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春风来 第15章 第 15 章

第十五章 侍疾

秋闱将至，沈灼锦参加完鹤溪楼宴会回来后，性格沉闷了下来，整天关在书房。

外面传言，有人大庭广众之下议论皇家，引起二皇子不瞒，招来了杀身之祸。

沈雪翎得到消息的时候，安德茂已经把鹤溪楼那几个胆大包天的学子后来发生的事都问清了，讲给了她听。

“以青州卢家为首的几个考生，前些日子喝多了在城西城外的长塘坡摔死了，京兆尹邢大人派人查了一翻后说是意外，一个摔了另外两个想拉，结果没站稳都摔了下去，只有那卢家的郎君那天没和他们一起活了下来，不过听说，卢大人因为贪污受贿被王御史参了，已经下了大狱了，宫里的卢美人伤心欲绝，这两天正堵在养心殿门口求见圣上呢。”

沈雪翎诧异道：“卢家？卢美人才刚入宫没几个月吧？听高平说卢美人正受宠，皇帝舅舅怎么舍得的。”

安德茂道：“可不是嘛，可怜卢美人才当了不到三个月的宠妃，母家就被抄了。”

卢家倒台的猝不及防，似乎是那天沈灼锦去完鹤溪楼之后，就开始不顺的。

“那卢郎君可是在宴会上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安德茂欲言又止，“这...听说是说了您和二皇子的事儿，他们说二皇子不立正妃是为了等您，结果被乔三公子听到了，起了争执，闹得挺大，旁边的二皇子和我们二公子也听到了。”

怪不得沈灼锦回来之后脸色阴沉沉的......

赵祺虽然看起来性格温和客气，但事实上他是个笑面虎，这点和皇帝如出一撤，脸上笑着和你称兄道弟，背后里把你坑的深陷泥潭后还以为是他拉了你一把。

十一岁的六皇子赵乾这几年读书比他强，被他有意无意的提起，颇有捧杀之意，但赵乾有个能和唐皇后两分后宫的淑妃母亲，加上年纪小，总能躲过几个哥哥带来的明枪暗箭。

四皇子赵黎就惨了，他已经十五岁了，脑子不太聪明，他母妃甄丽妃是个才貌双绝的冷美人，整天待在自己宫里，什么都不争，靠美貌和才情得宠，生了个皇子直接当了妃。

赵黎一个人磕磕碰碰地在宫里长大，被赵祺阴阳都听不出来，沈雪翎有的时候看不过去，帮了他几回，赵祺遗憾地收了手没再逗弄他。

说实话，沈雪翎一直觉得赵祺的茶艺水平挺高的，比唐皇后厉害，唐皇后总是自持身份，被花淑妃气个半死不好发作。

赵祺从不给得罪他的人机会，所以沈雪翎觉得那几个考生的死和赵祺有关，说不定卢家被抓也是他背后搞得鬼。

但是这事令沈雪翎诧异的是，乔瑜居然是第一个为自己出头的人，他们两素不相识，乔瑜居然为了自己的声誉当众斥责卢郎君。

他们这些皇家贵女一直都是世家里谈论的聊资，只要不刻意诋毁，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世家间流通的消息大部分都是真的，也和他们的家族利益相关。

卢家也算是京城里的二流世家，乔瑜敢独自发声，也不怕得罪这些世家子的。

沈雪翎突然对他起了几分好感。

......

卢家贪污一案，最后交到了刑部手里。

沈雪翎还担心起乔瑜被报复，没想到卢家的报应先来了。

宫里突然传来消息，说是萧太后突然病倒，让明嘉郡主进宫侍疾。

秋晴带来消息，原来是卢美人在宫里闹得沸沸扬扬，皇帝选择视而不见，让人拉她回宫暂时禁足，但她不肯一定要见皇帝，萧太后又把唐皇后训了一顿，说她管教不好后妃，正要亲自去管教时，被卢美人气到一口气没喘过来，晕倒了。

太医把脉一看说是气滞血瘀，有颓败之相。

沈雪翎一阵心慌，想去找顺敏公主，结果发现她和沈绍远又一次离开了京城，去了岭南。

“秋晴，我们立刻进宫。”

沈雪翎从未如此惊慌过，她不敢想象萧太后如果离开了她，她会怎办样。

萧太后就像一座高大的山，将沈雪翎牢牢地护在自己怀里，给予了她在这异世最初的温暖。

一行人急匆匆地进了宫，沈老太太本想陪同，但她只是朝廷命妇，未曾传唤不得入宫，只能让沈雪翎一个小孩子一个去了。

到了建章宫，沈雪翎看着苍白虚弱的萧太后，眼圈一红。

“外祖母。”

“哀家的心肝儿......”萧太后伸手摸了摸沈雪翎的脸蛋，在公主养了些肉，让她很是欣慰。

萧太后需要休息，沈雪翎看完人后只能离开寝宫回了磬宁殿。

天空不适宜的下起了漂泊大雨。

沈雪翎带着秋晴和安德茂走在宫道上，下意识地走向了储秀宫。

储秀宫的宫主是成贤妃，她跪在佛堂前专心祈祷着萧太后早日康复，一墙之隔的偏殿吵吵闹闹，隐约能听见卢美人的哭声。

“放我出去，让我见陛下，我家人是无辜的，陛下！”

哭声淹没在宫女太监们的劝阻中。

一个不留神，控制卢美人的宫女被咬了一口，让卢美人逃了出去。

沈雪翎停在储秀宫外，远远的看见一个长发凌乱，一身白裙，弱不经风的女人，她一路奔跑这，眼角的泪水随着奔跑的带起的风，吹散在走过的青石砖上。

“卢美人。”

“郡主？”

卢美人看到沈雪翎的那一刻，眼神亮了起来，抓住沈雪翎的手急切道：“郡主你帮帮我，我只想见陛下一面！”

“卢美人。”成贤妃终于从佛堂走了出来，无奈地看着这个已经闹了好几天的卢美人，“回来吧，卢家的罪已经定了，铁证如山，不要为难陛下和小郡主了。”

卢美人瘫在地上，随着一声惊雷，天空像是破了一个口气，雨水浸透在她的身上，她抬头望天，喃喃道：“我父亲一生廉洁，卢家满门忠贞，究竟是谁要陷害我卢家....”

她晕倒在地，被几个宫女像拖狗一样，拖回了储秀宫。

沈雪翎静静地看着，内心五味杂陈。

卢家是否无辜，她不知道，但卢家结局实在令人不忍。

卢大人被斩首，妻妾女儿皆入教坊司，男丁则流放幽州寒古关，金枝玉叶的贵女沦为玩物，膏腴子弟成阶下囚。

树倒猢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