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言为定【电竞】 第19章 第 19 章

全明星的余温尚未完全散去，网络上的热议和CP粉的狂欢依旧如火如荼，但Fate战队基地的训练生活已经迅速回归了固有的、略显枯燥的节奏。高强度、针对性极强的训练赛，反复的复盘，个人能力的加练……一切都围绕着即将到来的下一轮常规赛。

初言澈将自己几乎完全埋进了这种规律到近乎机械的生活里。他需要这种专注，需要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游戏本身，才能勉强压下心底那份因为某个人而持续翻涌的、陌生的躁动。

训练室里，键盘敲击声和鼠标点击声此起彼伏。初言澈正专注于一场高分段排位，他选择的英雄需要在刀尖上跳舞，对注意力的要求极高。他抿着唇，眼神锐利，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掠过，每一个走位，每一次技能释放都精准而冷静。

就在一波关键团战即将爆发，他全神贯注计算着伤害和时机时，训练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几乎所有队员都沉浸在游戏中，没人抬头。经理的声音传来：“Ares，有你的东西，放前台了。”

初言澈操作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屏幕上的英雄因此产生了一个微小的、不该有的停顿，险些被对手抓住机会。他心头一跳，连忙集中精神，一个极限操作堪堪躲过致命技能，反杀了对手。

“漂亮！”旁边的队友忍不住赞了一句。

初言澈却没什么喜悦的感觉，他盯着屏幕上“胜利”的字样，心里想的却是前台那个“东西”。一种不祥的预感，伴随着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弱的期待，悄然浮现。

不会是……吧？

一局结束，他借口去洗手间，起身离开了训练室。走到前台，那里果然放着一个眼熟的、印着某家网红奶茶店Logo的纸袋，旁边还放着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

纸袋上依旧贴着一张便签，谢轻衡那干净利落的字迹映入眼帘：

「训练辛苦了。听说这家新品不错，少糖。小蛋糕是轻云非要塞进来的，说是赔罪（虽然他也不知道罪在何处）。——衡」

初言澈看着那张便签，感觉自己的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升温。他几乎是做贼般左右看了看，迅速将纸袋和小盒子拿起来，抱在怀里，快步走回训练室，仿佛拿着什么烫手山芋。

他将东西放在自己桌角最不显眼的位置，假装无事发生，重新戴上了耳机。但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那个方向。

奶茶是他偶尔会喝的那家，口味是少糖，恰好符合他并不嗜甜的习惯。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是观察到的？还是……问了他弟弟谢轻云？初言澈想起那个活泼又有点脱线的少年，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还有那个“赔罪”的小蛋糕。谢轻云那个傻孩子，大概到现在还以为是自己说漏嘴的“梦话”造成了哥哥的困扰吧。想到这里，初言澈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莫名的柔软。

这种被默默关注着，连带着家人（虽然是弟弟）也以一种笨拙又可爱的方式表达善意的感觉，像是一根柔软的羽毛，持续不断地搔刮着他心防最薄弱的地方。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趁着休息间隙，偷偷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奶茶。温热的，甜度恰到好处，是他喜欢的味道。他又打开那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块造型可爱的芒果千层，旁边还放着一张卡通造型的卡片，上面是谢轻云歪歪扭扭的字：「Ares哥哥对不起！我以后不乱说话了！蛋糕超好吃的！」

初言澈看着那张卡片，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了一下。他拿起附赠的小勺子，挖了一小块蛋糕送进嘴里。甜而不腻，口感绵密。

……确实还不错。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谢轻衡的聊天界面。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昨晚关于游戏细节的讨论。

他盯着屏幕，手指悬空，犹豫着该怎么开口。说“谢谢”？会不会太生分？说“蛋糕很好吃”？会不会显得太容易被收买？

他纠结了半天，最终只是拍了一张喝了一半的奶茶和吃了一角的蛋糕的照片，发了过去。什么文字都没配。

谢轻衡的回复来得很快，仿佛一直在等着。

「合口味吗？」

「嗯」

「轻云会很高兴的。他挑了很久。」

「……代我谢谢他」

对话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欲言又止的状态。初言澈发现，他和谢轻衡之间，仿佛形成了一种新的默契。谢轻衡不再像全明星期间那样步步紧逼，而是退回到了一个更舒适、更有耐心的距离，用这种细水长流的方式，一点点渗透进他的生活。而他，似乎也在逐渐习惯，甚至……开始隐秘地享受这种不着痕迹的关怀。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一丝慌乱，却又无力改变。

下午的训练赛，初言澈的状态明显比上午要松弛一些。操作依旧犀利，但眉宇间那不自觉蹙起的紧张感消散了不少。甚至在一次精彩的团战配合后，他下意识地轻轻“嗯”了一声，带着点满意的语气。

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这个细微的变化，却被细心的教练看在了眼里。

训练赛结束，教练单独留下了初言澈。

“Ares，最近……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教练的语气带着关切，而非质问。

初言澈愣了一下：“没有啊，教练。”

“感觉你今天下午，整个人放松了不少。”教练笑了笑，“之前全明星回来，你绷得太紧了，像是随时要上战场。这样很好，保持住这种状态。比赛需要专注，但也需要松弛有度。”

初言澈张了张嘴，想辩解自己并没有“绷得太紧”，却又无从说起。他只能低下头，含糊地应了一声：“……知道了，教练。”

走出会议室，初言澈的心情有些复杂。连教练都看出他的状态变化了吗？而这一切，竟然是因为一杯奶茶，一块蛋糕，和那个背后操控着这一切的、心机深沉的家伙？

他回到训练室，看着桌角那个已经空了的奶茶杯和蛋糕盒，心里五味杂陈。

谢轻衡的温柔，就像他操控游戏的风格，看似平和，实则每一步都经过精密的计算，总能精准地命中目标，瓦解防御。而他，这个被锁定的目标，似乎连抵抗的意志都在一点点被消磨。

他拿起手机，谢轻衡没有再发消息来。这种适可而止的分寸感，也是他算计好的吗？

初言澈叹了口气，将空盒子扔进垃圾桶，重新坐回电脑前，戴上了耳机。

游戏的世界是纯粹的，胜负、操作、战术，一切都清晰明了。而现实……尤其是涉及到谢轻衡的现实，却像是一团他永远也算不清数据的迷雾。

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更多的游戏，来厘清这团乱麻。

而城市的另一端，Eclipse的训练基地里，谢轻衡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奶茶和蛋糕的照片，指尖轻轻拂过屏幕上那个浅蓝色头发的游戏头像，眼底漾开一抹温柔而笃定的笑意。

他知道，有些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