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言为定【电竞】 第17章 第 17 章

全明星第二天的氛围，从初言澈踏入场馆的那一刻起，就变得微妙而不同。

昨天那张引发轰动的合影还在各大社交平台首页飘着，所到之处，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来自其他选手、工作人员甚至粉丝们更加意味深长的目光和窃窃私语。那些目光像是无形的探照灯，让他浑身不自在，只想找个角落把自己藏起来。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谢轻衡，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穿着同样的全明星队服，站在不远处的休息区，正和联盟的工作人员低声交谈着，侧脸线条柔和，笑容得体。仿佛昨天在台上那些近乎明目张胆的“特殊关照”和合影时那专注的眼神，都只是大家的一场集体幻觉。

初言澈刻意避开那个方向，找了个离谢轻衡最远的角落坐下，低头假装认真看今天的活动流程表。今天重头戏是他和谢轻衡的2v2表演赛，被安排在下午。光是想到要和那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并肩作战，他就觉得呼吸有些不畅。

“在看流程？”温和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初言澈猛地抬头，谢轻衡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自然地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目光落在他手里那张已经被捏得有些发皱的流程表上。

“嗯。”初言澈含糊地应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试图拉开一点距离。

谢轻衡仿佛没有察觉他的小动作，指着流程表上2v2的规则说明，语气自然地讨论起来：“这次2v2用的是特殊模式，‘镜像峡谷’，地图和机制会和常规有所不同，更考验即时反应和默契。我们之前练习的套路可能需要调整。”

他的话题纯粹围绕游戏，专业而认真，瞬间将初言澈从那种尴尬羞窘的情绪里拉了出来。谈到游戏，初言澈的注意力本能地集中起来。

“地图变了？有具体资料吗？”他追问，身体不自觉地朝谢轻衡那边倾了倾。

谢轻衡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联盟内部发来的资料，递到初言澈面前：“嗯，地形更复杂，多了几个视野阴影区和可交互的地图元素。我觉得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两人头几乎凑在一起，低声讨论着战术和英雄选择。从远处看，这只是一对即将搭档的职业选手在进行赛前准备，再正常不过。

只有初言澈自己能感觉到，当谢轻衡的手指偶尔划过屏幕，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背时，那细微的触感带来的心悸；当谢轻衡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分析某个关键点时，温热气息拂过耳廓带来的微痒和紧绷。

谢轻衡总是这样，用最正当的理由，行最“越界”之实。偏偏他还摆出一副全然为比赛考量的正直模样，让初言澈连抗议都找不到借口，只能暗自咬牙，把那股莫名的躁动压下去，努力将思绪拽回游戏本身。

下午，2v2表演赛即将开始。候场区，工作人员正在给他们别麦克风。冰凉的麦克风夹在衣领上，初言澈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紧张？”谢轻衡的声音透过尚未关闭的私人频道传来，带着电流特有的细微杂音，敲击着他的耳膜。

初言澈嘴硬：“谁紧张了。”

谢轻衡低笑一声，那笑声顺着耳机线钻进他心里，痒痒的。“别怕，跟着我就好。”

谁要跟着你！初言澈在心里反驳，脸颊却又不争气地有点热。

登场，聚光灯打下，台下是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他们被分在红方，对手是另外两位以对线凶狠著称的选手。地图加载，果然是陌生的“镜像峡谷”，地形崎岖，视野受限。

比赛开始。初期对线，对手果然打得极具压迫性。初言澈操作着法师，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补刀，寻找消耗机会。谢轻衡的打野英雄则在阴影区灵活穿梭，时不时露头给到威慑。

第一次冲突爆发在河道。初言澈抓住对方走位失误，一套技能精准打出，将对方血量压残。对方打野立刻从侧面切入，直扑初言澈。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谢轻衡如同鬼魅般从意想不到的角落闪现而出，不是直接攻击对方打野，而是一个精妙的控制技能，恰好将对方推到了初言澈下一个范围技能的爆炸中心！

“First Blood！”

系统提示音响起。全场沸腾。

【卧槽！这配合！】

【这是计算好的吗？！也太默契了吧！】

【LightHeng这个控制绝了！刚好把敌人送到Ares技能上！】

弹幕瞬间爆炸。

初言澈也愣住了。这一波配合，流畅得仿佛经过了千百次的演练。可他们明明没有练习过这个地形，谢轻衡是怎么预判到他的技能释放位置和时机，并做出如此精准的辅助操作的？

“漂亮。”耳机里传来谢轻衡带笑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初言澈抿了抿唇，没说话，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接下来的对局，几乎成了他们两人的默契秀。谢轻衡总能出现在最需要他的地方，有时是致命的刺杀，有时是关键的掩护，有时是像刚才那样，精妙到毫巅的控制，为初言澈创造完美的输出环境。而初言澈也总能心领神会，将谢轻衡创造的机会转化为实际的伤害。

他们之间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牵引着，不需要过多的语言交流，一个走位，一个技能的朝向，甚至是一个微小的停顿，都能被对方准确解读。

【这真的只是临时搭档吗？？这默契度比我主队还高！】

【我宣布这就是最强中野！锁死！】

【他们绝对私下经常一起玩！我不信这是第一次配合！】

别说观众，连初言澈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种程度的默契，远超他们之前所有的双排。好像在这个特殊的舞台上，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被催化了。

比赛进行到白热化阶段，双方在中路爆发最终团战。初言澈的法师在谢轻衡的掩护下打出爆炸伤害，但自己也陷入了对方的集火范围，血量骤降。

“往后拉，我有大。”谢轻衡的声音依旧冷静。

初言澈下意识地操作英雄后撤。几乎就在他后撤的同一瞬间，谢轻衡的打野英雄义无反顾地冲进了敌阵，一个大招精准地框住了对方所有残血英雄，打出了最后的控制与伤害，为初言澈创造了绝对的输出空间。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初言澈操作着残血的法师，在安全距离内完成了收割。

“Victory！”

屏幕上弹出胜利的字样。

全场掌声雷动，欢呼声几乎要冲破场馆。

初言澈看着屏幕上并肩站立的两个游戏角色，听着耳边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一时间有些恍惚。刚才最后那一波，谢轻衡几乎是用自己的牺牲，换来了他的收割和最终的胜利。

他摘下耳机，震耳欲聋的声浪瞬间涌入。他转过头，看向旁边的谢轻衡。

谢轻衡也正看着他，额角带着细微的汗珠，眼神却亮得惊人，那里面盛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喜悦，还有一种更深沉的、初言澈此刻还无法完全读懂的情绪。他对着初言澈，缓缓地，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不同于平时那种温和疏离的微笑，这个笑容带着少年人般的意气风发和纯粹的开心。

初言澈的心脏像是被这个笑容狠狠击中，漏跳了好几拍。

按照惯例，获胜方需要简单接受主持人的采访。两人并肩走到舞台中央，强烈的灯光打在脸上。

主持人先是惯例恭喜了他们，然后笑着问：“真是太精彩的比赛了！二位今天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尤其是最后那一波决定胜负的团战，LightHeng选手那个关键的牺牲，Ares选手完美的收割，能分享一下当时的沟通吗？”

话筒先递到了谢轻衡面前。

谢轻衡接过话筒，脸上的笑容已经恢复了些许平日的温和，但他看向初言澈的眼神，依旧专注。他微笑着说：“没什么特别的沟通，我相信言澈一定能做到。”

言澈。

不是Ares，是言澈。

这个称呼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场馆。

台下瞬间爆发出比刚才胜利时更疯狂的尖叫和起哄声。

初言澈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着谢轻衡。他……他怎么敢！在直播里！这么叫他！

主持人显然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带着促狭的笑意将话筒递到初言澈面前：“哇哦，‘言澈’~看来两位私下的关系真的很好呢！那Ares选手，对于LightHeng选手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你有什么想回应的吗？”

初言澈感觉自己脸颊烫得快要冒烟了，他机械地接过话筒，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该说什么？否认？还是……

就在他快要被这巨大的羞窘和台下疯狂的起哄声淹没时，一只温热的手轻轻覆上了他握着话筒的、微微颤抖的手。

是谢轻衡。

他没有看初言澈，而是面向观众和主持人，自然地接过了话头，笑容依旧温和得体，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抱歉，我可能有点激动，失礼了。主要是刚才打得太投入，而且……”他顿了顿，侧头看了初言澈一眼，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声音通过话筒清晰地传开：

“能和这么优秀可靠的搭档一起获胜，感觉真的很棒。”

他巧妙地将那个过于亲昵的称呼引发的骚动，化解为赛后激动情绪下的口误和对搭档的赞赏。既没有否认那份特殊，又没有留下任何确凿的把柄。

台下响起一片理解的笑声和掌声，只当是关系好的选手之间的互动。

只有初言澈知道，那只覆在他手背上的手，指尖正极其轻微地、带着安抚意味地，摩挲了一下他的皮肤。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羞恼、悸动和无可奈何的情绪，像海啸般将他淹没。

这个心机绿茶！他绝对是故意的！

初言澈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耳根红得几乎要滴血。他低下头，不敢再看谢轻衡，也不敢再看台下那些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目光。

2v2表演赛在一片暧昧难言的气氛中落下帷幕。初言澈几乎是用逃的速度回到了后台。

而谢轻衡跟在他身后，看着那个几乎同手同脚、连后颈都泛着粉红的背影，嘴角那抹温柔的笑意，终于不再掩饰地，加深成了一个带着几分得逞和无限宠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