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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完一圈，路卡死默默出来转动轮盘，露出第四个书架。
路卡死踏入其间，记忆碎片在眼前、脑中铺开，播放一个个画面。
他捧着厚如砖头的教材，为了通过考试熬夜苦读背诵，书页上写满了笔记，还有额外贴纸增补。这样的教材他书桌上还有十几本。
书本一页页从他眼前翻过，强迫他看清每一个字，眼睛酸涩肿胀，眼眶压力很大，仿佛眼珠子要被挤出来。
路卡死发出压抑的吃痛声走了出来。
简尝试进入，那些嘈杂的念书声再次在她耳边嗡嗡直响，虽然难受但并非完全不可忍受，至少可以忍受十几秒。
哗啦啦——
简将面前的几本书扫落在地，干呕着跑了出来：“呕，我有办法了，呕。既然没法长时间待在里面，我们把架子上的书全拿出来不就好了。”
两个人接力，简把书扫到地上，路卡死像推土机一样跪在地上把书往前赶。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个来回，两人终于把两面书架清空，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平复呼吸，开始一本本检查书名。
忽然简摸到一个带有绕绳的档案袋：“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路卡死停滞几秒等待雅客“翻译”完后，接过档案袋，抽出几张纸。
他描述道：“这是一份简历。诶，简历上的照片好像是刚刚那位医生。姓名，阿尔伯特。学历……怎么是贫民儿童免费学校班长，他刚刚不是说自己毕业于迈斯特大学吗？经历，毕业后进入福音医院做护工。其他没什么了。”
简歪了歪脑袋：“我还没有写过简历呢，一会或许可以参考他的格式写一份简历。”
“好啊，那我先帮你收好，”路卡死收好简历，继续翻书。
渐渐的他们汗湿的衣服都干透了。
“找到了！找到了！”路卡死一手举起书，一手兴奋地晃荡简的胳膊，“我们运气有点不好，如果一开始就从中间找，就不用经历这些折磨了。”
简安慰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书籍的位置会根据我们的选择变化，无论如何都要找三个书架才能找到。毕竟这里是精神的世界，所有一切都能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那我们出去吧。”简笑起来，干裂的嘴唇突然一痒，她舔了舔嘴唇，腥甜的血被舌头卷进口中。
路卡死握住简胳膊的手稍加用力，将她拉了起来。
“我能听见脚步声了！”路卡死惊叹道。
走出阅览室，简眼前一花，路卡死模模糊糊的轮廓慢慢出现在她眼前，视力逐渐恢复正常。
简抽出试卷摊开，上面的名词她突然能够看懂了，主观题也能轻松说出答案，甚至不需要翻阅书籍。
她抬起头，对上了同样带着惊喜表情的路卡死。
“不知道这个效果能持续多久，赶紧写下来。”她坐在地上，把试卷铺好，挥笔书写。
三人带着写好的答卷回到医生办公室，递上答卷。
医生在试卷上勾勾画画，频频点头，他放下笔：“恭喜你们通过了测试。”
简和路卡死对视一眼，双手击掌。
“正好下面三层楼空缺，你们下去分别当值班医生吧。”医生分配道，“路卡死一楼，璃砂二楼，雅客三楼。”
“我们不能在一起吗？我们是伙伴，应该一直在一起才对啊。”路卡死感觉有哪里不对，但说不上来。
“人生来孤独，哪里有长久的伙伴。你们现在就下去吧。”医生转动椅子做了个请的动作。
路卡死起身离开座椅。
简突然拉住路卡死手上的档案袋，将人拽住，看向医生：“等一下，我们要去最上层。”
医生表情有些不快：“你们找书用了太长时间，院长现在不在。你们上去也没用。”
简凝视医生：“谁说我们是上去见院长的，我就是要上去看看。而且之前你已经同意了。”
之前他并不认为他们能够通过测试。医生抿嘴，不给予答复，双方僵持住了。
雅客在路卡死手背上扭来扭去，路卡死眼中的疑惑很快变成震惊。
路卡死反身问道：“我看其他医生，包括阿尔伯特医生你，都没有佩戴手环，我们的手环怎么取下来？”
“手环是要到楼上取下来。”医生眼睛圆睁，“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路卡死把档案袋放上桌：“需要我打开给你看吗？”
医生攥住熟悉的档案袋，捏出深深的褶皱，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简拍打着桌面：“你明明是贫民儿童免费学校毕业，却说自己是迈斯特大学的学生。你明明答应让我们上楼却又多番阻拦。你是个爱说谎，没有信誉的人。”
听到简愤怒的质疑，医生反而放松下来，松开档案袋，翘起一条腿，欣赏起简愤怒的表情：“你太容易激动了。”
简看到他的变化笑了：“你可以这么觉得，毕竟这是很主观的看法，但客观事实就是你已经答应了让我们上楼。”
医生继续评价道：“你情绪太不稳定了。”
路卡死回护道：“无论她性格如何，我们都是最好的同伴，轮不到外人评判。”
“嗯嗯，是的，我有很多缺点，但是我接纳真实的自己。”简依旧笑着，抓住档案袋与医生角力，“好吧，既然你执意让我们下去，那就让每个病人都知道他们相信的医生其实是一个冒牌货好了。”
“我不让你们上去其实是为你们好，既然你们不领情那就算了。上楼的门就是阅览室后面的小门，不用钥匙，你们自己过去吧。”
得到满意的答复简这才松手，医生立刻把档案袋从简手中抽走，放进桌下的抽屉。
简领着路卡死摔门而出。
简走进阅览室，这次她没有感觉到身体上有什么器官被剥夺。
推开阅览室的小门，后面还有一个门，一个方形小盒放在门上。小盒蕴含着白辉，看起来是一个检测仪器。
能够被检测的东西不就只有手上的手环了吗？简把手腕伸进小盒。
“嘀嘀嘀，能量未满，禁止进入。”
路卡死提议道：“你不是能够改变物体的外貌吗？要不试试把手环变白，看能不能骗过机器？”
如果是带有黄辉的检测仪器或许有用，不过简还是听从建议尝试了一遍。
“嘀嘀嘀，能量未满，禁止进入。”
路卡死咬牙道：“就差最后一步了，你主意多，牺牲我吧。我们把那些药剂拿过来，注入我的身体，手环不就变白了吗？”
这样岂不是少一个队友多一个强劲的敌人。
“不行，你容我再想想。”简用牙撕扯着嘴唇上立起的干皮，鲜血再一次流入了口中。
路卡死盯着简嘴唇上的鲜血，喉头滚动，身体里一阵躁动。
“对了，这不是精神领域吗？之前我说我厌食，到现在都不想吃东西，说我们要应聘，上来真的有应聘测试，你也短暂地以为自己真的要留下来当医生。”简看向蓝色羽毛，“雅客先生，你给我洗脑，把我催眠，让我觉得自己真的有病！”
路卡死阻拦道：“这样很危险吧！”
“没关系，我相信你，雅客先生！”
蓝色羽毛绕着简漂浮转圈：“你几天没吃东西了，饥饿引发了你的焦虑情绪。你着急出去却找不到出去的办法，因此你更加焦虑。”
简下意识抵抗，她强迫自己放松，但她发现让自己不抵抗和强行抵抗一样困难。
可能是被阿道夫训练得有抗性了。简迷迷糊糊地想。
蓝色羽毛突然弹开：“不行，你的精神抗性太高了！我能够提高你的焦虑水平，但肯定没办法满格，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简抬手看手环，手环升上去的一小截白色正在慢慢消退。
路卡死站出来：“那你催眠我吧。”
简默默退后一步。
蓝色羽毛绕着路卡死嘀嘀咕咕转了不知道多少圈，看得简都有点晕了。
突然路卡死的红色瞳仁像月光一样鲜亮，他张开嘴，上下四颗尖牙突然增长，像猫犬一般。
简让周围陷入黑暗，路卡死耸动着高挺的鼻梁，追寻血液的甜腥味，扑向简所在的位置，完全不受黑暗的影响。
简后退几步背靠书架，抄起一本硬壳书往路卡死脑壳上猛敲，路卡死身子很快软了下来。
简闷哼一声，架着胳膊把人半拖半扛起来，拽着胳膊把路卡死的手塞进盒子。
“嘀嘀，检测通过。”
咔哒一声，门打开了。
简松开手，咚一声，路卡死在地上躺平。
达成目的后简才有些后怕：“他不会被我拍死吧？”
“放心，吸血鬼死不了。”
简瞪大眼睛：“真的吗？你怎么知道？”
“传闻，大家都这么说。而且我以亡灵身份游荡的这些年从来没有见过一只吸血鬼亡灵。你看，你砸得那么猛，砸了那么多下，人都晕了，头上却没有流出一滴血。”
简细看，确实啊，额角甚至都没红。死不了，多让人羡慕的种族天赋啊！
视线移向路卡死的手环，手环已经不是全白，消退出了一条细线。幸好刚刚动作快，及时开了门。
“我先进去了，雅客先生，他就拜托你了。”
简推开门，后面不是楼梯间而是一个无法用眼睛看到，但可以感受到的空间。语言贫瘠，无法准确描述她感受到的一切。
《幻风崖》那幅画漂浮在空间的中心，无数白辉连接在画上，有流入，有流出，像有很多刺状突出的海藻，像连接心脏的血管，像神经相连的髓鞘和突出。
那些向下流出的辉形成了食堂吃的饭菜，有一小部分流出的辉成为了让人疯狂的药剂。
流出的白辉甚至占不到总体白辉的千之一二，储存在画中的白辉像是水汽凝结成的浓云，在酝酿着飓风、冰雹、雷暴。
简撕扯开了通往黑白界的漩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