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言为定【电竞】 第14章 第 14 章

初言澈睡得并不踏实。半梦半醒间，脑海里交织着比赛场上的光影、谢轻衡温柔的黑眸、还有那句“只是因为你是初言澈”。他像是在一团温暖的迷雾里漂浮，既想沉溺，又因未知而隐隐不安。

手机在枕边持续震动的嗡鸣，终于将他从浅眠中彻底拉扯出来。他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屏幕刺眼的光让他眯起了眼睛。

是谢轻衡发来的消息。时间显示是凌晨一点多。

睡意瞬间跑了大半。初言澈的心脏没来由地揪紧，指尖带着点刚醒的迟钝，点开了对话框。

消息不算短，是文字，一条条安静地排列在那里。

「言澈，不知道你睡没睡。」

「有些话，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说清楚。用文字可能更好，不会给你太大压力。」

「第一次在赛场上看到你，你输了比赛，坐在那里，眼神有点空，但背挺得很直。我当时就想，这个选手，心里有股不肯认输的火。」

「后来有机会和你双排，听你在语音里因为一波漂亮操作轻轻‘嗯’一声，或者失误时小声嘟囔一句‘我的’，会觉得……很真实，也很可爱。」

「我知道我接近你的方式可能有点……不够坦率。用了很多游戏的借口，绕了很多圈子。不是因为不想坦诚，是怕太直接会吓跑你。毕竟，我们首先是对手。」

「我没有什么复杂的计划，也没想过要算计什么。只是单纯地，想离你近一点，想多了解你一点，想在你身边的时间，能多一点，再多一点。」

「你不用立刻回应我什么，也不用感到困扰。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只是，作为朋友，我也想让你知道——」

「你对我来说，是很特别，很想要珍惜的存在。」

文字到这里结束。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咄咄逼人的追问，甚至没有出现“喜欢”或“爱”这样直白的字眼。但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颗小心翼翼又无比真诚的心，透过冰冷的屏幕，赤诚地捧到了他的面前。

初言澈怔怔地看着这些文字，一遍，又一遍。胸膛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胀胀的，热热的，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软。下午做出的那个“试试吧”的决定，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和坚定。

那些关于缺点的自我怀疑，那些害怕让人失望的忐忑，在这样一份笨拙又珍重的告白面前，似乎都不再是阻碍，而是……可以坦诚相告的东西。

他握着手机，指尖因为用力微微泛白。大脑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疯狂叫嚣着“冷静”、“再想想”，另一半却催促着他，遵从此刻内心最真实的冲动。

他抿了抿唇，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久到屏幕自动暗了下去。他又按亮，看着那句「你对我来说，是很特别，很想要珍惜的存在」。

然后，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带着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勇气，飞快地敲下了一行字。没有斟酌词句，没有思考后果，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试试吧。」

发送出去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几乎要冲出胸膛。他立刻把手机扔到一边，像是怕被烫到一样，整个人缩进被子里，脸颊耳朵烫得惊人。

他……他说了什么？他居然就这么发出去了？！

下一秒，巨大的后悔和羞窘淹没了他。他怎么能这么不矜持！至少也该说点别的铺垫一下啊！“试试吧”算什么？听起来好随便！谢轻衡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他太轻率？

就在他恨不得穿越回几秒钟前把消息撤回时，手机猛地震动起来——是谢轻衡直接打来了电话！

初言澈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手忙脚乱地差点把手机摔下床。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颤抖着手指按下了接听键，把手机贴到耳边，却紧张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电话那头，首先传来的是一段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然后，是谢轻衡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许多，带着难以置信的小心和确认：

“……言澈？你刚才发的……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他的声音里，那层惯常的温柔仿佛被敲开了一丝裂缝，露出了底下真实的、毫不掩饰的紧张和期待。

初言澈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闷闷地“嗯”了一声，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初言澈清晰地听到了一声如释重负的、悠长的呼气声。然后，谢轻衡的声音再次响起，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带着难以言喻的珍重：

“我很高兴……真的，非常高兴。”

他的喜悦是如此直白而热烈，透过电波传递过来，熨帖着初言澈紧张不安的心。那份后悔和羞窘，奇异地被抚平了一些。

初言澈依旧把脸埋在枕头里，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可以煎鸡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遵循内心，把那些盘旋的顾虑小声地说了出来，像是给自己找补，又像是在做最后的确认：

“……我可能，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我打游戏有时候很上头，会不听指挥……生活里也挺闷的，不太会说话，还、还容易想太多……反应慢……”他细数着自己能想到的“缺点”，越说声音越小，越没底气，“你……你不介意就行。”

他说完，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电话那头，谢轻衡安静地听着，听着少年用带着点懊恼和羞怯的声音，细数那些在他眼里根本无足轻重，甚至显得有些可爱的“缺点”。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等初言澈说完，他才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透过听筒传来，带着胸腔的共振，磁性而温柔。

“言澈，”他唤他的名字，语气里充满了包容和笃定，“你所有的样子，我都觉得很好。”

“上头的时候，很耀眼。安静的时候，很可爱。想太多……也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慢慢想。”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和更深沉的温柔，“而且，反应慢一点……刚好，我可以有更多时间，让你习惯我的存在。”

初言澈听着他的话，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这个人……怎么这么会说话！每一句都精准地戳在他最在意的地方，然后用最温柔的方式化解掉他的不安。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一个带着鼻音的、模糊的单音节：“……哦。”

谢轻衡似乎能想象出他此刻躲在被子里，脸红耳赤、不知所措的模样，低笑声更加愉悦了几分。但他很懂得见好就收，没有再乘胜追击，而是体贴地转移了话题：

“很晚了，你明天还要训练，早点休息吧。”

“……嗯。”

“晚安，言澈。”

“……晚安。”

挂断电话，初言澈依旧保持着把脸埋在枕头里的姿势，久久没有动弹。耳边似乎还回响着谢轻衡那温柔含笑的“晚安”，一声声，敲击在他的心尖上。

试试吧。

他和谢轻衡。

这个认知，伴随着电话里那份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珍视和喜悦，沉甸甸地落进了他的心里。不再是下午那个冲动的、带着点迷茫的决定，而是变成了一个清晰的、让他心跳失序、脸颊发烫，却又隐隐期待着未来的……约定。

他翻了个身，仰面躺着，望着黑暗中模糊的天花板，抬起手，轻轻按在自己依旧急促跳动的心口。

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真的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