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与白玫瑰没有战争 第8章 红是血染红的白玫瑰

二百八十天。

我和萧云淮爱了二百八十天。

离婚的事，爸妈知道后，亲朋好友也就逐渐知道了。

春天时，连公司同事也知道了。

他们不仅知道我离婚，也知道了萧云淮。

因为萧云淮不停地在刷存在感。

而他们也接受了萧云淮的“贿赂”。

每次萧云淮给我送花送饭，都会给我的同事朋友们也带礼物。

不同的人，不同的礼物，精准对上需求。

连茶水间保洁阿姨婆婆手术儿子转学，他都帮了。

于是，我的同事们开始倒戈。

他很适合干情报。

我这才开始思考，他再次出现与我重逢的契机。

“你是得了什么大病，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来勾引我的吗？”

我这么问他。

他笑到手脚将我缠紧，在床上翻来滚去。

我说你压到我头发了，他也顾不上。

他说他听到有恶魔在他耳边嘀咕：是时候了，去把她抢过来吧。

于是他打扮得花枝招展，来勾引我了。

春天还没结束，我和萧云淮热恋的事，沸沸扬扬。

我与他开始在各种场合偶遇“熟人”。

那些熟知我是暮家儿媳的“熟人”。

萧云淮说，就应该热热闹闹迎接夏天。

他又陪我回到了童年的小独栋。

最热的那几天，我躺在他家的破房间，枕在他胸口，吹着空调吃着冰棍。

他能找到一切我想要的东西。

二十多年前的冰棍。

脆甜无沙的西瓜。

与他童年合照后面的涂鸦。

他自己动手收拾屋子。

敲敲打打。

拿着摊开的旧图画本，拍在我脸上。

那是他的图画本，

那一页是我涂画的，

蜡笔歪歪扭扭写着，

和云哥哥结婚。

淮字不会写。

婚字写错了，围墙里多了一横。

“怪不得结不了。”他说，“小小年纪就诅咒我。”

我震惊。

很震惊，不亚于他上个月告诉我，暮家不止暮谦一个儿子时的震惊。

这竟然是我写的吗？

我完全没印象了。

什么时候？

“你自己写的栽赃我的吧！”我抓着这页翻来覆去看。

萧云淮徒手开了瓶汽水：“妹妹，我那年九岁。”

他把汽水一口气喝光，倒出玻璃珠放进我手心。

“以及，我三岁就会写字了。想把这丑字赖给我，你不看看墙上贴的什么。”

贴的是他少儿书法获奖的作品。

我很恍惚。

我是我吗？是同一个人的话，怎么会忘掉如此重要的宏愿。

他像蛇一样盘我。

我依然研究着这张丑陋的涂鸦。

他抬起脸，嘴角和眼神都蕴着水光，像良善的魔鬼。

“舒服吗？”他问。

他控制欲很强。

但不是那方面，我不知道该如何归类他的控制欲。

他要把所有任务，无论主线还是支线，都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监控着进度。

我们一起吃饭，明明他也在吃。但我只要放下筷子，他就像设定好程序，起身帮我收拾，帮我擦嘴角。

我问他最爽的事是什么。

他说，养你。

他和我一起洗澡，帮我吹头发。

接着收拾掉落的头发，

顺手再帮我选好衣服。

我若穿背后拉链的连衣裙，第二天一早，他就会出现在我要勾拉链的时候。

比如现在。

我躺在地板上抬起手，他帮我擦干净手指。

推我坐起身，帮我梳头发。

我说热，他摆弄我头发的手转个方向，帮我盘起了头发。

我终于想起小时候每到夏天，爸妈送我回外公家的理由了。

外公搞他的作品，哪有空照看我。

萧云淮才是那个照看我的人。

即使他的渣父真的风评不好，即使他母亲真的敏感挑剔。

但我爸妈还是放心地把我送到艺术痴的外公家。

因为，萧云淮照顾我，照顾得很好。

他离开的那个夏天，我在外公家总是哭。

没人照顾我，我无聊的要死，每天都在闹。

还饿。

我太饿了。

外公关起门来一画能一整天。

那个夏天，饿的滋味，烙印进了我的灵魂。

没有萧云淮，

我始终饥饿。

他盘好了我的头发。

手未放下，

他捏着我的头发，看着我。

看着我，静静的。

他说：“……好想办个婚礼。”

他说：“我太想了，想得发疯，想让你穿上婚纱，撕破你的婚纱。”

他说：“我应该去学做婚纱。”

“明年夏天。”我说。

再来一个夏天，

如果我还爱你，

那我就和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穿婚纱，穿红纱。

我和萧云淮爱了二百八十天。

夏天结束时，

他也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

我想和他结婚。

我想和萧云淮结婚。

他们办了个葬礼。

我好像知道，我知道背后的弯弯绕绕。

我又好像不知道。

毫无征兆。

他们告诉我，是心源性猝死。

我不在乎。

我不接受。

我想捅死全世界。

用捅的，

就用告别仪式上，放在他身旁的佩枪，

那一截刺刀，

——捅死他们。

让他们通通上天堂，

我陪萧云淮下地狱。

暮谦也在。

我知道他在，但我看不清他。

我只知道他在，但我看不见。

我咬着指甲，

微咸的铁腥。

我开始恨暮谦。

恨他为什么能拥有萧云淮没有的东西。

结婚证。

结婚照。

十年的陪伴。

还有他的原生家庭。

萧云淮的父亲，是个臭名昭著的人。

感情上的浪荡子并不是他臭名昭著的原因。

他是个有政治污点的人。

他摇摆不定，

他投机，他无赖，他的屁股哪都坐过。

萧云淮，我的萧云淮，

他被人戏称为，吕布之子。

我咬着手指，看不清世界万物。

这里很明亮，比阴间都冷。

萧云淮就躺在中间。

等我，

等我去向他告别。

我告过别，

两天前他出门去工作，

去搞他的事业，

我说，晚上见。

我再也等不到夏天了。

我再也没有夏天了。

他就躺在中间。

所有人都知道，

我是他的女朋友。

但我不想做女朋友，

我后悔了，

我是他的爱人。

我应该是他的爱人。

我听到了，

一个女人小声说：“心比天高。”

蛇一样，我猛地抬起头，

盯着她。

心比天高的后半句，

心比天高的后半句……

我认识她。

暮谦的姑姑。

我想毒死她。

或者咬死她。

但我忽然愉快又轻松。

我抓起了那把枪，

那一截刺刀让我兴奋，

我要把它从那个女人嘴里，

捅出去。

我要把她的舌头

串在刀尖上，

送她上天堂。

我抓起枪，朝她冲过去，

她吓的尖叫，

暮谦从背后死死抱住了我。

——我想先捅死他。

我想抹除暮谦。

我要全盘否定我和他的十年。

我的闺蜜安慰我。

她说，说句不该说的，你跟萧云淮这样也好。

他要好好的，你们真不一定能走多远。

她说，你得信命。

有的人，生来就没那个命。

萧云淮就没那个命。

我的灵魂在掐我的好闺蜜。

我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

我静静坐着没动。

我的魂魄掐死了她，终结了这段凡尘俗世的友谊。

我现在，只想下地狱。

我用和萧云淮相爱的二百八十天，覆盖了我和前夫的十年。

我从没有爱谁十年。

我只爱了一个人二十年又二百八十天。

我这辈子，真正活过的，只有二百八十天。

我这辈子，真正爱过的，只有萧云淮。

我会一个人慢慢变老。

我会死。

但我不会变成鬼。

鬼早已为他殉情。

从此，我是一个人活在人间。

从此，我一个人，活。

我要死在暮谦之后。

我会熬死暮谦。

这样，我才能与萧云淮合葬。

骨灰混在一起，

再也不怕谁来开棺。

我在他的墓碑前放白玫瑰。

我带着红玫瑰去看他。

我的红玫瑰，是血染红的白玫瑰。

我的红玫瑰，是血红色的白玫瑰。

我的红玫瑰就是白玫瑰。

红玫瑰，就是，白玫瑰。

从此，我再也分辨不出红白。

谢天谢地，写完了，脑袋终于清空了。终于不用被他仨闹失眠了。

写的我也快分不清红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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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红是血染红的白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