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言为定【电竞】 第11章 第 11 章

咖啡厅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只剩下背景音乐轻柔地流淌。初言澈低着头，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咖啡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冰凉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点。

谢轻衡……对他一见钟情？

这个认知像一块巨石投入他原本就波澜四起的内心湖泊，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海啸。所有之前的猜测、防备、对复杂阴谋的构想，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真相简单得让他无所适从，也让他心跳失序。

他偷偷抬眼，看向对面的谢轻衡。对方似乎也因为刚才那近乎摊牌的坦诚而有些局促，目光微微游移，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那是初言澈熟悉的、他在思考或紧张时的小动作。原来，那些他以为是精密计算的表现，也可能只是……心动时的无措？

“我……”初言澈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发出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哑。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找回平时的语调，“所以，那些双排，那些指导，都只是……因为你想和我一起打游戏？”

这个问题问出口，他才意识到有多傻。但谢轻衡却回答得异常认真。

“一开始是。”谢轻衡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他身上，坦诚得让人无法回避，“那场比赛，你在逆风局里操作着上官婉儿，试图切后排扭转局势的样子……很耀眼。我想接近那道光，想了解操作那道光的人。双排是最直接的方式。”

他顿了顿，似乎在观察初言澈的反应，然后才继续，声音更轻了一些：“但后来，就不止是游戏了。”

初言澈感觉自己的耳根又开始发烫。他端起冰咖啡喝了一大口，试图用冰冷的液体压下脸上的热度。“不止是游戏……是什么？”

问完他就后悔了。这简直像是在索要更直白的告白。

谢轻衡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了弯，那笑容里带着了然的温柔，还有一丝初言澈从未见过的、带着点青涩的笨拙。

“是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哪怕只是隔着耳机听你的呼吸声，或者看到你因为一波漂亮操作而微微亮起的眼睛。”谢轻衡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是想要了解赛场之外的初言澈，想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为什么会选择这条路……是那种，看到你就会觉得，今天还不错的心情。”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精心设计的浪漫，只有朴素的、近乎笨拙的真心。这份真心，比任何复杂的阴谋都更具冲击力，瞬间瓦解了初言澈所有的心防。

他愣在那里，大脑再次陷入熟悉的“死机”状态，只能呆呆地看着谢轻衡，看着对方眼中那个小小的、慌乱的自己。

“我……我需要想想。”这是他最终能挤出来的话，声音轻得像羽毛。

谢轻衡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重新亮起温和的光。“当然。”他理解地点点头，“我不急。我们可以……还像以前一样，先做朋友，做可以一起打游戏的朋友。”

他说得轻松，但初言澈能感觉到那份轻松下的紧张和期待。

就在这时，谢轻云抱着一堆扭蛋战利品回来了，成功地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少年兴奋地展示着扭到的各种小玩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仿佛刚才那个引发巨大误会的“告密者”不是他一样。

初言澈暗暗松了口气，将注意力转移到谢轻云身上，听着他天真烂漫的话语，混乱的心跳才渐渐平复下来。

然而，有些东西一旦被点燃，就无法轻易熄灭。

在接下来的闲聊中，初言澈发现自己无法再以平常心看待谢轻衡。对方每一个自然的微笑，每一次专注的凝视，甚至递过纸巾时不经意碰到他指尖的触感，都像是在他心湖里投下一颗颗小石子，荡漾开一圈圈无法忽视的涟漪。

他开始下意识地回忆之前的点点滴滴。那些深夜的陪伴，那些精准的指导，那句“因为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如果套上“喜欢”这个滤镜，一切似乎都有了全新的、让他心跳加速的解释。

“时间不早了，”谢轻衡看了一眼手机，打破了沉默，“我送你们回去？”他看向初言澈，又补充道，“你先送轻云回酒店，然后……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走走？”

这个提议让初言澈的心又是一紧。他应该拒绝的，他需要空间理清思绪。但看着谢轻衡那双带着小心翼翼期待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

将依依不舍的谢轻云送回酒店后，夜晚的街道只剩下他们两人。初夏的夜风带着花香，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时而交叠，时而分开。

两人并肩走着，一时无话。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

“吓到你了？”最终还是谢轻衡先开了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初言澈老实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飞快地摇了摇头。“有点……意外。”他斟酌着用词，“我以为你……是另一种人。”

“心机深沉，步步为营？”谢轻衡轻笑一声，带着点自嘲，“我承认，我确实用了一些……方法去接近你。但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或者算计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自然地靠近一个让我一见钟情的人。尤其是在我们还是对手的情况下。”

他的坦诚让初言澈无言以对。

“你不用立刻给我答案，”谢轻衡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初言澈，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如果你觉得困扰，我们可以回到纯粹对手的关系。但我希望你知道，我的感情是认真的。不是因为你的技术，你的外貌，或者任何其他的东西。只是因为你是初言澈。”

只是因为你是初言澈。

这句话像是一道暖流，瞬间涌遍了初言澈的全身。他抬起头，对上谢轻衡的目光。在那双黑色的眼睛里，他看到了清晰的自己，也看到了毫不掩饰的真诚、期待，以及一丝隐藏得很好的忐忑。

月光洒在谢轻衡身上，勾勒出他柔和的轮廓。这一刻，初言澈忽然觉得，抛开所有先入为主的观念，眼前这个人，其实……很好。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语言在此刻如此苍白。

最终，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低下头，掩饰住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和再次泛红的脸颊。

“走吧，”谢轻衡似乎也并不期待他立刻回应，只是重新迈开脚步，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我送你回基地。”

回基地的路似乎变得很短。到了门口，初言澈停下脚步。

“谢谢。”他低声道，不知道是谢他送自己回来，还是谢他那份突如其来的、沉重的、又让人心悸的真心。

“晚安，言澈。”谢轻衡站在路灯下，微笑着看他，眼神温柔得像融化的蜜糖。

初言澈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走进了基地大楼。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他才敢放任自己狂乱的心跳。

他滑坐在地上，将发烫的脸埋进膝盖。

谢轻衡喜欢他。

那个在赛场上冷静强大、在生活中温柔体贴的谢轻衡，对他一见钟情。

这个认知像一场风暴，席卷了他所有的思绪。困惑、惊讶、一丝隐秘的欢喜，还有巨大的不知所措……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大脑再次陷入一片混沌。

他点开手机，屏幕上还停留着和谢轻衡的聊天界面。那个黑发黑眼的头像，此刻看起来如此不同。

他该怎么办？

而基地楼下，谢轻衡依然站在原处，抬头望着初言澈房间那扇亮起的窗户，嘴角噙着一抹温柔而势在必得的笑意。

他知道，有些种子一旦种下，只需要耐心等待，终会破土发芽。

今晚，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