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龙与翼 第68章 坦诚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红龙翻了一下白眼，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的那些行为有不对的地方。

“你！”赛贡拿这条龙没辙，干脆朝绝翼道：“维迪，好好管一管你养的这条龙，都已经这么大了，别还像小时候那样耍无赖。”

“啊？赤焰是我养的？”绝翼骤然听到这个事实，有些难以想象，在他的印象中，赤焰一直是比他年长可靠的存在，可实际却好像反了过来…

“赤，这是真的吗？”绝翼惊讶之余，向当事龙确认道。

“嗯，我应该是你从龙蛋里面孵出来的，然后你带着我住进了庇护之森，我们一起在那里生活了很长时间，直到一千年前才分开。”

红龙轻轻点了一下头，平静地述说着过往，只是它说话时的眼神流露出了复杂的情感，在绝翼想要进一步探究的时候，它却话锋一转道：“所以我确实是你手把手带大的，那么你希望我像那只臭狼一样叫你主人吗？又或者…”

“不用了，赤，这样很奇怪，我们就保持原来那样吧。”绝翼连忙按住了巨龙的嘴巴，没让它继续说下去，生怕它说出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同时他还注意到巨龙那不安分、不时甩动的尾巴尖，总觉得他如果真的让赤焰叫自己主人，赤焰一定会照做，但肯定会趁机再对他做一些别的事。

“好吧，都听你的。”赤焰欣然同意，没有纠缠，还顺势舔了一下绝翼按在自己嘴上的掌心，惹得绝翼一个激灵，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红龙的脸上露出得逞的表情，对绝翼这个样子心满意足，在绝翼没来得及责怪自己这个举动之前，它又岔开话题问道：“对了，翼，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我是巨龙的？”

“真是的…”由于赛贡还在看着他们，绝翼只能有些埋怨地瞪了这条龙一眼，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顺着赤焰的话往下说道：“我之所以能发现你是龙，其实还是你主动告诉我的。”

“怎么说？”赤焰的语气中透露着疑惑，和绝翼相处这段时间他一直很小心，从没有主动去暴露自己的身份，绝翼应该不可能从他这里知道自己是龙才对。

绝翼道：“你还记得送我的那块红宝石吗？”

“当然。”赤焰点了一下头，看向山洞角落里堆叠的衣物，那块有着金色“翼”字的红宝石从中飞了出来，漂移到绝翼跟前。

绝翼双手接住红宝石，解释道：“只要接触这块宝石，不断向其中注入魔力，持续一段时间后，好像就能看清事物原本的真实面貌。”

说着绝翼把红宝石放到巨龙的鼻梁上，向其中注入魔力，宝石上的“翼”字闪耀成形，一段时间之后，赤焰的龙目微微瞪大，看到了对他来说绝美的一幕。

只见绝翼上方的虚空中，出现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但又有所不同的虚影。

虚影的背后多了一双洁白无瑕的翅膀，与他那一头乌黑光泽的头发对比强烈，象征着天空的白与黑，是这个世界曾经存在过，却再也无法见到的种族。

“翼，你有翅膀的时候一定很好看。”赤焰怔愣一会之后，发出感慨，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翅膀吗？还好吧，就算没有，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因为没有过去的记忆，绝翼回答得很轻松，完全没意识到对一个本该翱翔在天空的种族而言，失去翅膀是一件多么悲伤且沉重的事。

一旁的赛贡看着这个样子的绝翼，表情上流露出一丝怅然若失，又有一丝喜悦欣慰，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被绝翼两人察觉前，他调整好情绪，对着红龙嘲讽道：“说了半天，还是你这条龙自己把尾巴露了出来，居然也好意思怪别人。”

“……”赤焰神色一冷，向赛贡投去了不爽的目光，意思是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块红宝石有这么神奇的力量，我也是偶然间才发现的。”

绝翼笑着插在两人中间，不让他们有机会吵起来，又想起另一件事，急忙转移话题道：“对了，赛贡，我记得袭击赤焰的那个银发男人，他手中也有一把奇异的黑色长剑，给我的感觉和芬格里之剑很像，你是不是知道它和芬格里之剑的来历？”

绝翼边说边念动咒语，从红宝石中把芬格里之剑取了出来，展示在赛贡面前。

“那把剑是…”赛贡看着绝翼手中正轻微震动的银白长剑，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良久的沉默之后，他才道：“维迪，在解释这件事之前，我希望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赛贡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是继续前往圣地，见到圣女的法杖恢复记忆？还是就此放弃，维持现状？”

“诶…”绝翼一听赛贡这么问，忽然意识到他其实已经通过自己的梦话知道了那个梦的内容，他只是为了照顾自己的情绪，表现出不知道的样子而已。

“我…”绝翼犹豫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了身边的红龙，“赤，你认为呢？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赤焰来回看了看绝翼和赛贡，从他们的表情中明白了什么，柔声道：“翼，你自己决定吧，不管你打算做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支持你的。”

绝翼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那我说了，你听完别生气。”

“嗯，你说吧，我不会生气的。”

“我不准备恢复记忆了，因为我觉得自己可能会无法接受过去发生的事，虽然这么说有点自私，但我认为现在这样就很好，与其纠结过去，珍惜未来或许才更重要。”绝翼一口气说完，便低下了头，不敢去看赤焰，有些害怕赤焰用失望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就不恢复好了。”红龙用自己的吻部轻轻蹭了蹭绝翼的额头，让他抬头正视自己的目光。

那目光中没有任何苛责，有的只是无尽的包容，只听赤焰用极尽温柔的语气说道：“我对这种事从来都不在乎，无论你有没有过去的记忆，你永远都是你，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赤…这样真的没关系吗？”绝翼忍不住再次确认，赤焰应该是很期待他恢复记忆才对，现在却因为他的一句话直接放弃这么长时间的努力，这让他产生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当然，等你养好伤，我就背着你回庇护之森，我们一起在那间小屋里好好生活。”赤焰没有任何犹豫，用最真诚的语气给出答案。

“我知道了，谢谢你，赤。”绝翼用掌心揉了揉眼睛，努力克制住泪水，不让自己在这两人面前真的哭出来。

“既然你们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关于黑剑的事情也就没必要告诉你们了，你们在回森林之前记得把我送回去，就这样吧。”

在绝翼努力克制情绪的时候，赛贡突然说话，说完之后不给他追问的机会，就要飞回紫色宝石重新沉睡。

绝翼差点没反应过来，只来得及说道：“赛贡，也谢谢你。”

“没关系，我可是你的同伴，就算你不记得，这件事也不会变。”赛贡回头，在即将进入紫色宝石的一刹那，朝他微微一笑。

“居然就这么沉睡了吗，我是不是太任性了…”绝翼注视着赛贡消失的地方，自言自语道。

“不会，那个精灵说不定是有自己的打算，哪天他如果想说，肯定会主动告诉我们的。”赤焰虽然在安慰绝翼，但眼睛的余光却在留意着赛贡消失的那处。

绝翼笑道：“说得也是，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那还用问，当然是陪你先把伤养好再说，你肚子饿了没？”

“不是很饿，就是有点累，奇怪，我应该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才对？”

“累了就不要想太多了，赶紧躺下休息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赤焰用头推了推绝翼，催促他快点躺下。

“可是万一那个银发男人再找过来…”绝翼躺下的时候仍有些担心。

“放心，这里是数万米的高峰，除了龙，一般的生物短时间内上不来，即使能上来，我也能立即带着你飞走。”红龙用巨大爪子的爪尖勾起被子，为绝翼贴心地盖好。

“好吧，赤，有你在我身边真好…”绝翼泛起困来，眼皮沉重，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这是绝翼睡着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而在绝翼睡着后，赤焰没有跟着把脑袋枕到绝翼的身边，反而抬头朝洞外望了一会，此时洞外狂风呼啸，寒冷异常，洞内却温暖静谧，只余下他和绝翼的呼吸声。

他收回视线，又注视着已经入睡的绝翼一会，在确认绝翼完全睡着后，他呼出一口气，对绝翼整个人施加了一个隔绝声音的魔法结界。

做完这些后，他才看向洞内的某处，语气平静道：“精灵，你其实还在，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