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锣锤重重落在罗面上,“安静,安静,现在有意参会的人从右手边有序上台。”很快台下便排起了长队。
元昭带着沈砚辞站在醉花楼临窗看向下方,“表哥日后可有打算?”
“父亲母亲在青州守护着城中百姓,我处于朝堂之上只望护住身边人。“
“只是这样吗?”
看着她白净的脸庞缓缓道来,“阿昭作为长公主自应该了解,如今朝堂各方势力暗涌,心怀不轨之人远胜于清正廉洁之人,我既坐上吏部尚书这个位置,便要选出冰壶秋月之人,也算是尽所能为百姓做些事。”
元昭侧头眼神落在他脸上,嘴角勾起,语气意味深长,“表哥真是深得本宫之心啊,这朝堂的腐烂也该清理了,仅表哥一人能做事甚少,连祖父的蛊是庄贵所下竟也没查出来,所以表哥可愿与本宫一起。”
四目相对,沈砚辞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
正当此时,台下响起了激烈的掌鸣声,伴随着陈三落锤的响声,阮在起身举起纸张,透过灯光完整地将字投向地面,那是一个月字,用来形容白毫银针。
相比于其它字来说,他这字是最简单却又最能表达的字,托盘上呈着一小撮白毫银针,它牙头肥壮,满披白豪,如银似雪,它的外貌在一众茶叶中格外出挑。
阮在询问他何用月来形容此茶时,他说,“白如云,茸似月,这白毫银针就像是雪色作笺,月光为墨,自身称笔绘出的茶中美人。”
他的回答并没有很好却难得最为符合,这才能够在几乎全是雅韵清中脱颖而出,阮在摸着胡须朗声大笑,连说三个好,看似对他极为满意。
玉泊淮在台下一众人的注视下,掀起衣袍走向台上。
元昭看着头筹者愈发觉得眼熟,皱着眉忍不住看了许久再转眸看向身边,微弱的灯光自他脑后扩开,本是清冷的面容在此刻竟生出几分晦暗。
看来是他认识的人,元昭没有询问楼下那人的身份,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便会说。
街巷中的热闹一直持续到寅时才慢慢消散,斗茶会结束已是丑时末,元昭目的达到便准备返回平阳候府,两人在醉花楼门口分开。
“公主,沈大人跟上了玉泊淮。”
元昭摘下帷帽抱在怀中,“把沈砚辞进入沈家之前的事查清楚,”将帷帽扔给他,“玉泊淮也一并查了。”
“是。”
一阵风吹过,原本的位置已没了人影。
元昭进来时元祐已经醒了,躺在榻上睁大眼睛呆滞地望着上方,听见开门声,僵硬着脖子看向门口。
见是元昭,泪水从眼角滑落,屋内亮着烛火,元昭看见那滴泪浸入软枕。
脚上拴着的铁链限制了他起身的动作,元昭坐在床边看着他,缓声,“苏知蕴刚为你解了毒,暂时还不能下榻,怕你跑出去所以阿姊便系了根链子在你脚上。”从袖中拿出帕子替他拭去泪痕,“阿祐可想通了?”
“阿姊,我记起来了,母后去世前庄贵去过母后寝宫他脚上的鞋子绣着一朵白花,当时我还好奇问过母后,后来藏在榻底时,我看见了一双鞋,也绣着白花。”他忍不住蜷缩起来,原本压抑的呜咽声终于如堤坝般绷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衣襟上,“阿姊,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相信他,不该怀疑你,是我错了。”
“母后不会怪你的,她只会心疼你这般样子,阿祐不哭了好不好。”元昭轻声安慰着。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唤着她不停道歉。
到底还是孩童,解了蛊想起了忘记的事便承受不住,元昭起身提起茶壶了对着他头顶浇了下去,措不及防的冷意让元昭脑袋清醒,眼泪模糊了视线,他努力看着元昭,“阿姊,我错了。”
“行了,阿姊原谅你”将帕子扔进他怀中,“哭哭啼啼还有一国之君的样子吗,修养好了再回宫,昨夜未曾休息好,再睡一会吧,醒来便去多陪陪祖父。”
“听阿姊的。”
从腰间扯下钥匙给他,“自己解开。”
望着元昭离去的身影,他解开链子扔在一旁,身体是前所未有的轻松,闭上眼睛脑袋里也没有了往日嘈杂的声音。
元昭回到卧房时天已经隐约泛起微光。
沈砚辞一夜未睡,一路跟着玉泊淮来到城外,“不知阁下一直跟在身后是有何事”,沈砚辞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也不再隐藏,身形从树上跃下,“找我何事。”
见是他,玉泊淮便也不装了,从头到脚打量着他,“阿澜这是混的不错啊,咱们玉家也是出了个大官了,这下父亲不能逼着我读书了。”
“说正事。”
“对对对,差点忘了,爹让我告诉你,泉州最近来了一伙人,每日在城中高价搜集献南花,如今泉州的周边的献南花已经快被采完了,导致药铺缺少药材,如今一两献南花价值一两金,爹让你注意点朝堂动向,他怀疑这些人是外域人,还有让你照顾好自己。”
“献南花。”
“就是它,明明只是很普通的药花,曾经林子里遍地是,现在要是能找到一株,全家三年的伙食费便有了着落,换我我也去。”
沈砚辞眉头微蹙,看来是要去一趟泉州了,“回去告诉姨夫,待我处理完手中事后便会赶往泉州。”
“真的啊,那太好了,爹知道了肯定很开心。”
沈砚辞转眸看着他,“早些回去吧,照顾好姨母,路上多加小心。”
他赶在午膳之前回到了平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