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龙与翼 第69章 密谈

赤焰的声音在洞内回荡，直至消失也无人回应，山洞内重又恢复了安静。

……

“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把你连人带石头一起扔掉，到时翼问起来，我就说不小心弄丢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变成红龙的赤焰不再盯着存放紫色宝石的地方，他低下头，好整以暇地舔起了自己爪背上的鳞片。

“哼，真是条狡猾又多疑的龙，别再装模做样了，你想说什么？”赛贡带有明显不悦的声音在山洞内响起，他的灵魂重新在他刚才消失的地方凝聚成形。

“终于肯现身了吗？”红龙最后舔了一下自己爪背的鳞片，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说说看吧，那把黑剑到底和翼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赛贡神色微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向了那若隐若现、把绝翼整个人笼罩在内的魔法结界，片刻后才说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你的隔音魔法用得不错，是维迪教你的吧。”

赤焰龙目微敛，不太明白赛贡说这话的用意，但还是如实回答道：“确实是翼教我的，你想说明什么？”

“这是我和维迪在过去一起研究出来的魔法，我们曾经约定过，要把研究出来的魔法教给值得信任的人。”

赛贡长叹一声，缓缓说出了隔音魔法的来历，说完后眼神突然及其锐利地锁定在红龙的身上，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慎重，“所以红龙，我应该信任你吗？”

面对这样的赛贡，赤焰没有丝毫退让，眼神也同样认真起来，“精灵，我不知道你怎样才肯相信我，但是这无关紧要，我只知道翼对我来说很重要，光是在意他已经耗尽了我全部的精力，我实在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那把黑剑的来历，哪怕会在翼的面前暴露身份，被他害怕，我也会用全力击退那个银发男人，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让他受伤！”

“真是傲慢的回答。”赛贡冷笑一声，就在赤焰以为他不会告诉自己，要用其他手段逼迫他说出黑剑来历的时候，赛贡却话锋一转：“不过对维迪来说，这就足够了。”

“所以你决定说了？”赤焰试探问道。

赛贡道：“没错，但你要记住，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而是为了更好地保护维迪。”

赤焰道：“我知道，不需要你强调，快点说吧，待会我还要给翼准备晚饭。”

赛贡“哼”了一声，不再废话，便开始讲述起黑剑的来历，“那把黑剑叫做霍卡德之剑，它与圣女手中的西伯恩之杖、维迪手中的芬格里之剑一样，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它们是创世神在创造这个世界后，留给人族和自然五族这些智慧种族的强力武器。”

“你们龙族同为智慧种族，应该也有一个类似的东西，但可惜的是，在我那个时代，那个东西就消失不见了，所以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创世神？那不是传说吗？真的有这种存在？”赤焰听到这，除了惊讶外，不禁有些怀疑。

“当然存在，虽然我不能确定祂现在是否还存在这个世界，但祂确实曾经存在过。”

赛贡肯定的同时又解释道：“这些武器便是证明，它们不仅有自我意识，能够自己挑选主人，还能互相感应彼此之间的存在，不会因为时间的冲刷而黯然，无坚不摧，甚至还可以弑神。”

“这样的武器，除了创世神，没人能制作出来。”

“好吧，我明白了。”赤焰不想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过多追问，看了眼仍在沉睡的绝翼，又问道：“可这和翼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那把黑剑？”

“因为那把霍卡德之剑过去的主人，就是当年魔族肆虐时，人们口中的魔王…不，准确来说，他应该也是受害者，算是我和维迪的同伴，和西伯恩之杖曾经的主人一样，我们在很久以前一起完成了弑神的壮举。”

“所以维迪见到霍卡德之剑后肯定会有所感觉，虽然不会像看到西伯恩之杖那么强烈，但这份熟悉感一定会触动他灵魂深处的记忆，再加上…”

“等一下！”

赤焰突然打断赛贡的话，不是因为赛贡说的内容过于震惊，而是其中有他格外在意的地方，“你的意思是，只要翼接触到熟悉的事物就有可能恢复记忆，可为什么他和我相处的这段时间没有丝毫要恢复记忆的迹象，包括你也一样，我们难道不是他最熟悉的人吗？”

“那是因为…”赛贡忽然叹息一声，感慨了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我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赤焰不解：“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高兴？”

“因为真正让维迪恢复记忆的不是熟悉感，而是熟悉感所带来的痛苦。”赛贡缓缓说出真相，他的情绪也渐渐低落下来，不再像和对峙赤焰时那般紧绷。

“痛苦…？”赤焰低声重复，似在思考。

赛贡肯定道：“你没听错，是痛苦，还是深入骨髓、铭刻进灵魂的那种痛苦。”

“它既可以是身体上的剧痛，也可以是过去悲伤的记忆，见到霍卡德之剑和被它刺伤恰巧同时满足了这两点，所以维迪已经有了恢复记忆的迹象，而他之所以面对我们没有这种迹象，大概是因为他从来不认为我们是带来痛苦的人吧。”

“……”赤焰听完后表情一怔，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赛贡也在这时沉默，沉重的心情比起赤焰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这就是翼不想恢复记忆，面对过去的原因吗？因为他潜意识里知道过去发生的事并不美好，甚至可以说是惨痛？你们为了弑神，一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对吧？”一阵良久的无言之后，赤焰再次向赛贡确认般问道。

“看来你已经猜出了维迪拥有漫长寿命，不会衰老的原因。没错，这就是弑神的后果，或者说某种奖励。”

赛贡直接承认，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用充满诱惑的口吻对赤焰说道：“红龙，你对这种力量不感兴趣吗？它现在就在维迪身上，离你近在咫尺，只要你动动爪子就能唾手可得。”

“少来试探我！我从来就不在乎这种无所谓的东西，我在乎的永远只有翼这个人！”

面对赛贡这种莫名其妙的说话方式，红龙顿时恼怒，释放出了龙族的威压，他身边睡着的绝翼也因这股压力皱紧了眉，好在他发觉后及时收敛，没有真的惊醒绝翼。

“不愧是龙族，轻而易举地就拒绝了力量的诱惑，要是那些东西也像你一样，维迪也许就不用东躲西藏，这么辛苦地生活了…”对于赤焰的愤怒，赛贡狰狞的表情转眼消散，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赤焰追问道：“哪些东西？你是说有人在觊觎翼身上的力量？”

“当然有了，不然维迪也不会一直住在那片森林的中心。”赛贡又叹了口气，满脸愁容，这短短的时间他已经叹气太多次了。

赤焰问：“那些东西是什么？”

赛贡神色一凛，严肃道：“是神，人类国家正在信仰的神。确切地说，祂们应该是半神，但只要得到维迪身上留下来的神之源，祂们就有机会变成真正的神，就像远古时期的太阳之神、月之女神、自然之神那样。”

“神…”赤焰声音低沉，记起了某个不愿回想的往事，赛贡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出言挑衅道：“红龙，你是害怕了吗？

赤焰冷冷道：“不可能，那些神只要不搞偷袭，现在的我未必打不过。”

赛贡不客气道：“口气倒是不小，不过我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去招惹祂们，因为你只要引起其中一个的注意，剩下的都会找过来，到时再想摆脱祂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你自己是死是活不重要，但绝对不能让维迪陷入危险。”

“我当然知道，用不着你提醒。”赤焰同样不客气地回敬，说完还不忘质疑赛贡的所作所为，“话说回来，你为什么心甘情愿地一直帮助翼，难道不想要他身上的力量吗？那个神之源说不定可以帮你摆脱现在这个样子。”

“红龙，你是在瞧不起我吗？别忘了！我可是比你先认识的维迪，你有什么资格怀疑我！”赛贡感觉受到了侮辱，当即怒不可遏道。

“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翼最信任的是我，我认为我有必要搞清楚你的想法。”赤焰的语气不容置疑，两人的立场在这一刻瞬间颠倒。

“你！”赛贡看起来有些咬牙切齿，仿佛下一秒就会暴起攻击眼前这条傲慢的红龙，但他最终还是平息怒火，做出了妥协和让步，“我和维迪都曾是勇者小队的一员，是一起经历生死的同伴，这个理由难道不够吗？”

赤焰不留情道：“不太够，没有别的理由吗？”

“我！”赛贡又是一阵滔天怒火，但他还是硬生生忍下，换上了悲伤哀悼的语调，“因为维迪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翼族，作为曾经最善良的种族，我们的世界竟然容不下他们的存在，这不是一件很可悲的事吗？”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让维迪活下去，哪怕这会失去生命，耗尽灵魂，我也要用尽一切办法保护他。”

“…我明白了，精灵，很抱歉…刚才怀疑你。”这一次赤焰主动移开了视线，语气不自然地说出了道歉的话。

赛贡如释重负道：“难得，你居然也会道歉，不过这样我也就彻底放心把维迪交给你了，希望你能代替我好好保护他。”

赤焰道：“不用你说，我也会的，你回去继续沉睡就行。”

赛贡却摇了摇头，“恐怕暂时还不行。”

赤焰问：“为什么？”

“别忘了神器之间可以互相感应，我可是一直在用魔法帮你们屏蔽，否则那个银发男人肯定会找过来的。”赛贡解释完还不忘调侃了一句，“你这么着急干什么？该不会想对维迪做一些奇怪的事吧？

赤焰不耐烦道：“要你管，赶紧回去，不然被翼看见又解释不清了。”

“呵。”赛贡没再说什么，只轻蔑地呵了一声，便哪来的回哪去了，两人间的秘密谈话也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