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槊奏歌 第16章 第 16 章

秦随愈将书接过。

黄应恒笑道：“翻开一页，你能识多少字？”

他依言将书翻开，粗略看罢：“三个。”

“识字是基础。”黄应恒并不惊讶，他道：“你这种程度虽有些棘手……不过我既已同意将你收入学堂，自然会想办法。”

学堂招收学子已过了三四年，学究们早就不教识字这样基础的东西，秦随愈要认识更多的字，最妥当的办法便是找个人耐心教导。秦随愈虽不想考取功名，但从学堂里出来的人，绝不能是个文盲……

黄应恒顿觉责任重大。

他从桌案上翻找，将找出的书堆叠在一旁，他道：“这些是课本，应该没有遗漏。只是放久了显得陈旧。若不是你来了，这些书可见不到太阳。”

秦随愈看向那些书本，伸手拂去灰尘。在最上方，北幽律法四个大字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这本便是律法么……

黄应恒提醒道：“我刚才丢给你的那本也要算上。”

他注意到秦随愈的目光，便问道：“你对律法感兴趣？”

秦随愈将书装进布包里，答：“只是听人提起。”

黄应恒却笑了：“想必对你提起这本书的人，心中颇为不满吧？”

秦随愈看向黄应恒。

黄应恒笑意不减，却道：“我也是。整个北幽皆是，只有那些作恶的人不是……”

秦随愈问：“为什么会这样？”

黄应恒摆了摆手，才道：“谁知道呢，可能是因为著书之人的脑子被驴踢了吧。”

走出屋子，竹影微漾。穿过回廊，黄应恒将秦随愈领至玉志斋前，一时之间，众目备至。

玉志斋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小木屋，屋外墙上的木牌刻着“玉志”二字。

黄应恒看向秦随愈：“玉志斋，名字很不错吧？”

秦随愈并不理解这二字含义，黄应恒解释道：“其志如玉，亦坚亦洁。”

“你的桌椅在最后一排最后一个。”

说罢，黄应恒便离开了。

何卢青正巧从斋中走出，他惊愕地看着秦随愈的脸：“秦哥……”

秦随愈冲他笑了笑。

何卢青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一把将秦随愈抱住：“太好了，你终于来了！今早学究命人添置桌椅，他们都不知是谁要来……”

何卢青险些喜极而泣：“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啊？太不够意思了吧。”

秦随愈笑道：“下次抓只蚱蜢送你，这样够意思了吗？”

玉志斋内，众人皆向秦随愈此处张望。本该低头看书的少年似是被声音惊扰，亦淡然朝秦随愈看去。

何卢青意识到这里人多眼杂，不便说话，便将秦随愈拉至一旁，小声道：“是不是因为我那时跟你说柳宵在学堂中称霸，你心中不服，所以要赶来与他一较高下？”

秦随愈无言。

这与柳宵又有什么相干？

何卢青却将手按在秦随愈肩头，满脸赞赏：“秦哥，我看好你。”

玉志斋中，秦随愈一眼便寻到了自己的桌椅。他坐上椅子，将书整齐放好，桌上笔墨纸砚之物一应俱全。

四周有些吵闹，秦随愈却看向前方，他只望见了那人的背影。

竟这么安静……是在看书么？

不知为何，秦随愈虽只见那人背影，却觉得十分眼熟，似是在何处见过，只是一时记不得了。

此时，一道如刀剑般锋利的视线却向他袭来。秦随愈抬眼望去，一位与他年纪相当的少年郎正站在讲台处望着他，神色颇为不满。

此人正是柳宵。

柳宵脸上讥讽的笑意，令秦随愈心中不快。他此番举动，在秦随愈眼中无疑于挑衅。

气氛变得有些压抑。其他人皆是默不作声，缓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柳文却显得有些兴奋。宵哥这是准备动手了？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僵持，黄应恒洋洋洒洒地走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柳宵收回视线，从台上跳了下来，走回座位。秦随愈这才发现，原来柳宵竟坐在他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