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人,深夜到访不是所为何事?”
徐禹保前脚进门,就看见陆知夏穿了一身乌漆嘛黑的夜行衣,乔装打扮的不像朝廷从二品大员,倒像是江洋大盗,他虽大概猜出对方来意,但还得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
陆知夏老脸微微发烫,这么多年两人在官场上你来我往从不对付,可眼下他却有求于人,只能舔着脸来此,忙客套道:“徐老弟,你我之间本无过节,之前的事都是误会,还望徐老弟海涵!”
徐禹保与他属于话不投机,在官场上政见不同到也不妨事,但为人品性上亦看不上他,一脸板正地看着他,“陆大人,有话直说,不必绕来绕去。”
“唉…”陆知夏见对方根本没给台阶,心道早晚捏死这老匹夫,可面上却仍挂着讨好的笑,“徐老弟,我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徐禹保心知他所求何事,却道:“不敢,堂堂巡抚又加提督军务衔,有一方军事大权,如今这整个江夔府都在陆大人的手掌心,本官能帮上什么忙!”
陆知夏听他如此奚落,心中更加怨恨,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继续小心陪着笑:“徐老弟,你这是哪里的话,现在全城戒严乃是不得已为之…”
“既是不得已之举,为何还严令兵士严守城门,就连往来商贩都不可进出,你让城外的百姓如何过活?到底有什么紧急军情,让陆大人这般厉兵秣马?”徐禹保截住他的话追问道。
陆知夏来之前就想好了托词,此刻正派上用场,他忙为自己陈情道:“徐老弟有所不知啊,两江混入了大批商队打扮的南堰国奸细,还有南海上的鲸州帮也趁机混迹其中,为的就是两江富庶,打得多半是粮仓的主意,因此朝廷密令戒严江夔江阴两地,以防贼寇作乱,扰我朝社稷安定。”
这一番言辞缜密的说法,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定坚信不疑,可惜徐禹保深知其中诡计,如今两江隔绝消息往来,恐怕并不是担心贼寇作乱,反倒是等着乱象四起,好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大张旗鼓地造反。
“朝廷密令为何只给了陆大人,我却未见?”徐禹保继续追问。
陆知夏笑道:“徐老弟在朝为官多年,什么时候见过圣上多道密令发给不同的人?既是密令,自然只有一人知晓。”
徐禹保才不信他这鬼话,虽说圣上的确是个用人不疑的性子,但陆知夏的狐狸尾巴早在慕初进京之时就露出来了,圣上不可能不清楚。
“陆大人如此说,倒让我有些哑口无言了。”
陆知夏摆了摆手,“徐老弟不是我不想给你看,实是圣上手书乃金口玉言,怎敢违逆?还望徐老弟能帮我这一回!”
徐禹保知道再纠缠下去无益,只得假意顺着他的话说道:“你我同朝为官,虽政见不合,但好歹也算是为圣上鞠躬尽瘁,在这当口,陆大人要我帮什么忙?”
“此事说来话长,但唯有徐老弟能帮得上忙!而且事关我府上百十口人的性命,还望徐老弟能守口如瓶。”说实话陆知夏这些年为柴墉卖命,早将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可如今那位还未登上皇位,就露出了本来面目,竟拿他当成下酒菜消遣,虽说他此刻反水已是不可能,但也不能容忍柴墉这般轻贱,他要让柴墉也痛上一痛。
而他又深知徐禹保为人刚直,不善阴私诡计,若非如此,当年出了清田论那档子事,先帝也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让他们徐氏一族全须全尾地离开京都,甚至依旧让徐禹保在两江如此富庶的地方当布政司使。
这样的人利用起来最为放心,不过是一只倔驴而已。
“陆大人若是信得过,但讲无妨。”徐禹保继续同他虚与委蛇。
“徐老弟,江夔的粮仓被盗了!”陆知夏凑到他跟前,尽力地压低了声音。
徐禹保先是震惊而后又勃然怒道:“陆大人,江夔粮仓关乎全城百姓,你可知道这是何等大事!”
陆知夏忙示意他轻声些,“我正是知晓此事重大,这才迫不得已深夜找徐老弟你商议。”
徐禹保不敢有丝毫松懈,依然表现得愤概不已,“监守粮仓本是你分内之职,如今粮食丢了,你不去寻,找我有何用!”
“是,是我失职才致粮食失窃,但徐大人不妨仔细想想这么一大批粮食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运送转移,为何一点风声也没有?我这几日派了不少府兵搜查,却是半点线索也不曾发现,我担心…”
他欲言又止,分明是想让徐禹保自行跳出来出谋划策。
这恰好正中下怀,徐禹保就真如他想的那般,着急道:“你担心何事?”
“还不是刚刚与徐老弟所说的南堰国奸细和鲸州帮的那群强盗,若是粮食是他们合伙劫走的,岂不是要完!”
徐禹保心里冷哼,看他拙劣表演,要是搁在以前恐怕早就耐不住性子将人扫地出门了,可如今他已经得心应手地可以周旋,“本官能帮上什么忙?”
这话可说到对方心坎上了,陆知夏赶紧说道:“我这巡抚其实不过是个花架子,面上两江军政皆是由我辖制,但其实军务之事,还得仰仗两江总督。”
徐禹保还怕他不提两江总督府,这下好了,鱼儿终于上钩了,不过他还是得装作犯难的样子,“此话有礼,可本官又做不了两江总督的主。”
“徐老弟这话就见外了,谁人不知你与沈总督乃是至交好友,而沈总督与我向来不和,若是我贸然去借兵,定会引起沈总督怀疑,并非我不相信沈总督为人,可这种掉脑袋的事情,我实在不敢冒险,更何况徐老弟乃是江夔布政司使,沈总督每年都要为筹备军饷一事头疼,我说句不该说的,户部那群老油子们,处处不拿在京外做官的当回事,若非徐老弟从中斡旋,恐怕沈总督的日子也不好过,这点儿面子他定是要给的。”
这倒是句实话,且不论沈平章早就看不惯陆知夏平日的行事作风,单说前些年户部刁难总督府不给拨银子,后来才知道陆知夏还在从中作梗,私下递了折子说两江军粮军饷皆可自给自足,就不为难朝廷了,当时沈平章知道此事之后气得要拔刀砍人,还是徐禹保出面调停,因着原来在京中的旧情,将此事重新梳理上呈内阁,才又让户部拨了银子。
徐禹保显得十分为难,沉思了许久也不作声。
“徐老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这可不止我一个人的命,还有全城百姓的命均系于你一身,我只求沈总督肯借出一旗兵力,协助我寻回粮食即可。”
徐禹保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明知他不会至百姓生死不顾,又算准了沈平章不可能会出动太多兵士,这样一来只要总督府有了动静,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去向柴墉报信,两头胁制好让他渔翁得利。
幸而他们也在等这个时机,既可以顺理成章地调动两江总督府的兵,又能顺便把真正的粮食握在手里。
“陆大人我只能答应你尽力一试,沈总督那里我不敢打包票。”
“只要徐老弟肯帮忙,陆某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涌泉相报…徐禹保心道他可不敢消受。
第二日一早,有了陆知夏的令牌,徐禹保才得以出了城门,往东南方的总督府去了。
很快沈平章派出了军中最善追踪之术的雁痕营秘密出动。
而陆知夏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后,便赶去了柴墉的海棠院。
海棠院里柴墉的卧房传出阵阵娇喘,此刻他正尽兴,忽然被敲门声打断,一脸纵欲之色未得满足的愤怒,“谁?”
也斛就立在门口,不敢多听一个字,硬着头皮汇报道:“王爷,陆大人又来了,说是有急事要见您。”
“他…”柴墉从床榻边捞了一件薄衫,刚要起身,一双藕臂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陆茹歆满面潮红,眼神迷离,整个人犹如水中纤草攀在柴墉的身上,短短两日她好似换了个人似的,风情万种地娇嗔道:“王爷,别走…”
柴墉轻捏了下如刚拨了壳的蛋的脸颊,意犹未竟地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上啄了一口,“你也穿上衣服,陪本王一起见客吧。”
陆茹歆浑身燥热,脑袋却昏沉,只想软绵绵地塌在被褥里,根本不舍得这一床的温软,仍是娇娆地缠着他,声音也越发带着勾引的意味,“王爷,抱我…”
柴墉瞧见她这副淫、荡的模样觉得有种疯狂的快意,刚刚还未解开她的小衣,顺着颈前的白皙往下是若隐若现的雪白起伏,这样活色生香的场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扯过了自己的大氅拢在她的头顶,将她包裹得严实,一揽腰将她从榻上抱了起来,戏谑地瞧着她,“走,本王带你去见人。”
陆茹歆只露了一双胜雪的双臂挂在柴墉的脖子上,两人肤色相差甚远,此刻显得异常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