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狸带来的消息,让苏清和墨渊对敌人的认知更清晰了一分一个可能并非完全体的魔狐爪牙,意味着背后的主谋更为谨慎狡猾。
压力如同无形的绳索,在长安城内外悄然收紧。东宫对军器监的暗中排查,虽未直接指向王振,却已让他管辖的库区风声鹤唳,几个手下因“账目不清”被暂时停职核查。这份敲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做贼心虚者如坐针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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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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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振宅邸的后门悄然开启,一个披着斗篷、身形与王振有七八分相似的身影,在家仆的护送下,匆匆登上了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朝着城南方向疾驰而去。这一切,都被隐藏在暗处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消息很快传到苏府。
“城南?那是通往潼关的方向,他想跑?”苏清接到密报,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若让王振逃出长安,线索便可能就此中断。
“未必是真跑。”墨渊凝视着城防图,“更像是金蝉脱壳。潼关守将严格,没有兵部文书,他插翅难飞。此举,或许是试探,或许……是想引我们出手拦截,他好浑水摸鱼,从其他路径真正脱身。”
“那我们……”苏清看向墨渊。
“将计就计。”墨渊指尖点在图上一个岔路口,“派人跟上,但不必打草惊蛇。重点监视东、西两市的漕运码头和几处商队聚集地。他若真想逃,混入商队走水路或伪装出行,才是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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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那辆驶往城南的马车在绕了几个圈子后,竟又悄悄折返,最终消失在平康坊附近错综复杂的小巷中。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东市一家即将启程前往洛阳的货运船队里,多了一个沉默寡言的“账房先生”,其易容术颇为精妙,却难逃有心人对其举止习惯的辨认。
“目标在东市码头,利通号货船,准备今早卯时初刻随潮水出发。”最新密报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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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与墨渊皆知,收网的时刻到了。但如何收网,却需斟酌。直接由京兆府或东宫出面拿人,固然简单,但王振狗急跳墙,未必肯吐露实情,其背后之人也可轻易断尾求生。
“要让他开口,需得让他感到绝望,并且……给他一线看似能由他自己掌控的‘生机’。”苏清眼中闪过一丝商海博弈中历练出的冷光。
一个计划迅速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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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将至,东市码头渐渐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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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通号的货船正在做出发前的最后准备。扮作账房的王振压低帽檐,混在船员中,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突然,一阵喧哗从码头入口处传来!只见一队税吏模样的人气势汹汹地闯入,高声喝道:“利通号!有人举报你们夹带私盐,所有货物需开箱查验,船只暂扣!”
船老大顿时慌了神,连忙上前交涉。码头上一片混乱。
王振心中一惊,暗骂倒霉,下意识地往人少处挪动,想趁乱溜走。
就在他即将拐过一个堆满货箱的角落时,一只大手猛地从他身后伸出,捂住了他的嘴,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了他的后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王参军,想活命,就别出声,跟我们走。”
王振魂飞魄散,以为是仇家或者上线派人来灭口,拼命挣扎。但那人力气极大,且手法老辣,几下就制住了他,将他迅速拖进旁边一间废弃的货仓。
货仓内光线昏暗,只有苏清和墨渊静静地站在那里。
“王参军,好久不见。”苏清看着眼前这张因惊恐而扭曲的脸,语气平淡。
王振惊愕地瞪大眼,瞬间明白过来:“是……是你们!那税吏是……”
“不过是为了请参军在此一叙,使的小小手段罢了。”苏清走近一步,目光如炬,“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那批箭杆,那金丝楠木,还有你背后的……赤炎魔狐了吧?”
王振面如死灰,身体抖如筛糠。
他看了看眼前深不可测的苏清,又瞥了一眼旁边气息冰冷的墨渊,知道自己已落入天罗地网,所有的侥幸心理,在这一刻彻底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