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困境2 第289章 上周二的事：改性情，且自新1[番外]

「玄牝：永生实验体第13597次提取记忆，意识截断完成，已重新放归。蝉，他流浪到N区（P区前身）附近了，尽快找到他带离。」

玄牝用艺傀身体里电子脑饶过梦弧系统联络蝉。

「蝉：循环文明已被永生实验体记忆提取内容证实，还有必要让他自行待在野外吗？」

「玄牝：我要的实验结果到手了，剩下的你决定。」

……

“唉，这世道，年纪轻轻的人就白了头发，吃了不少苦吧？”逃难的阿婆用脏手递给白发苍苍的年轻人半个青色草饼。

“……”

一边在罐子里捣鼓虫子的老头感叹：“还是个哑巴，可怜孩子。”

阿婆问，“怎么不吃啊？”

白发人拿着草饼，碧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疑惑，放进嘴里嚼了嚼随即眼睛亮了！

阿婆给白发人擦干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老头子，是个稀罕物！”

端公回头也被惊艳了，放下了手里的罐子检查白发人的牙齿，“是个稀罕物……”

两人把身上的三个草饼都给白发人了，他们坐在土坡上合计把人卖给好人家，肯定有人要。他们逃难需要粮食，这世道有钱都买不到粮食，他们再养不起一个人。

“还好是个傻的，这世道，傻子是福。”端公带白发人到河边洗干净，老阿婆把白发人身上的碎布洗干净又缝了缝。白发人穿上民族风样式的百结衣别有一番风味，老老实实跟着收留他的两个人站在菜人集市里。

过来几个人出价，端工和老阿婆都没同意。老阿婆是个仙娘，没事教白发人用头发养蛊，银发变成金丝亮晶晶的，她告诉白发人：“以后会有用的，你这么漂亮的人一定能活到以后。”

终于有人出五斤小米把白发人买走了，是个胸口像两个大油箱的壮汉，还没有出菜人集市就把白发人拉到包帐后面扒衣服。白发人身上的新衣服扯烂了，他愤怒地拧着眉头看被扔到一旁的布片，壮汉抬起了他比羊毛还白的小腿急不可耐。

白发人要去够那些碎布片，壮汉拉着他的脚腕拽回来。两人争执不下，壮汉给了白发人一巴掌。白发人立刻爬上了血丝，碧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着他被林中异兽一巴掌拍晕的场景，满头银白缠住壮汉的脖颈划出千丝万缕的伤痕。

壮汉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看着纯白的羊羔越来越高大，缓缓倒下他小山一样的身躯。白发人扒了他身上的羊皮和干粮回去找端公和仙娘补衣服。

“孩子！你怎么回来了？”仙娘看着他怀里的东西和头发上的血丝吃惊得合不上没牙的嘴，“老头子，快，快带他洗干净！”

端公检查了白发人身上，确认白发人毫发无伤地解决了买家。端公和仙娘用羊羔皮和发蛊缝的衣服打扮白发人放到菜人集市卖，两人都把脸挡结实，收了粮食之后立刻换身衣服跟踪买家帮白发人干掉买家。

端公杀人时口中念念有词：“一路好走吧，如果要索命就去就索N区总统的命，是他把地面变成这样的。去见神吧，告诉主神我们在地面上很痛苦，只有他们的空间才能带来幸福。”

仙娘在胸口画逆十字，双手合握成拳抵在额头祈祷：“罢黜N区的统治吧，请主神听到我们的祈愿，实现人类的愿望吧。把地面变成和主神空间一样的乐园，我们愿意为乐园搬砖，保有人类的权利建造乐园。”

“孩子，和我们一起祈祷吧，你还那么年轻，一定还有进系统的机会。”端公看了看空荡荡的手腕，他们的手表在N区服工役上交，逃跑的时候只能舍弃。没有登录手表再也不能进入梦弧系统，他绝望地闭上眼睛回想系统内的美好生活，年轻时建设地面的热血早就被工役磨灭。

端公和仙娘经常谈起以前，白发人静静地听着却想不起自己的以前。端公和仙娘把白发人当痴儿照顾，有时候把他当垃圾桶说些有的没的从前的现在的，说完就慈爱地摸摸白发人的头：“还好你不懂这些。”

“……”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仙娘和端公放松时偶尔会唱《桃花扇》，唱着愤然又骂：“我们盖起了高楼大厦却没了自由，他们把良知变成谈资，传承了贪婪却没能学会住手！不能再忍了！一定要去找执行者，一定要让他们革新N区！”

白发人从遇见端公和仙娘后有了新的记忆，新的认知里主神至上，教院至上，执行者是救世主。找到执行者世界就能变好。

“……溅血点做桃花扇，比着枝头分外鲜……”

端公仙娘以血明志，带着白发人一路杀人，四处打听执行者的踪迹。三人就这么一路逃难，直到遇见一位杀不死的买家。买家是个年逾半百的体面老人，买了白发人要领回家，端公和仙娘找不到下手的时机，白发人直接用头发结果买家。

蝉摸了摸脖子，摸出一手血，“当街杀人，看来要好好教了。你们两个出来吧，我不会举报你们。”

端公和仙娘战战兢兢听从他的安排，绝不能再回N区的工地上去。三人团伙住进顶好的草原包帐里。蝉给白发人取名杨玉环，每天教他说话发音，给他听用通用语朗读的诗词。

白发人不久学会了说话。

“蝉。”

“阿纳，阿耶。”

端公和仙娘想起各自分崩离析的家庭和早夭的孩子，抹着老泪纵横的脸答应着：“乖孩子！乖孩子！”

蝉却皱起眉头，他听到这个称呼就想起姬满，姬满不把他当人看所以叫他蝉。姬满死后他的身份也跟着消亡，他跟着姬满时就忘却了自己的真名。

“要叫管家先生。”

杨玉环分不清两者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一个人吗？仙娘和端公催着他快叫人，杨玉环看着他们焦急的苦相对着蝉叫了一声“管家先生。”

“很好。”蝉说着很好，一巴掌打红了杨玉环的脸。

仙娘和端公的表情冻住，杨玉环眼前又出现自己被林中生物一掌扇死的场景。仙娘牵住杨玉环的手，压住他要杀人的戾气，“这……管家先生，是他哪里做得不对吗？”

“他做得没错，但是作为我挑选的遗产继承人不够。我们一族三代为主家服侍，主家遇难，作为忠仆有责任培养最合格的继承人延续家族血脉和财富。”

蝉端来茶具请三人在桌前坐下，对杨玉环说：“我会服侍你，但你得配得上我的效忠。我曾经的主人是天才中的天才，你起码要成为庸人中的人才。否则，你们都去死神镰下向主神忏悔吧。”

仙娘扮演夫人，端公扮演老爷，杨玉环扮演继承者，蝉教他们礼节、通用语、识字写字。三人犯错他可以原谅，做对了却要受罚。

“你做的很好吗，只是没犯错。我不想虐待老人，他们的份你也要受着。”

老爷和夫人战战兢兢地接受管家服侍，看着继承者眼中的戾气越来越浓重。他们不知道自己该做对还是该做错，管家的教化令他们之间的相处变得微妙，每次三人聚首都像是一场试炼。他们疑惑管家为什么不吞并主家的遗产，又觉得这样更好，遇上管家后他们不用杀人了，吃喝穿用都不愁还绰绰有余。

疑惑压下去，顺从便长出来。

“温茶，投茶，摇香，洗茶，冲泡，出汤。分茶切记倒满，茶满欺人。奉茶要双手，一手托茶杯底部，一手扶住茶杯中部……”

杨玉环按照管家的话重复练习，丝毫未出错。

“晚辈对长辈的扣手礼，五指并拢成拳，掌心向下，五个手指同时敲击桌面。寓意五体投地跪拜礼，敲击三下即可。长辈对晚辈的扣手礼十指或中指敲击桌面，相当于点下头，如欣赏晚辈，可敲击三下。

请老爷夫人对继承者的表现做评价，如果觉得不错就敲三下。”

老爷夫人隔着一张桌子与继承者对视，手指放在茶杯旁迟迟放不下。管家咳嗽两声让他们尽快下决定，老爷手指快要触及桌面时猛地打翻了茶杯，茶水四溅泼到继承者身上。

“什么烂叶子也拿来给我们喝！你的表现我们不满意！”

老爷暴怒，夫人抿了抿没牙的嘴看了眼管家摇摇头。管家这次没有罚任何人，他代继承者向长辈道歉，并且承诺会教导继承者用更好的东西尽孝。继承者没有得到老爷夫人的认可就是做错了，也没有受罚。

继承者和老爷夫人决裂那天一夜无眠，他之后再也没有叫过阿纳和阿耶。继承者在管家的教导下做得越来越好，但始终得不到老爷夫人的认可。老爷夫人对继承者越凶恶，管家越会体谅继承者。

慢慢的，继承者再也不会受管家的惩罚，但老爷夫人的刁难变本加厉永不休止，在继承者完美的表现面前仍然无理取闹。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你不受罚我们才变成这样的。”

真的吗？继承者看向老爷和夫人，看他们满身琳琅珠翠，看他们锦衣玉食，看他们心安理得接受管家服侍，已经忘了要找执行者革新N区。而管家无论是低声下气服侍，还是趾高气昂脸惩罚，脸上永远是理所应当，他才是真正的主人。

继承者心里开始衡量，开始怀念林中不会规训他的怪兽，怀念可以痛快死的生活。他不想再玩这场角色扮演的家家酒游戏，于是逃跑了。

杨玉环穿上当初的那件百结衣，披上斗篷藏起白发和碧蓝色眼睛，啃着干巴巴的草饼边流浪边找教院的执行者。管家教他的东西带给他一个从未见到过的世界，他可以和任何人交流，礼仪和形体嵌入了骨髓，遇到他的人都觉得他是来头不小的人。他曾受过的屈辱都变成了隐形的勋章。

他一路走到了南方。

有人打量他很久上前问，“贵人，您是教院的执行者吗？”

杨玉环忘记了自己早见过执行者，零星有片段记忆。执行者穿着硬挺的制服和锋利的武器到处杀戮，每个人都漂亮。曾经有人告诉他，漂亮的人一定可以活到以后。

漂亮的人不一定能活到以后，漂亮又残忍的人才可以。

杨玉环问，“你有什么愿望？”

“大人！”难民“扑通”一声跪下去，“大人，求您救救我的孩子！他快肿死了！”

废土所有食物都供着A区的士兵和N区的工人，区民哪怕有钱也买不到一斤小米。那人的孩子太小，吃了消化不了的东西饿肿了。杨玉环用肉饼汤和蒸野菜调理好了孩子的身体。

难民：“多谢大人这段时间照顾我们，感恩主神的馈赠！”

杨玉环明白，主神是让人心安理得吃人的理由，主神允许即合理。但是代表主神的人不能让人们吃人，这些可怜虫想活着，想得到允许。即使知道是假的神使，有几分相似就供起来，只为得到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

难民们围着他，“大人，有什么我们可以为您做的吗？”

杨玉环：“给我一片你的衣服。”他继续修补着百结衣，越来越厚重，有那么多人需要主神。

冬日里孩子捧着肉饼汤，身上裹着百结衣裁下来的一部分： “阿纳，我胃里好暖，热热的，好幸福。”

女人：“是大人赐予的幸福，快谢谢大人！”

孩子虔诚地祈祷，胸前画十字，双手合握抵在额前，“感恩主神让大人带给我们幸福。”

幸福吗？他们只是吃饱了而已。杨玉环想起草原的包帐里金银玉器晃眼睛，管家打回来的猎物、采回来的果子永远吃不完、做出油盐酱醋俱全的菜肴源源不断端上餐桌。老爷和夫人逐渐离不开那种生活，变得完全不似从前，连草饼也舍不得给出去了，怕人惦记财产。

“只怕世事含糊**件，人情遮盖二三分。”从某天起，杨玉环也唱起了《桃花扇》。

他不怕惦记，他的余财无人能惦记。除了不做人的东西。

废土安全区南部某处山洞。

“混蛋，这是哪，你要干什么？”

杨玉环被人打昏后扒光了身上的衣物，醒来之后立刻上下遮挡。他身边还坐着一个用火烤匕首的年轻男人，年轻男人是废土人类中罕见的威风凌厉的俊美长相，有一双令人瞩目的金色眼睛——不像人类，像传说中的神。

“921总院最高权限执行官002，听说附近有人冒充执行者吃死人，特意前来调查。”林秋深一边说一边用烧热的匕首在杨玉环腿上削了一刀放进嘴里。

杨玉环不知道自己是从部分信息开始震惊，听说系统最高权限执行官002，还是002把自己扒光了割大腿肉放进嘴里嚼……

视线内杨玉环的伤口快速自愈，林秋深拿出肉饼汤的汤渣放嘴里也嚼一嚼：“是你的肉，你算是人吗？”

林秋深咀嚼后尝出两片肉是同一个人的。眼前的白发人有超标的吸收转化能力，超级治愈能力，只要他活着能吃食能喝水就能养出更多的血肉喂养他人。普通人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体质。林秋深在废土地面遇到过许多变异者，他测量杨玉环的精神污染值没有变异迹象，正迷惑。

杨玉环终于在混沌的思维里理清一条思路，银发飞舞包裹林秋深的脖子：“你才不是人！”

林秋深摸摸脖子上的头发，正常人没有胆量袭击教院的执行者，更别说是002，“你的肉有股螃蟹味。”

杨玉环：“……”可以杀了他吗？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好想杀了他！这样的人为什么是002，为什么是主神的最高权限代表，真的不能杀了他吗！！！

林秋深：（嚼嚼嚼）你的肉有股螃蟹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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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上周二的事：改性情，且自新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