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商庶女 第169章 城中突变

筹粮一事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闻居远都没有再给她传消息，骆秋虽然担心那批粮食最终的走向，但毕竟她还是惜命，知道这种事牵涉越少越好，便也没打听，而是强迫自己开始专心做远客居的生意。

闻居远的确是有意与她切断了联系，因为接下来将会是一场硬战。

粮食存放的地点故意被骆秋透露给对方之后，果然在第二日的晚上便有一伙贼人偷偷摸到了渡口的粮仓，为首的便是刀疤男人。

这些人明显就是训练有素，并非一般江湖草莽。

非昨也带了一队麒麟卫提前在渡口的芦苇荡中隐藏好了，远远地能看到对方的行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招屡试不爽。

等他们这一帮人将粮食全部都转移出来，非昨让麒麟卫迅速跟上，而他则是回去找闻居远汇报。

闻居远同徐禹保正在商议如何将如今的情形秘密传回京城，听到非昨禀报，粮食已经悉数被转移，他和徐禹保相顾对视几秒，陷入了空前的沉默。

良久之后，徐禹保捋了捋下巴上并不茂盛的胡须，轻声叹道：“这大乾难道真的要变天了？”

闻居远倒是一如往常的平静，“徐大人不必如此忧心，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起码京中还未有消息传来。”

徐禹保一想到自家的那个逆子，顿时又升起了希望，连连点头道：“不错，现在没有消息就说明京中的局势还在可控之中，就是不知圣上…”

闻居远知道他的意思，冲他安慰点头：“徐大人宽心，我相信徐公子，亦相信圣上。”

如果皇帝不相信徐怀久，恐怕京中早就有消息传出，徐家公子必然要问罪，但现在风平浪静，便说明一切都还有救。

过了清明，就是一年一度的江夔集市，原本从寅时集市就应该热闹起来了，但今年却非比寻常。

骆秋还是第一次知道江夔有大集市，并不同于朔州的小集市，她早就做好了准备，甚至还在给唐玉露的回信中提前要了一批月结纸和肥珠子，打算在集市上盘下个临时的铺面，到时候趁着集市人多小赚一笔。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等了一夜没等到如期而至的集市，反倒是等到了宵禁的命令，接着整个江夔城都开始戒严，进入城门都需要朝廷出的文书。

虽说月结纸和肥珠子暂时卖不出去了，但却意外让远客居住店的客人爆满了。

起因是江夔临时管制，但朝廷文书却不能够及时给每个行商的发放，这样一来刚从外地来的商人就只能暂时在城外住下，而恰好远客居就开在城门口，一来一往不仅最为便利，就连消息都是最快知道的。

卯时一过，住店的商客都纷纷起来准备吃早饭，一楼最靠近中心的一张几乎可以容纳二十人左右的大饭桌周围已经挤满了人，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饭，看着就十分有食欲。

骆秋作为远客居的东家，平日里又常做男装打扮，虽说早就被人识破了，但她性格大大咧咧，完全没有小女子的骄矜造作，便和店中的客商都混得熟了。

她手中端了一碗刚刚磨好的豆汁，目光炯炯有神地听着左右两个吃得满嘴罗塞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最近听到的消息。

“好像说城中混了南边的奸细，所以才戒严的…”

“南边的奸细？难不成南堰国还肖想着咱们两江？”

“去他奶奶的，就凭他们也想占咱大乾最富庶的两江？”

“说的就是，听说南堰国个个都是小矮子，来一个咱们一脚就能踹翻了。”

周围人一哄而笑，骆秋心道：你两倒是说句正经的…

她不得已清了清嗓子，疑惑道：“要真是南堰国派奸细过来，那为何迟迟不见朝廷抓捕文书，却只是不让咱们自己人随便进出？”

她这话一出，周围人不约而同停止了笑声，纷纷看向她。

“说的也是啊…”

这时其中一个遍身绮罗，打扮得娘里娘气的男人忽然嗤嗤笑了两声，捏着嗓子说道：“哪里来的南堰国奸细？呵呵…”

骆秋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不知为何咯噔一下，略有些紧张地看向他，也不管周围人或鄙夷或轻蔑的眼光，径直朝他笑了笑，问道：“客人为何这么笃定不是南堰国的奸细？”

那人倒也不藏着掖着，掐着兰花指道：“京中来了贵人，应当是担心有宵小之辈进城，这才宵禁的。”

骆秋忽然就想到赵氏商行那位眼高于顶的东家，当时她就猜到了他身份不一般，而且还得到了闻居远的确认，难道他就是眼前这人口中所说的京中贵人？

正思索着，外面突然闯进来一人，嘴里还嚷着：“不好了，不好了！打起来了！”

骆秋定睛一看，这人也有些面熟，正是前几日从南边来的一位叫黄大城的茶商。

“谁和谁打起来了？”店中早就有人按捺不住，伸长了脖子看向黄大城。

骆秋也莫名有些口干，端着豆汁喝了一口，也将目光投向了挤进人群正大口喘气的黄大城。

“咱们和南堰国打起来了！”黄大城中气十足的一声将在场所有人都唬住了。

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面面相觑。

刚刚的玩笑话仿佛还在空气中飘着，此时此刻到成真了？

骆秋更是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手中的豆汁都没端稳，直接洒了一地。

她急迫地挤到黄大城身边，问道：“你听谁说的？”

黄大城见她脸色不好，眼神更是要吃人似的，缩了缩脖子道：“自然有我的渠道，不过这城中也不太平，听说前两日还有人见着朝廷的官兵围剿一伙儿黑衣人。”

围剿？城中围剿？

骆秋的心揪到了一起，再也顾不上多问，径直撒腿朝外面跑了出去。

不过等她刚跑出去才反应过来，现在城中戒严，就算急死也进不去。

店中商客见她刚刚急匆匆跑出去，现在却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有些不解地看向她，“骆老板怎么了？”

不等她开口，有人率先安慰道：“骆老板应是怕南堰国打过来吧？咱们城中有兵有粮，还怕他们不成？”

“若是粮食都没了呢？”骆秋喃喃自语道。

周围人显然都被她这无厘头的一句话弄得有些懵，随即就有人解围道：“怎么会没粮呢？这些年咱们两江风调雨顺，灾年的时候还能保证粮食充足，更别说这几年都是大丰收，骆姑娘多虑了。”

紧接着便是连着的附和声，再然后他们就又开始追问黄大城具体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骆秋无精打采地走到后面的小屋子里，可为见状跟了进去。

“公子，你担心闻公子？”

骆秋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如今哪里还有功夫想风花雪月，当务之急是要保命，“城中戒严，闻居远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出不来，那粮食十有**都要被那王八蛋给霍霍了！”

“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趁着还没打起来先跑？”可为道。

骆秋飞过去一击白眼，“远客居不要了？咱们好不容易才在这里立稳脚跟，怎么能轻易就放弃呢？”

要是刚来这里，她肯定二话不说，卷铺盖立刻走人，可现在时势不同，何况她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业，就算是死她也得拼上一拼。

“今晚，我回一趟小院。”她想了想，好似下了某种决定似的。

可为虽说脑袋不怎么灵光，但此时此刻也不容他犯迷糊了，他几乎马上就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有些焦急，但又很懂分寸地压低了声音：“公子，你要通过密道去别苑找闻公子？万一闻公子…”

骆秋打断了他的猜测，十分肯定地说道：“就算他有什么，我也一定要亲眼去瞧瞧才死心。”

她从来都不是个从别人口中听消息的人，就算最坏的事情出现，她也一定要亲自验证，否则她就不是她了。

入夜，骆秋穿了一身夜行衣，谨慎地从小院屋子里的石墙后钻进了地道里。

这还是头一次没有人带着，而且她和闻居远也没有商量好，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走在黑漆漆的地道里，等待她的不知是什么，她有些忐忑，也有种说不出的害怕，不过她不是害怕自己将会陷入危险之中，而是从未有过的一种担忧。

她的脑子里有无数种猜想，怕别苑已经被贼人占了，又怕闻居远果真凶多吉少，还怕她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家业就在这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她心里乱极了，想要探明真相的**越来越强烈，脚步也就跟着越来越快。

没过多久，她就看到了禁闭着的内门。

她像往常一样，先是轻声地在门上叩了三下，又安静地等了一会儿，见里面迟迟没有动静，犹豫片刻按下了一旁的机关，然而面前的门却纹丝不动，她着急地又按了两次，还是一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