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仙侠玄幻 > 忽惊春上小桃枝 > 第3章 第三章

忽惊春上小桃枝 第3章 第三章

作者:驰光南流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5-11-20 21:10:10 来源:文学城

因了疲于同人相处,沈构自幼年失恃后,便开始陆陆续续遣散房内侍奉的下人。

可毕竟年纪太小,仅凭印象照猫画虎地完成穿戴,经常让他因发髻衣衫上瑕疵而暗自忐忑,一闲下来就会钻到族学的偏堂里,一遍遍拆解练习。

也不知是他太过认真,还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对这幅身体逐渐顺手,他生活大小事宜中除却日常采买更替物件,屋内基本不留人。

少年一把分明的指骨在挽好乌发后自齿间抽出银簪,利落地就着镜面挽了一个松散的髻。

他不必越过隔断的屏风就明白,对方并未离开,但真正见到少女时,黧黑的眸色仍是沁出了几分讶异。

屋内撤盥洗用具的下人来来往往,故而他的视线不敢未过多停留,驻足于抱膝席坐的少女身前,继续听周宣絮语:“消雪时最是冻人,小的白日里做了主,遣人给公子多添了一床盖絮。”

这种小事,通常哪需要他亲自来传?

沈构知道他势必带了话,擦手绢帕反复在手背上停留了会儿,点头瞧他。

他也果然顺坡下驴,提了句早膳,“虽然公子晨起一向没甚胃口,但老爷嘱咐厨房备下了薏仁莲子粥,公子明日仔细过去进点。”

作为左都御史沈绎沈总宪之子,他不至于连父亲是不是喊自己去吃粥都听不出来,长眉不自觉敛了一下,他乖觉颔首,“有劳管事了。”

不知哪儿养出来的灵敏让本安分席坐的少女稍稍自两膝间抬了些头,望见利落收拾的佣人纷纷皆去了,才轻声道了一句:“你家氛围好怪啊。”

就如同以往一样,她并未指望过沈构能接下她的话,一面活络着胳膊,正欲一跃而起。

视野中,沈构随侍从的离去,往窗牖边贴了一下。

细而密的睫羽影子随下压的眼睑而扫过鼻梁,他情态淡漠,直至纷纷踏雪声彻底消了,才反顾回来。

这也是第一次,他主动地将目光投向了少女。

“同那道士说得一样,你是因为夙愿才跟着我的?”

再机敏的思维都不足以叫她短时间内能跟住对方的转变。

她藕白的指节在袖袂间虚抓了一下,脑袋微偏,有些后知后觉地笑了出来,“你舍得理我了?”

在昼间故意捉弄对方后,她其实给出过一长串的道歉和解释,但彼时瞧着对方毫无波动的抄攥动作,她也不知道沈构听进去了几分,只好酝酿着又简单复述了一遍,然后做结:“……我也不太清楚个中由头,兴许得先找到我是谁?”

这种同人对面沟通的感觉对于她而言实在陌生,说完便有些蹐跼地顿了一下,她选择了透底。

白生生的手递出袖口,将符箓露出来,“横竖他给的东西,我能碰到。”

两人所隔的距离并不算远,沈构眉宇随触目被她攥得面目全非的黄纸颦了一下,很轻巧地一把收回。

少女哪里不晓得他在嫌弃,黑白分明的眸子不自在地撇了撇,将双手敛到身后。

以指腹推开黄纸上的褶皱,沈构仔细又瞧了一番其上朱书,不知想起了什么,犹豫片刻,出言请她移步。

过了多宝隔断,罗汉榻边有两方陈满书册的架子,应是主人家经常取放,箱箧、柜面皆瞧着锃亮。

她晓得沈构尤有些忌惮自己,左瞻右顾之间与他始终隔了些距离。

直至沈构将纸笔备其,方才顺应着对方的抬首凑了上去。

沈构因她的骤然逼近横眉往后挪些许,似是捺了一下情绪,轻声问她:“还能记得什么吗?”

闺中抄大字与女红,对于她来说皆是刍烂了的事,她不报希望地又描述了一番尚有印象的细节,忽然明眸一垂,补充道:“‘云岫’……大概是个音,出现的频率有些高。好像、好像有人喊我,叫、叫‘秀秀’?”

脑海中灵感忽而的偏重在她屡次反顾中是常有之事,她瞧见沈构落笔,复又没有什么表情地看她:“云无心以出岫?”

她也只能保证个大概,有些迟疑地正要颔首,却发觉对方一张白纸已然密密麻麻从名字到家室都推导了许多。

也不知重点关心到哪里去了,她指自己,“我可没说过我的年岁。”

沈构撂笔的动作一顿,用一直很显而易见的神色乜向她,“你想怎么改?”

相处下来,她总要因他这种明明漠然又莫名顺从的表现憋一下表情,圆且漂亮的眸子微挑,转而问:“闺名大抵不好查罢?”

说是这样说,但无疑这是唯一能依赖的突破点。

她在心中暗自习惯了几番云岫这个模棱两可的名字,继续提议:“既然符纸且能任我接触,不若明日你散衙后,咱们再去找一番那个道士?”

然而,沈构的反应有些出她意料。那双与她笔直相对的眼睛倏忽凉凉照向桌面,他顺手点了枚笔架递送给她。

待她从莫名其妙中反应过来掌心的分量时,一对含丹的薄唇已然几度开合,没什么内容地、似是而非地“欸”了几声。

“你不记得了。”沈构并无意外,语气甚至算得上笃定,介绍道:“你下午已经折腾过我的帖子。”

可,可她刚才还……

冗杂的交流中,沈构似乎感受到了她并无恶意,嘴边那点刻薄自然地在放松状态下泄了出来,轻轻“嗤”了声。

瞧着她想摸向桌面,信手又摸了个杯盏。

在左手沉下桌面的同时,沈构递出的杯盏安安稳稳地磕上了她掌中笔架。

“叮当。”

再要明示,那便是太过愚钝了。

这枚青釉盏,素来是沈构最喜欢,如愿瞧到了对方表情,正打算讨回来。

一种微妙的悚然就爬上了他的脊背。

云岫略显遗憾地瞧着他往榻里挪出的距离,大言不惭:“摸一下怎么了?你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么?”

沈构也有些赧于自己不得不如此情态,强行正了正身,“你是流氓么?”

“确认一下而已,我一个姑娘家都没觉得吃亏。”云岫无耻道:“再不济你也不能时时看着我,夜里也总有机会叫我得手罢?”

沈构哪里理她,一张出了名的伶牙利嘴在冷却掉对她逾矩之举的悚然后,扯了扯唇角:“明日不想去刑部调卷宗,你想摸哪里我任你摸。”

这显然是摆出了威胁,可是配着他五官间的青涩,如何也只教人觉得色厉内荏。

云岫一对浑圆的眸子盯着他,忍好一会儿才舍得把乖顺演出来,左一句发誓,右一句保证地吵到他掐了灯,指使自己消失,这才想起来有一事未说。

月照雪色映得屋内不算昏暗。

她原就不近不远地跟着沈构,于是眉梢浅浅的颦蹙很轻松地就叫沈构瞧了去。

“好像走不成了。”

情况有些难以描述,她两只手纠缠着,酝酿了一下,决定也以行动的方式呈现出来。

但她对距离的计算显然不够精确。

再一次,“哐当”撞上了陷她于方圆中的无形之物。

大概也觉得有些丢人,她抢在沈构开口前直接将此定性为展示内容,腆着脸道:“以你为中心,大致这个范围,我出不去了。”

也亏得沈构并未做过游魂,被她三两句也须寤寐哄住了,别扭着,将罗汉榻让与她歇息。

如此一夜,云遮月避,雪住风休。

天尚是昏沉沉的,小庭中已有家丁提着了扫帚在清理积了半宿的新雪。

云岫伏在榻上,百无聊赖地瞧着探窗的腊梅。

凝结梢间的碎压根冰经不住屋内散出热气,转瞬便销成了水珠子,泫在熹光里,垂垂欲滴。

她凭指腹悄悄接了几回,终于觉得太像在自娱自乐,兴致便也乏了下去,正欲回头去睇沈构,整个人就被不知何时立于榻下的周宣吓了一跳。

她撂在几上的棉衾正被他抱于怀中。

大概是以为沈构嫌厚了,利落掸叠后,朝近身的丫鬟吩咐道:“换张轻些的。”

虽不知沈构何时给自己盖上的,但一夜的相处还是叫她莫名生了些感情,视线有些不甘地睥向二人交接的动作。

什么还没说呢,就被沈构凉凉地警告了一眼。

按照晨起时的约法三章,她在人前只能做个没有存在感的哑巴。

云岫心中默念了一番。

但。

沈构这种万年的臭脸,大半夜起来给人偷偷盖被子,怎么想都教她后悔彼时没有醒来。

……

檀雾氤氲迂过多宝阁,叫兀然自鸣的西洋钟敲散了。

云岫跟上来时刚敲到第二下,月洞门间尚有人在递传碟子,来往步履踩上层层垫满的氍毹,也不见声,四下里静悄悄的。

她不由慢下步子,擦过匆匆的侍从径自向次间走去。

西次间里,沈绎受过了沈构的问安,正在抬手准他上座。

整个屋内,以沈绎捻起景泰蓝汤匙,终于动了一下。

他舀出第一口并未送到嘴边,先开口了:“明日陛下赐雪宴,以邀群臣进章,择寓警者予赏。你有何打算?”

沈构垂眸取筷子的手稍稍一顿,复又将竹筷落回木枕。

他闻言有些犹疑,试探着要觑父亲意思。

——天子设宴如何都要经礼部走一遭,何况这宴席就设在明天,怎么会至今都未透出过一丝风声……而且还是由父亲私下告知自己。

他脑子转得飞快,心下居然大致猜到了几分意思,轻声道:

“儿子,不曾听闻过此事。”

沈绎果然不在意他的随口揭过,径自将手侧的蜜豆酥饼端到沈构近前要他尝尝,方又不紧不慢地补充道:“皇太后届时亦要亲临,以睹朝士风貌。但你若不愿去,便不去罢。”

普通的朝宴自不会同“皇太后”这尊大佛挂上钩,如此明面上摆出“皇太后”的架子,同时还避开了礼部拟注,其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了。所谓雪宴进章不过是托词,还权今上后便一直深居简出的皇太后眼下大张旗鼓地要睹朝士风貌,为的应该是一件。

替近来闹得风风火火的成国公长女江朝雨选婿。

沈构没想父亲能这般轻巧地止住话题,拟好的词句卡在嗓间,转而答:“朝中文辞炳烺者甚多,儿子愚钝,无有赴宴之能。”

沈绎“嗯”了一声,面色全然瞧不出满意与否,只是顾自招来侍从,令她将沈构便未动一筷的蜜豆酥饼倒掉,然后看着沈构道:“明年开春便要考校了,你对留院有几成把握?”

云岫觉察到沈构自餐碟被拿起的那一霎起就有微怔,眼下竟也似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薄唇嚅嗫了一下,没有出言。

沈绎似乎没有指望他接话,继续慢声说:“你有何打算我现今是管不上,亦不想管。我只想你拎清楚,你还要姓沈一日,便莫要想着搬出谁的名号去压谁。我沈绎跌不起这般的份,也落不起这种口实。”

汤匙拨弄着碗底,腾腾热气将沈绎的眉眼掩了个大概。他说得极慢,语调分明也是温和的,透出沉冷却截然背驰。

沈绎眼下这般言之凿凿,显然是听到过什么。

可昨日的情形,分明是那人先激的沈构!

云岫张了张嘴,她明白自己说话对方定是听不到的,便下意识要看沈构。

却见他神色没有一丝动容,“儿子省得。”

那张言辞无阂的嘴巴,竟没有多辩一分,临头受下了这遭笃然的斥责。

她这才明白自己心中横生的怪异来自哪里。

这两人相像到虽眉眼都如出一辙,同处一桌之内,竟怎怎看都觉得生分。好像除却了父子这个桎梏着的名头,他们之间的联系完全不足以再同对方多言一句。

沈构应过话后,一出过分无趣的父子戏码方才算演歇了,直至他撑伞送沈绎上轿,二人除却拜别都不曾再发一言。

一度只能闻见雪絮纷纷扬扬又拍落在伞面的毕剥声。

沈构沉沉望着踽踽远行的软轿,良久都未有吭声。

近前打着灯笼的侍从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弓身弯腰以待,凭一盏橙黄的烛火照亮了零落皂靴边的雪花。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