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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蛮荒的日子过得凄凉而又绝望。
断念已残,宫铃已毁,甚至对师父的那一点点仰慕,那一点点深入骨髓的却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也随着绝情池水的伤疤**裸地公之于众,仿佛在宣告世人她是多么的大逆不道!
别人怎么看她也就罢了,但是师父呢?他究竟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
难道他也认为是一种耻辱吗?所以才会亲手用断念刺下一百零八剑,将自己放逐到蛮荒之地?
若不是遇上竹染――同她一样被放逐到蛮荒的长留弟子,她不知道自己在这暗无天日中,还能不能够支撑下去。
而且,让她很意外的是:当日她为救师父去采断肠花之时遇上的上古神兽哼唧居然也会来到蛮荒,而且主动保护她,不让她受到风吹日晒雨淋以及人类的侵袭。
那时候的她一心以为是师父下的命令将她驱逐到蛮荒,当然是怎样也料想不到,哼唧兽会是白子画在重病缠身的情况下驱使而来。
当然她更不知道,白子画得知她被发配蛮荒之后本执意要来蛮荒找她,但他仙力因消魂钉早已损失大半,摩严怎会放心让他前往?
两人为此事争执不下,白子画在言语中无意得知花千骨竟是摩严冒他之名将她流放的蛮荒,更得知被流放之前已经被绝情池水毁了容伤了声,一时气极攻心,竟是当场晕厥过去,生生把摩严吓得手忙脚乱,见他身体孱弱至此,更是执意不肯放他成行,索性在长留加设结界,将白子画强行扣押在了长留。
为此白子画几乎和摩严反目,奈何自己仙力已经大不如前,破不了摩严设下的结界,无奈之下,只得唤来哼唧兽,让它代替自己护佑花千骨,只希望花千骨能够逢凶化吉,平安度过此劫。
他一心担忧着花千骨,却从不曾想过:花千骨身上所负妖神之力乃自己亲自封印,那封印一旦被冲破,自己将会受到怎样的伤害。
花千骨在蛮荒受尽欺凌、一次次在竹染的刺激下妄图冲破封印的时候,她绝对没有想到,每一次她试图冲破封印之际,她曾经尊之敬之,爱之如命的师父,究竟在承受着怎样的冲击和痛苦。
他在人前维持着长留上仙该有的威仪,只有在回到绝情殿的时候,四下里无人之际,才肯稍稍显示出自己的脆弱。
那天,当芳华看到他缠绵病榻、烧得晕晕沉沉之际因为思念那人还在喃喃念着想吃桃花羹,差点忍不住掉下了泪……
他身为绝情殿主人,日日住在这高高的绝情殿之上,但又何曾真正绝了情,断过爱呢?
幽若,帝君之女,不久被收为长留第一百二十八代弟子。
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个由师祖代收,却连师父的面都还没有见过的弟子。
花千骨,仍是长留第一百二十七代,他唯一的徒弟,此生此世,没有人可以替代。
“师父,要不我也收个徒弟吧,这绝情殿太冷清了,要是收个徒弟就有人可以陪我玩了。”
那女子娇嫩的嗓音,带着初始的天真,说着天真的话语,却被他当成了真。
他虽嘴上不说,但自己的徒儿说过的每一句话,他其实都是记得的。
芳华每每想起这些,想起那人对自己这个徒儿的良苦用心,每每都有种说不出的心酸与感动。
幽若很乖巧,知道自己代替不了花千骨的位置,所以一直乖乖地当着长留上仙白子画的徒孙,她从不在绝情殿乱闯,也从不动自己不该动的东西。
只在有一天,出于对那个从未谋面的师父的好奇,到师父原先住过的房间逛了一圈,然后发现了一叠绢布。
每张绢布上画的都是同一个人,而且看得出画得很用心,一笔一画,皆是十分认真,没有半点马虎。
只是,那画功实在算不上好。
但幽若还是很快认出了上面那个清冷高贵的男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话只写了一半在绢布上,余下的那句,终是未敢宣之于口。
“心悦君兮君不知……”
幽若不懂隐藏在这诗句背后的惆怅,只是献宝一般喜不自胜地找到白子画:“师祖,快看我找到了些什么!”
彼时已被**钉之伤和封印反噬折磨得苍白虚弱的白子画,从幽若手中接过画稿,端详半晌,脸上浮起一个悠悠的笑。
芳华看到这个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特别地心酸。
那人向来话语不多,有什么事从来不会多说,也不屑于去替自己辩解什么。
所以,才会导致后来的误会越来越深,花千骨对他的怨恨越来越重。
终至于,在明知自己身上的封印冲破会给他带来多大的伤害的情况下,却仍是毫无忌惮地强行冲破开来。
南无月和东方彧卿之死本已刺激到她,现在连糖宝也被霓漫天害死,花千骨顿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无暇再去管师父会如何,当然,她也不会想到,自己将来会为自己这一举动感到多么的后悔。
妖神之力爆发的那一瞬,没有人能形容这股力量的强大。
“噗…….”
鲜血箭一般地从口中喷出。
白子画首当其冲,几乎是立即便被这反噬之力重重地弹了开去,继而如破败的纸鸢摔倒在地,全身上下象要被撕裂开来一般的痛,唇角源源不断往外涌的鲜红的血衬着他苍白的脸和雪白的衣,显得特别触目惊心。
一切,都是那么的失控……
“小骨,不要!”
然而那个往日乖巧可爱、对他言听计从的徒弟,只是轻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因为化身妖神而显得妖艳无比的面容,紫色的瞳孔和眼眸,仅只一个妖异到极致,充满了魅惑的眼神……
那一刻,白子画的心顿时凉到了极点。
他知道,那个单纯可爱的徒弟,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尔后,生擒霓漫天,甚至让无辜的落十一生生为糖宝陪葬,更是让他的心寒到了谷底。
担心、焦虑、心痛,无能为力之下,心头痛楚不堪,鲜血已经不受控制,止也止不住,争先恐后地往外涌。
花千骨极力地掩饰自己看到他受伤的那一刻内心的慌乱与心疼,强自镇定着,她现在已经是妖神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竹染!”
“在。”
竹染回答的时候斜斜地睨了曾经高高在上,如今却不堪一击的白子画一眼。
白子画,你也有今天!
他竹染是因何被驱赶到蛮荒的,他可是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只不过,他不急。
这笔账,他多的是时间,跟他慢慢地算。
“把白子画给我带回云宫!”
她一定要得到他,这是她的执念!
“是!”
紫色身影飞身而去,曼妙的身影在空中掩唇而笑,充满了万种风情!
白子画,你准备好了吗?
摩严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露风石上,俯视着下面的东海,又象是在透过东海在俯瞰着天下苍生。
微风吹动他宽大的衣摆,显得他的身材尤为魁梧挺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让人觉得特别的落寞。
他在想:是否师弟以往站在这里的时候,心中所想也和他一样呢?
是否每个人站得越高,望得越远,而内心却反而越发寂寞?
一个人,身负着守护天下重担,默默地守护苍生,是不是也有累了,痛了,却无处倾诉的时候?
摩严突然觉得内心有些愧疚,自己的这个做师兄的,是不是往日关心这个师弟关心得太少了?
他这个师弟,是他从小看他长大至今,性情清冷,为人淡寞,可是这种人一旦动了情,却往往比任何人都要刻骨铭心。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越发地担心。
花千骨,这个孽障!
怎么可以,她怎么敢喜欢上自己的师父!
手下微一用力,身旁的桃树应声而断。
怒意使得他周身内力激荡,周遭的桃花树禁不住这强大的内息,无不纷纷摇落一地花瓣,宛如下了一场桃花雨。
笙箫默衣衫飘飘,立于他身侧,面对此情此景,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掌门师兄不在,这绝情殿当真是冷清了许多。”
他们三师兄弟从小一起长大,虽说掌门师兄言语不多,但彼此之间却是从未有过瑕隙,感情甚至比亲兄弟还要深厚许多,如今他为了自己的徒弟自行幽闭于长留海底陪伴那身负妖神之力的花千骨,三人中突然少了一个,顿时生出不便之感,难免有些感叹起来。
两人正各怀心思,一门下弟子神色慌张,未经禀报便直接闯了上来。
“世尊,世尊,不好了!”
仔细一看,正是看守验生石的一位赵姓门徒。
“大胆!”摩严性急,见有人未经禀报闯了进来,正要发怒将那弟子严惩,却被笙箫默按捺了下来。
脸上挂着云淡风清的笑,笙箫默一手拉住摩严,仍是往日的潇洒不羁:“师兄,何不听听他所为何事?”
尔后一正神色,问那弟子道:“什么事?”
那弟子畏畏缩缩地伸出手来,掌心躺着一枚验生石。
“弟子刚才巡查验生石的时候,发现尊上的验生石有变,特来禀告世尊儒尊。”
只见白子画那枚验生石端端正正躺在他掌心,只是周身的光芒明显已经变暗。
摩严内心不由一惊。
此消彼涨……
子画的验生石在变弱,那就一定是他的生死劫花千骨那边出了什么变数。
“而且,而且……”
那弟子见摩严神色,讲话也不由结结巴巴起来,“刚才上来绝情殿的时候,弟子见到玄朗师兄,他叫我告诉二位仙尊,那花千骨已经冲破封印,化身妖神,叫我们长留弟子要小心戒备……”
摩严闻言不由倒退一步,子画用自身修为封印花千骨那孽徒的事他早已知晓,如今那孽障已冲破封印,那子画岂不是……
怪不得那验生石如此之弱。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那个孽障终有一天会害了他!
他恨恨地跺脚:“子画他就是不听我劝,要不是他再三阻拦,我早就把那孽障除掉了,他也不至于弄到现今这个样子。”
“那尊上他现在在哪?”见事关白子画乃至整个长留的兴衰,笙箫默一向云淡风清的脸上也不免有了焦急之色:“玄朗有没有说?”
那弟子硬着头皮道:“玄朗师兄说,尊上已被那花千骨带到云宫去了。”
“孽障!孽障!自己的师父竟也敢抓!”摩严当场气得破口大骂,“我一定要亲手收拾了那妖孽不可!”
那摩严也是性情急躁之人,怒极之下,也不想想那花千骨已然妖神之力加身,又岂是自己这一身修为所能对付的?当下一甩衣袖,竟连招呼都来不及打,身形陡地腾空而起,径直御剑向那云宫的方向而去。
那孽徒对自己师父肖想已久,如今化身妖神,功力大增,而子画却一身修为尽丧,落在那妖孽手里还不知道那孽徒会做出什么事来。
想到这里,摩严不由得越发心急了起来,催动内息,身形更加快如闪电般电掣而去。
“师兄,你等等。”
滋事体大,笙箫墨赶紧传音召集门下弟子,迅速向云宫方向而去。
“恭喜神尊!”
“神尊威武!”
七杀殿内,魔界众人无不对上面的妖神俯首称臣。
由于杀阡陌为救花千骨出蛮荒费尽全身心力打开穷极之门陷入沉睡,此时花千骨冲破封印,洪荒之力再现,魔界众人无不对她唯命是从。
妖神之力,号令魔界,是多少人曾经梦寐以求的事情,而花千骨对此事却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的热衷以及过多的喜悦。
“你们都退下吧。
她倦倦地开口,妖艳的面容,冷冷的表情,空荡的声音。
而今,她已是天下至尊,六界之内无人能敌,可是她为什么还不满足?内心为什么反而越发地空虚?
这就是她想要的吗?
她冷冷地笑。
不,什么权力,什么洪荒之力,她统统都不想要。
她想要的,其实一直都很简单。
那人一个动作,一个身影,一个回眸,仅此,而已。
她甚至从来没有奢望过什么名份,就这样待在他身边,做他永远的小徒弟,每天为他梳发更衣,捧着脸逗他笑,便已比什么都满足。
只可惜……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一圈淡紫色光晕萦绕在周围,象是永远也抹不去的印记,又象是一道弘沟。
她在这边,而他,在对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