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足攒动,黑云压境,灵域通道内涌出无数弓背蚁。触须如墨刃指天,口器若利器森森。它们就地铺开阵法,将收获蚁和切叶蚁团团围住。
阵型从中间分开,弓背蚁驼子和蜈蚣仆人并肩而行。除草怒喝:“驼子!你竟背信弃义,投靠虫虫派!”
驼子放声大笑:“哈哈哈哈!除草!你夺走我至宝辣条,此仇此恨,永生难忘!为了报仇,投靠虫虫派又何妨!”
“多说无益!”蜈蚣仆从喝道,“驼子,你若能替长老杀死它们,我保你后半生荣华……”
恐怖的威亚从它头顶落下,一只闪烁着寒光的大颚将它拦腰斩断。驼子丢开蜈蚣仆从的尸体,后腹末端分泌出剧毒的蚁酸:“从中挑拨的懦夫!要不是打通灵界通道需要你,你早该如此。”
小果见它杀死蜈蚣仆从,欣喜若狂,正要上前和谈。除草怒喝一声,将它拦在身后:“我友莫往!一叛必将再叛,它连盟友都能杀死,遑论你我!”
驼子不发一言,只是操动身躯。弓背蚁大军如潮水般退去,纷纷涌向灵界通道——它们要封锁灵界通道。
秘境水草丰茂,可灵气终有尽时。若是弓背蚁世世代代死守灵界通道,小果与除草早晚会力量枯竭。
二虫心下大惊。
除草与驼子对立多年,自然了解彼此的招式。它催动身躯,踏死堵塞各个灵界通道的弓背蚁。这几乎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然而弓背蚁不甘示弱,不断反扑防御,奋而与其厮杀。
小果刚刚吸收天地灵气凝聚的果冻与苹果,实力有所回升。望着身边拼死抵抗的好友,它心神激荡,拼命调动起神识。信息素迅速在秘境内暴涨,所有虫子都忍不住抬头望向威亚的来源。
只见切叶蚁们齐声怒喝,挥舞起触须与长颚。这是小果在多年的修行中锻炼出的一招——无上一剪!裁叶斩花如热刀切油。
朔风猎猎,甲壳横飞,驼子霎时溃败。可强行催动灵力,小果也元气大伤。除草赶忙扶起众多切叶蚁,正要说什么,虚空中却传来一股强大的压迫力。
蝼蛄扇动它们一族特有的翅膀从虚空中降临,黄褐色身躯宛如从沙土中诞生:“哈哈哈!曾经的四大高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土狗长老!”除草怒喝,“今日不是你死……”
“年轻虫,不要这么大火气。”蝼蛄前爪一挥,沙土裹挟着巨大的灵气袭击二虫。除草急忙护住小果,众多铺道蚁应声而亡。
“如今你们三方会战,元气大伤。难道还能敌过我们虫虫派?我销声匿迹布局许久,就是为了今天!捣毁蚂蚁帝国!虫虫派才是世界的主宰!”
“哼哼哼……”一阵古怪的笑声传来。
蝼蛄捕捉到笑声的来源,立刻怒目而视:“驼子,你已是风中残烛!看在你为我派拖住它们二虫,若你归降,我尚能饶你一命!”
驼子不退反进。在它身后,更多弓背蚁从灵界通道涌出,如同数条漆黑的绳索,直直向秘境奔来。
“没有你们虫虫派,我也会报复除草!答应你的仆人,不过是为着一箭双虫,同时除掉你们二虫罢了!土狗长老,你巧取豪夺、欺压蚂蚁的时代结束了!我要亲手将你斩于足下!”
蝼蛄在蚁群中穿梭,如入无虫之境,一双壮硕带齿的前足肆意地斩杀蚂蚁:“不自量力。那我就送你上路!”
轻风拂过,吹散秘境之中的灵宝与信息素。一股极度不详的预感席卷了蝼蛄,它低头望去,只见自己黄褐色的外衣上翻滚起海浪般的泡沫,在那泡沫的侵蚀下,它的尾须和翅膀纷纷脱落,如同秋天的落叶。
原来驼子深知,蚂蚁帝国的部曲不两败俱伤,就难以引来谨慎的土狗长老。然而它也不愿让旁人坐收渔利,于是在来到秘境时,它就已经摆好阵法,释放了蚁酸,只等虫自投罗网!
此计若成,那便是一石二虫的好事。此事若不成,也是天命。
蝼蛄大怒,铁锹般前足一挥。驼子痛苦的哀鸣顿时传遍秘境。
“你倒是死志坚决……那我便成全你!”
刺耳的声音炸响,众多上古灵兽纷纷躲进巢穴中。蝼蛄利用左翅后方的拨子磨擦右翅棘轮状的利齿,一种古怪而尖锐的噪声令所有虫哀嚎不已,灵力飞快地从一些难以察觉的小地方溃散。身体宛如漏水的橡皮筏。
……难道蚂蚁帝国注定陨落在此?
电光火石间,一只蚂蚁骤然扑向蝼蛄的眼睛。汁水之躯霎时震颤,那种令人心神动摇的噪声也逐渐消退。
蚂蚁,无穷无尽的蚂蚁。如同植物生长,如同雨水落下,它们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秘境内。撕咬敌人的盔甲,拉扯敌人的翅膀和触须。
土狗长老的两手绝技,铲土飞沙和嚣嚣古音均被破解,它已经山穷水尽。
“什么!”蝼蛄大惊,“这是什么招数!你们明明已经……”
小果不屑一笑。
这就是蚂蚁族的绝技,分体之法。一部分身体在万里之外定人生死,另一部分的身体却可以在家乡安然生活。敢把蚁后与众多工蚁放在辉煌沙漠,正是这一招已经炉火纯青的证明!
大军压境,胜负已成定局。不多时,土狗长老便被抽魂炼魄,成为二虫的养料。至于驼子,它早已昏死过去。众多弓背蚁在秘境内乱爬,如同无头的蚜虫。
曾同为蚂蚁帝国四大高手的,更何况它也算是忠于帝国,不曾叛变,二虫不再纠结它的去留,转而讨论起不曾现身的另一友人。
“蚂蚁帝国的四大高手,唯有阿晒不在。听蚱蜢仙师说,虫虫派的唐长老也在秘境内。阿晒精于科技,武力却略逊一筹,怕是有性命之虞。”
除草却摇头:“我友,不瞒你说。来找你之前,我曾去过其他几处集落。在通往高天之上的灵界通道内,我感知到阿晒的灵力。可当我前往,却是一无所获,唯有几只收获蚁仍在苟延残喘。阿晒怕是……”
听闻好友陨落,小果心中大骇。悲痛之中,它暗暗立誓,要与虫虫派势不两立!
“然后呢?”艺术家停下画板报的手,“怎么不讲了?我还要听下集!”
布告栏周围人头攒动,都在看蚂蚁大赛的新一轮结果,主办人贴完新赛况就被挤出来,郁闷地站在旁边。而艺术家画板报,正好耳朵闲,干脆让她给自己讲蚂蚁修仙小故事。
“没有啦——”大祭司道,“这就是全部赛况——”
艺术家把颜料和画笔丢进粉笔槽:“好吧。”
大祭司看了板报一会儿:“你是不是没画小帽子?”
还真忘了。艺术家瞥了一眼,懒得再补:“就这样吧,反正也没人看。”
“我在看呀。”大祭司用脚尖剋着地面:“你总是画这些,我都记住了。我还记得她的帽子是小积木。”
艺术家乐了:“好好,谢谢你记得。”
大祭司没有说话,视线从板报挪到艺术家侧脸上,看得对方浑身发毛,才慢慢举起手,指向她的耳垂:“你的耳朵……”
艺术家在涮笔桶里照了一下。
耳垂上点着一粒苍白的斑点,蛛网似的线从耳垂的皮肤长到衣领里。艺术家扒开领子,往衣服里看,白线一路钻到她胸口就不再有动静。
整条线很淡很淡,像一道晒痕,也不知道大祭司怎么发现的。
两个人相对愣了好几秒,大祭司忧虑地开口:“老师会以为你戴耳机——”
艺术家说:“没事,多抓几次就不抓了。以后我能光明正大戴耳机。”
“这是怎么搞的?”
“不知道。反正不疼,寒假再去看。”
艺术家踩上凳子画黑板高处的板报,跑操的音乐响了几次,又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停止了。颜阎顶着浇进走廊的雨线跑回来,招呼她们来吃零食。
平时都是她蹭吃蹭喝。难得请客,被她洗劫过的受害者纷纷奔来。她站在中间边招呼边放饭,像在喂鸡。
十八妹来自收留无主同学的公海组织,是被蹭饭重灾区,拿得格外理直气壮:“吃的哪来的?”
“二班小伙伴给的。”
律易棋把她昨天的事告诉了刘征兰和康烁影,两个人知道自己确实帮不了她什么,只能在上学时补偿,干脆带来一口袋零食送她。
“你人缘还挺好……”
“厉害吧!”
小喇叭强撑着睡眼问:“她们告诉你今天下午默写什么了吗?”
“什么?什么默写……”
对方阴险一笑,抬手就抢:“那你快去复习吧!吃的我们替你收着!”
“还给我!我的肉松面包!!!”
十八妹拽住颜阎的肩膀,颜阎吱哇乱叫着让她松开,她要去跟小喇叭决斗。
肩上的力气毫不松懈,一道声音凑到耳边:“颜阎,你们能瞬间转移。”
“……啊?”
小喇叭已经抱着零食钻进座位里,同学扑过去将她堵进墙边,大笑声不绝于耳。
“运动会时,你们让二班的甘忘营凭空悬浮。国庆假期,转移了一个男孩儿和他的狗。前几天,你们赔了全校的手机……”
“颜阎你快回来!她们要把吃的抢光了!”
“见者有份!我就尝一口!”
风雨飘摇,秋意萧瑟。
十八妹问:“我说得对吗?”
她已经了解到这个地步,再辩解也无济于事。颜阎挥挥手,让小喇叭跟其他人把零食分掉,正色面对十八妹:“你是什么人?”
说完这句话,她就觉得好笑。榕城的同学,谁和谁都互有耳闻,她还能不知道十八妹是什么人?于是她换了个问法:“你要什么?”
十八妹捋了下自来卷的头发:“两件事。第一、我要知道韦一跳楼的原因。”
还好不是什么外星生物相关的问题。颜阎轻松写意地回答:“我不知道。”
“去查。”十八妹斩钉截铁,“毕业前,我要知道答案。”
颜阎拉长声音恶心她:“诶——你好凶哦。加上‘请’字,我就答应你。”
十八妹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在颜阎“你带手机!”的邪恶低语里,她播放起视频。
一个男孩和一只比格靠在油污熏黑的后厨外墙上。他们身下的小门轻轻地打开一条缝隙,一人一狗没有坠落,而是以完全违背物理规律的方式缓缓滑进地下。那扇门迅速合拢,戴着眼镜的面庞一闪而过。
“我昨天去找刘征兰,她没有见我。那我就来找你。”十八妹淡淡道,“视频我备份了,而且给我信任的人也发了一份。你们做不到,我就把视频发给你和她的家人。”
她不知道那个“刘征兰”是多管闲事的颜阎,但也没区别了。刘征兰家里绝对不允许她卷进这种事件,康烁影家境不明,颜阎更不用说,她妈妈会动之以情让她给刘征兰断联。
“你哪来的我们家长联系方式?”颜阎质问。
十八妹理所当然:“经常帮老师整理资料。全班的号码我都有备份。”
颜阎倒吸一口冷气:早知道学校没有**保护的概念,没想到情况这么紧急。这么看来,邪恶班干部拿同学身份证号借高利贷的日子也不远了!
“好吧。我帮你问问。”颜阎说,“不过我怎么保证你事后不给我们家长发?”
“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直接拿走我的电脑和手机,只要能还我一个新的就好。”十八妹无所谓,“我对你们的事没兴趣。”
颜阎由衷道:“那你很无聊了。”
十八妹无视她的冒犯:“第二件事——”
“等一下!等一下!你信任的人那里不是也有一份视频吗!那边怎么办!”
“这就是第二件事。”十八妹无语地拍开摇晃她肩膀的手,“侯珏!”
大祭司从抢零食的人堆里钻出来,一袋蛋黄派直接塞进十八妹怀里:“这个好吃。”伸手又给颜阎塞了一把脆脆鲨,“你也吃——”
“我发给她了。”十八妹指着笑吟吟的大祭司:“你们要查清楚,她的脑子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