里越发倍感沉重。
他这是在拿天下,拿六界在赌。
而且,这个赌局,他绝对输不起!
所以接下来,白子画开始变得很忙,尽管花千骨并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在外人眼里看来,白子画只是看看书,偶尔在纸上写写画画,并不是什么劳心累力之事,花千骨只道是他在云宫之中待得无聊借此打发时间,所以也并未在意。
殊不知那桃翁带过来的书籍有成千上万本之多,再加上时间紧迫,白子画一一仔细研读,一边还要凝神苦思破解之法,此等事情最是耗神,有时候忙起来忘记吃饭喝药也是在所难免。
这就由不得花千骨不引起注意了。
所以,每日按时盯着他喝药进食成了她的首要任务。
白子画无奈,往往只得完成任务一般几口将那药吞下了事,而花千骨每每见他皱眉吞药难以下咽的样子,又会即时变出一碗桃花羹,好让他去解那药中的苦涩。
此举落在那些下人的眼中,一时之间不知引起多少艳羡。
更有甚者传言,上仙每天早上起床神尊都会准时守候在床前替他束发,那一头乌黑顺滑的头发一度引得仙婢们羡慕不已:此生要是能帮上仙梳一次头,就算被神尊打死也愿意。
怪不得那神尊每天梳个头不到一个时辰不肯罢手。
人都道师父疼徒儿,殊不知原来徒弟疼起师父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却不知,这些行为举止那对师徒在绝情殿中早已是习以为常了,如今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一时之间,这对师徒在云宫之中的日常,被人传得宛如神仙眷属一般。
只是,这些事听在有些人耳里,便显得有些不是滋味了。
“此事当真?”
东方彧卿听着绿鞘细细地汇报云宫的这些传闻,身下的椅子都差点被他捏碎。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为她甚至舍弃了性命,换来的却是这等结果。
而且,千不该万不该,若是输给别人他也是心甘情愿了,为什么偏偏是那白子画——他那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
当初亲手将花千骨送到白子画身边本是想借着花千骨是白子画的生死劫,可以将之除掉得神不知鬼不觉,哪曾想,花千骨竟然会喜欢上白子画甚至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偷盗神器,硬是将那身中卜元鼎之毒无药可解的白子画又救活了过来,最后自己只落个出师未捷身先死,而且,如今只怕早已被花千骨忘得干干净净的下场。
这叫他如何能甘心?
“千真万确!”
“她就连提都没提过我?”他尚抱着一丝希望地问。
绿鞘默默地摇了摇头。
一时之间,心仿佛沉入了冰湖……
“小骨,别闹。”
无妄殿响起白子画无可奈何的声音。
今天他本好好的在看书,谁曾想小骨那丫头顽皮,竟趁他不注意将他手中的书夺了过去,而且任他怎么也要不回来。
“师父——”花千骨拉长了声音,鼓着腮帮子撒娇,“你陪我去桃花林走走嘛,小骨身上都快长霉了!”
其实她哪是真怕自己长霉呢,只是看师父日日在这无妄殿之中埋头苦读,想找机会让师父出去散散心罢了。
“好好好,我陪你去就是了,你先把书还我。”
白子画敷衍她道。
“不行!”花千骨将手背于身后,似乎生怕他将书抢了去,“你先陪我去了我再把书还你。”
殿门外,仙婢们不由掩口而笑。
师徒俩在里面正争执不下间。
“骨头!”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花千骨回过头。
绿荫下,艳阳间,一个熟悉的人影,一脸的温文尔雅,正对着她温柔地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