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槊奏歌 第35章 第 35 章

中元节过后，一切如旧。

秦随愈听着何国器讲述的故事，不敢相信这种事情真实发生过，便觉得是前人杜撰出来的。

秦随愈喃喃自语：“只身一人闯入敌军阵中斩杀一千余人......如果这是真的，霍云岂不是天下无敌？”

霍云正是列雄传中所述的三十二将之一。

何国器似笑非笑道：“天下无敌哪有那么容易。恒统帝手下的那些将军中，霍云只能排第三。”

“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秦随愈问：“是为了功名才会如此吗？”

何国器一时无言，这个问题他竟从未思考过。只听秦随愈又道：“就像那些来学堂读书的人，不都是为了功名吗？”

“有些人或许不一样。”

何国器说罢，何卢青却从远处走来，朝他们招手：“学究要来了，你俩还坐在这儿？快上课了。”

何国器合上了书，三人一齐向玉志斋走去。

秦随愈前方，柳宵趴在桌上睡着了。柳元讲学依旧如常，但秦随愈却忽然发觉柳元所讲的内容并不晦涩难懂，书上的字也不再陌生。他甚至能连词成句，书中的某一段内容也能自己看懂，虽然他的理解与学究讲述的含义有所偏差。

临近黄昏，柳宵回到家中，却见柳燕还在生气。

“娘，你别生气了。”

在柳宵劝慰之下，柳燕的脸色才有所缓和。她道：“你大半夜的跑出去，让人又惊又怕，生怕你出了什么事。”

柳宵看着柳燕憔悴的脸，心中内疚。

柳燕在灶房熬了两碗稀粥，桌上没有菜，柳燕便在柳宵的碗里放了一颗桂花糖。柳宵喝了一口粥，看向柳燕欲言又止。

看着柳宵的脸，柳燕微微有了笑意，她解释道：“柳二娘前日去县城买了点东西，顺手就帮我带了一包桂花糖，没想到她还记得……她不要我给的银子，说是送了我。”

柳宵听完，脸上的表情却是彻底冷了下来。他对柳家村的人感到十分厌恶。

当柳源被那些人抬回来时，围在柳宵家门前议论的人群中，很难说没有这位柳二娘。柳宵知道，村里许多人都来看热闹了。他清楚记得，村民们丑恶的嘴脸，以及那些孩童看向自己时轻蔑的目光。

而这一切，都在县衙官差来到时烟消云散了。

北幽重视文人。就算只是个秀才，官府亦会派人行赏，更何况，柳元成了举人。

四名官差抬着两个红木箱子，郑重地放在了柳宵家门前，并宣读了由知县亲自按章的文书。那木箱虽不大，却十分精致，是村中人没见过的样式。

功名的意义，由此具象化了。

从此，村中人的态度一变再变。

柳宵成为了村中孩童里最耀眼的存在，而那些想巴结柳元的人，也都来找柳燕帮忙。村中人但凡得了个好物件，都会给柳燕送一份。

人情冷暖，不外乎此。

想到这里，柳宵冷笑出声。这碗粥他没有再多喝一口，便回到了卧房。

夜色渐浓，王勉方才赶到王家村与向慧见面。

向慧一见王勉，心里才算有了底气。她道：“那老东西被官府的人抬走好几天了，也不知道他们查出来什么。”

王勉将向慧安抚一番后，便向书房走去。

他将烛盏点燃，照亮了这间屋子。这屋子自王成去世后，便被搁置一旁。桌案上积了许多灰尘，也无人打理。

王勉走到书架前，拿起了一个木匣子，里面装着几封书信。

王勉看着这些书信，神色凝重。

就为了这个白送了性命，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