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剧情,后面还有宝钗羞笼红麝串的情节,作为宝钗的亲哥哥,一想这剧情他就怄血,恨不能叉了宝玉的双眼,挖了宝玉妄想的心。
宝玉这段的心理动作,就是放到现代,那也是妥妥的冒犯轻浮,登徒子,真就是癞蛤蟆跳到脚背上了。
薛文起勾着嘴角笑了笑,问宝钗,“妹妹们都得了什么。”
宝钗道,“我是宫扇两柄,凤尾罗两端,香袋两个。甄姐姐是芙蓉簟一领,红麝香珠两串,香袋两个。”
薛文起的是新书两部,玉佩两个,香袋两个。薛妈和封夫人的是玉如意一个,凤尾罗两端,芙蓉簟一领。每人都是三样。凤尾罗、芙蓉簟相当于高奢一些的凉被、凉席,正是夏季用的,这个季节送礼十分适合。故除了外男的薛文起,女眷都有。
薛文起不记得原著里元春赏宝钗的节礼了,但这次红麝香珠串给香菱了,又多给了他、香菱、封姨妈三个人的礼,应该是元春将原本给宝钗的礼分了一些出来。
香菱是没见过宝玉的,以后估摸着也不会见,薛文起终于放了心。但从这节礼来看,元春的手头应该不是很富裕,不然也不会把原本给宝钗的节礼减了。清虚观打平安醮也只给了一百二十两。又要车马酒戏,又要上供添香,初一到初三,连着三天呢,贾家那么多人,这一百二十两又好干什呢。
只听薛妈说道,“今儿倒是有这么个消息,娘娘让人捎的话。前些日子,朝廷不是颁了个‘员外郎’的官职,允许咱们商人捐纳吗。今个儿娘娘让人递消息说,皇后娘娘又拟了县主、五品宜人、三品诰命几个女眷的封号,也可以捐纳。”
“你嫌那员外郎的名头没用,不想捐,我管不了,你两个妹妹的,却不能听你的。说什么也要捐的。咱们捐的县主封号虽然没有封地、俸禄,但其它的待遇都是一样的。多难得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能放弃。你两个妹妹都到了说亲的年龄了,有了县主的封号,那能考虑的人家便完全不是之前可以比的了。”薛妈说。
他们家是商户,她给宝钗寻夫婿,想要找有功名的举子都得找那家境贫寒没有靠山的,但若宝钗有县主的封号,便完全不一样了。前三甲的进士、同进士也是寻的来的。
薛文起被这消息惊到了。皇帝穷疯了。以前只听过捐官的,现在连诰命夫人、县主都可以捐纳了。
这真是千载难逢,百年难遇了。
原著里迎春被孙绍祖蹉跎至死,若是迎春有这些封号在身,孙绍祖哪敢。诰命夫人、县主去世,是要向朝廷禀告,朝廷也要细查原因的。
薛文起激动地一拍桌子,“捐,怎么不捐!不光妹妹们要捐,妈和姨妈也得捐。有这些封号在身,日后妈、姨妈、妹妹们和人打交道也方便些。”
诰命夫人就相当于金打的护身符,有了这个封号,只要不犯什么大事大案,一般人便动不得。那他是不是可以放心的把薛妈、宝钗留在京里,自己往西州走一趟?
薛文起高兴的合不拢嘴,“咱们家最不缺银子了。”
虽然打着皇后娘娘的名号,但这明显是皇帝尝了捐纳“员外郎”的好处,连诰命夫人和县主的封号也都拿出来卖了。
而且女眷的封号不涉及朝廷政务,比特意设一批虚职的员外郎更简单,直接捐就行了。
薛妈却有些犹豫。县主十万两银子,五品宜人五万两,三品诰命十万两。价格并不贵,但……
她考量的是贾府的二太太,王夫人,她二姐。王夫人也才是五品宜人,她一个妹妹,若是突然有了三品诰命,那面上怕是不好看。
封姨妈也知道薛妈心里的计较,笑道,“那便捐五品的宜人,既有诰命的封号和待遇,也不会太出挑,惹人眼。那边去年修园子的时候咱们没拿多少银子出来,这次若是花十万两捐三品诰命,也该让人说道了。但给姑娘们花银子又是另一番道理了。父母爱子,为之计深远。穷人家为了供孩子读书都能砸锅卖铁,咱们这样的人家为了孩子的前程,使劲儿咬咬牙拿出十万两银子捐个县主,别人也挑不出什么。”
薛妈赞同道,“就是这么个理。顶多说咱们溺爱孩子呗,谁不爱自己孩子呢。”
薛文起道,“既然说定了,下次去那府的时候就先给大表姐拿一张一万两的银票,给表姐的,让表姐帮着咱们活动活动。”
捐县主、诰命夫人的令还没有定下来,又是皇后拟的,须得有人、有门路才能得。
薛妈道,“说是让咱们回来想想,清虚观打醮的时候再有人来细说。”
“那初一那日,妈便随身带上三十万的银票,随时送上去。给大表姐的那一万两也拿着,没大表姐想着,咱们也得不到这样的消息。”薛文起道。
展眼到了五月初一,一大早,薛妈便让人收拾了香烛茶银,并祭拜用的猪羊、时鲜瓜果等贡品若干,带着宝钗、香菱、封姨妈,领着家里的婆子丫鬟管事小厮,车马簇簇,浩浩荡荡去贾府汇合,再一齐去观里。
薛文起则去了自家的酒楼里。
他五月初三的生日,今儿要宴请自家铺子里的管事、掌柜的,为此还专门让这间自助餐厅歇业一日。
至傍晚才回家,薛妈、宝钗竟然已经到家了。
“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怎的回来这么早?”薛文起不禁问道。
宝钗道,“那边声势闹大了,本想自家人热闹热闹的,不想惊动了好些人,一会儿一个送礼的,接二连三,老太太便后悔了,看了几出戏,说了会子话,便早早回来了。明日也不去了,只让凤姐姐领人过去。咱家明日也不去了,哥哥你后日的生日,明日家里怕是就会有人来。”
薛文起笑道,“不去就不去了。今日古董行的程日兴送来了好大的鲜藕、西瓜,还有一条特别大的鲟鱼,也不知吃的什么才长这么大。”
宝钗来了兴趣,“在哪儿呢?我也看看。”
薛文起道,“在我院子里,妹妹要看,这就让小厮抬这院子里,大家一起瞧瞧。”
另外还有一个暹罗国的暹猪,一共四样礼,原著里这些东西薛蟠先是孝敬了薛姨妈,又让人送了些给贾母、贾政王夫人,其余的请了宝玉、冯紫英等人吃酒。说是那些东西难得,自己吃了怕折福,思来想去唯有宝玉配吃。
他理解不了薛蟠的脑回路,哪配?看脸配的吗。
前几日才想起那麝香串的事,更不可能请宝玉了,再说冯紫英,原著薛蟠可能跟冯紫英挺熟,但他不熟,只在上次贾蓉的婚礼上见过一次,点头之交而已。
看完了鲟鱼和那么大的鲜藕、西瓜,几人回屋,薛文起说,“明儿让人送一些给老太太、二舅舅、姨妈和姨爹,剩下的咱们自己吃。”
薛妈笑道,“还记得你舅舅和姨妈,想的还挺周到。”
“那不是吗,儿子多大人了。”薛文起道。
宝钗突然笑道,“哥哥是挺大人了,要不是我拦着,妈今日可给你相了门好亲呢。”
薛文起一惊,“这又是哪里的话。”
宝钗哼哼一声,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薛文起。只他们兄妹明白那里的意思。宝钗心道,我知道哥哥你有嫂子,千方百计的帮着你拦着,哥哥你看着办吧。
薛文起心道,领了妹妹的好意,明儿带你开铺子赚大钱。
“你们兄妹俩打什么哑谜。”薛妈问。
香菱解释,“今儿观里,张道士要给宝二爷说亲,老太太委婉拒了,说宝二爷不适合早娶。咱家太太听着那姑娘人品好、样貌好,年龄也合适,宝二爷又不要,便想着说给大哥。”
香菱笑道,“但被妹妹拦下了,跟咱家太太说,别人家挑剩下的,咱可不要。太太一听,也就作罢了。”
薛妈叹了一声,说道,“这种事哪有挑不挑剩下的,单看两人合不合适,有没有缘分。若是有缘,缘分到了,管你相隔多远,天涯海角,管你什么身份,高低贵贱,天王老子也拆不开的。”
“我也是急着给你娶亲,一时糊涂了,亏的宝钗拦了下,那种场合下,人家给宝玉说亲,就是宝玉不要,咱们哪有上杆子抢人的道理。”薛妈道,“即使那姑娘合适,也只能说和咱们家没有缘了。”
封姨妈劝道,“婚姻大事,慢慢的来,急不得。就咱们家哥儿这样的人品、相貌、家私,还怕找不到好的吗,缘分未到罢了。缘分来了,拦都拦不住的。”
薛文起呵呵笑两声,他有媳妇好几年了,他的缘分早抓自己手里了。
“妈今天去那边,可跟娘娘的人说好了?”薛文起问起捐纳的事。
说到正事,薛妈也正经起来,“宫里来的是元春身边的丫头抱琴,那丫头是贾家的家生子,元春从府里带进宫的,深得元春的信任。我把银子都拿给她了,还额外给那小丫头拿了二百两的红包。她们在宫里也不容易,那吃人的地方,想办丁大点子的事都得银子开路。”
“她倒是给我透了些话,皇后娘娘鼓励妃子们私下里给亲戚家的女眷捐纳县主、诰命的封号,若是哪个妃子征的银子多,似乎还能往上升个位份什么的。但谁家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银子给姑娘、奶奶们捐纳呢。这事听着容易,做起来却难。”薛姨妈说。
又道,“他们当官的人家,面上都是都吃俸禄的,就是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银子,也好让人想,他这银子哪来的,是不是贪赃枉法了。娘娘说咱们也不用觉得太亏欠她人情,对大家都有利的事。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宝钗园子里来往那么多客人呢,若是能拉一两个捐纳的,比给她多少银子都管用。”
宝钗笑道,“这样的人我倒是能想起来几个。沈家大妹妹沈婉约就是头一个。她继承了她家的商行,手里不缺钱,若是能捐个县主的封号,那这商行便没人再能和她争了。不仅给她自己捐,沈家大妹妹一准还能给她母亲捐个三品诰命的封号。她母亲苦家里那些姨娘已久。”
“如此一来,既帮了沈家大妹妹,也帮了娘娘。”宝钗道,“我明日便去和沈家大妹妹说,娘娘那边,过些日子,封号下来了,我和妈有了品级,就能进宫探望表姐,到时当面和表姐谈。”
薛文起听的直眨眼,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元春这次不站金玉良缘,改成和宝钗合作“卖官鬻爵”了?!
好吧,本朝捐官合法,她们捐纳的也不是官,只是县主和诰命夫人的称号。
但宝钗和元春这个气势,怎么像要搞大事,还有点儿像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