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小年糕 第8章 辛秘

贾琏进屋后，将人都留在外面，只带进屋的只有昭儿和兴儿。“昭儿，你悄悄去府里打听，这林家少爷说个什么情况，我记得之前林表妹刚到京城没多久不是收到一封家书，说弟弟亡逝，大病一场，还害得老太太跟着也病了一场吗？”

如果他的记忆没出现问题，那么如今的林少爷又是哪一位。可贾琏刚刚仔细观察了，这个林瑢玉与林黛玉的长相有六分相似，跟自己也有几分相像之处，应该不会有假。

想到还在林如海房里待着的两位钦差，那两个阿哥冷冰冰的态度，贾琏只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似乎并没有得罪他们的地方。

义忠亲王府的阿哥也就罢了，左右是个过气的亲王，当初犯事儿被禁，如今虽已过去多年，但身份尴尬得很，怕是成不了大气候。反倒是忠顺亲王府的这位二阿哥，听说虽是次子，但尽得王爷的真传，颇受器重，得想个法子搭上关系才行。

等昭儿走后，贾琏拉着兴儿，让他去外头打听打听，扬州城内是否有关于这两位钦差的消息。“再问问哪儿的酒楼最好，或者是带其他服务的，到时候再去看看两位钦差会不会赏脸。”他说罢，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忙活这么些天，也是累人得很。

原本贾琏还想着如果林如海真如贾政所猜测的那样是个短命鬼，他们到达扬州城之后，就可以着手准备丧事，待上一段时间，他就能带着林家的家产以及林黛玉一起返京。却没想到路上就撞上个程咬金，而且到林府一看发现，一切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别说这林瑢玉看着聪慧不好糊弄，就光是他立在这儿，林家又有忠仆，哪怕林如海现在就去了，后事也不是他能随心安排得了的。

贾琏扼腕，连连叹气。

另一边林瑢玉带着林黛玉往她的院子走去，身后也没几个人，行李早就拿过去安置了。让林瑢玉有些意外的是，林黛玉这一次回来身边只有年迈的王嬷嬷和小丫头雪雁，还有个看着挺伶俐的，应该就是老太太赏下的紫娟。

跟其他官宦家女子比起来，实在有些单薄。

林瑢玉见她停在院子外，神色有些怅然，就知道她肯定是想起了旧事，不想让她沉浸悲伤的情绪里，转移话题道：“姐姐身边只有这两个丫鬟，也着实少了些，等会儿我让林妈妈给送几个人来。”他说的正是林忠的老婆，从前老太太跟前的丫鬟，后来就成了林瑢玉的乳娘。

他去姑苏，带的是贾敏留下来的刘嬷嬷，考虑到林忠还需要留在府里管事儿，便将林妈妈也留在家里。从前的老管家已经荣退了，刘嬷嬷从姑苏回来后，也想着退休，如今他身边掌事儿的除了竹蕊，还有另外两个大丫鬟碧萱和砚芯。

林瑢玉想着，从其他地方调人也不是很好，不知道性情不放心，到时候给林黛玉添堵就不好了。他索性将自己的大丫鬟分一个给林黛玉，“我身边伺候的碧萱，性子温顺但周到，不若就让她在二等里挑几个能干的小丫头，一起伺候姐姐吧。”

“碧萱呢，是我去姑苏时从府里选的大丫鬟，调教这么些年，跟竹蕊比起来也不差什么。而且她有个弟弟叫碧泽，机灵聪颖，也给姐姐，留着放在外院，有事儿可以跑跑腿。”

至于其他，等过些日子有需要了再安排也不晚。

林黛玉倒是没想到他会说这些，这本该是她来安排弟弟，却让他先操了心，不禁红了脸。“弟弟的好意我便领了，日后这些内宅的事情你还是少管，好好读书才是正经。”她说着，嘴角微微翘起，“如此我身边便多了几个能顶事儿的人，以后就让王嬷嬷回家去养老去吧，她年纪也大了。”

说着，还不忘嘱咐一句，“记得给些钱，不叫王嬷嬷晚景无所依靠，还要为生计发愁。”像是想到什么，林黛玉不再说话，径直往屋里走，“二等的丫鬟也别挑多，够用就好，倒是给这院子挑上两个干粗活的妈妈才是正经。”

进屋后，她看着这处处整洁干净的样子，陈设摆件似乎都是依着她的喜好，瞬间就有了回家的感觉，心里暖暖的，很踏实。

紫娟本是个伶俐人儿，这会儿却不好出声，甚至恨不得降低存在感，不叫林瑢玉注意到她。从前只听说林姑娘家里人丁不旺，还以为姑太太就生了她这么一个姑娘，谁曾经这扬州城还养着个小少爷，看着比宝玉也不差什么。

不，比宝玉可吓人多了，那眼神黑黢黢的，盯着你看的时候几乎能看穿你内心的想法，让人胆寒。反正紫娟是挺害怕的，尤其他三言两语就给安排了林黛玉身边的事儿，不像弟弟，倒像是多了个哥哥，有人管着了。

刚刚林姑娘从书房出来时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如今姐弟俩之间虽未说到什么煽情话，可莫名其妙就觉得气氛很融洽。想想也是，一母同胞，感情肯定是很好的。

“姐姐洗漱后稍稍歇息，我去书房侯着，爹爹说，晚上我们一起用饭。”他微微沉默，不太确定林如海的身体能否撑住，但希望还是要有的，“那边到底是外院，若是钦差没走，姐姐还是不要去的好。”他反正就没觉得皇家的人有什么好靠近的，别到时候还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就更不好了。

尤其他记得，这扬州城盯着钦差的人肯定不少，落人口实是最最不划算的。

林黛玉知道他说的有理，也依他，点点头应承下来。“那你快去吧，小心照顾爹爹的身子，最好让大夫也侯着，别出什么差池才好。”谁知道那两位钦差到底需要查血什么，林如海病得如此重，也不加体恤，林黛玉对他们没多少好感。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林黛玉记了一笔的弘晓正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林如海依旧靠在软榻上，“微臣身体病重，不能给两位阿哥请安，还望两位阿哥恕罪。”说着，努力用手作揖，拱了拱已经弯不下去的腰。

“无妨，林大人不必讲究虚礼，我们今日来，就是有几个问题需要林大人给解惑，江南盐务乃国之根本，我与哥哥奉皇伯父之命彻查，定是要将这上上下下查个明白。只是有几桩旧物需要林大人辨认究竟出自何处，又是何缘故。”

说着，示意张衍将发黄的盐引凭证都拿出来给林如海看看，自己则是递给他一本密函，跟刚刚摊在桌上的有所不同，却讲的都是同一个问题，“这是我父王写下的密函，也请林大人过目。”说完，眼睛直直盯着林如海，不想错过他的任何表情变化。

时隔多年，林如海从记忆深处翻出那些片段，微微叹气，到底还是为了此事。他便也不再隐瞒，准备将事情和盘托出。

而此时，林瑢玉不经禀报推门而入，倒是叫屋里头的人都惊了惊。张衍刚想斥他无礼，却被弘晓制止，看向林瑢玉的眼神有些不善。此事关乎宫中辛秘以及皇家丑事，如何能叫这样的毛头小子听了去，日后恐怕会徒惹事端。

只是林如海显然没有要避开儿子的意思，只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当年太上皇三巡江南，有一次正是义忠亲王随行，江南巡抚许大人献了两个庶女，都被受用了。但是碍于当时不好带回京城，便安置在负责接驾的甄家家中，后来，有一女诞下孩子，义忠亲王却出事了，便不能送回京城，只养在了甄府，对外只称是甄家之子。”

义忠亲王受用了巡抚的女儿，自然也给了他好处，便是默许这盐务能叫甄许两家插手。甄家盘踞江南多年，三次接驾，跟这儿的土皇帝也无异，后又机缘巧合手握亲王之子，更是有心想替义忠亲王挣一挣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争皇位是需要政治和经济基础的，甄家人远在江南，远离政治中心，自然是搞不了政治，那不就只能搞经济。寻常的正经经济来钱并不太快，盐务上只需要稍稍动手，跟漕运那帮人合作，一单买卖就能赚得盆满钵满，久而久之，就养大了胃口。

林如海抵达江南之时已有先例，他不好将人得罪死，所以慢慢收紧了这个口子，并且努力查清缘由，又搜集证据送上京城，谁知道打草惊蛇，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如今他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只盼着交代清楚之后，这两位阿哥能上达天听，日后看在自己这点功劳的份上，对两个孩子多照顾几分。

他言辞恳切，“如今微臣命不久矣，便将查清的证据都交给阿哥们，希望能给阿哥们查案提供一些帮助。当然，也希望两位阿哥这期间多看顾臣的两个未成人的孩子，等微臣走后，他们会扶灵赶回姑苏城，绝对不会在你们查案的时候添乱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