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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哈二将 第9章 桃源虚影与残腿千里

作者:荀霂芷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20 14:44:46 来源:文学城

接下来的几天,是顾柏舟记忆中最漫长也最煎熬的时光。

骨折初期的剧痛如同附骨之疽,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的神经。即使在祝无酒手法复位后,那种深层次的、源自骨骼本身的钝痛和肿胀感,依旧让他夜不能寐,食不知味。通铺环境恶劣,空气污浊,每一次其他旅客的走动、喧哗,甚至沉重的呼吸声,都可能牵动他敏感的伤处,引来一阵压抑的闷哼。

祝无酒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守着他。他利用那点可怜的烧刀子酒,每日数次为顾柏舟擦拭伤腿周围的皮肤,预防感染,同时仔细观察着远端脚趾的颜色、温度和感觉,警惕着骨筋膜室综合征这一定时炸弹。他没有草药可以内服活血化瘀,只能凭借记忆和有限的观察,向客栈伙计打听,弄来一些具有轻微消肿止痛作用的本地植物,捣碎了外敷。

这些土方子的效果微乎其微,更多是心理安慰。顾柏舟的腿依旧肿得像发面馒头,青紫蔓延,好在血运和神经功能似乎没有出现急剧恶化,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祝医生……你这中西医结合……疗效甚微啊……”顾柏舟疼得脸色发白,冷汗直流,却还有力气扯着嘴角调侃。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享受看祝无酒被他惹毛后那强忍怒气、又不得不继续照顾他的别扭样子。

祝无酒正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夹板的位置,闻言,指尖在他小腿某个酸胀的穴位上不轻不重地一按。

“嘶——!”顾柏舟倒抽一口冷气,“轻点!你这是打击报复!”

“知道就好。”祝无酒面无表情,“再啰嗦,下次用针扎。”

“你还会针灸?”

“不会。但找根缝衣针扎你几个痛穴,还是做得到的。”

顾柏舟:“……算你狠。”

贫瘠的物资,恶劣的环境,让祝无酒空有一身现代医学本领无处施展。这种无力感日夜煎熬着他,比身体上的疲惫更甚。他看着顾柏舟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的眉眼,看着那双腿上粗糙简陋的夹板,一种前所未有的焦灼在心头蔓延。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顾柏舟的腿需要真正的治疗和静养,需要药物,需要安全的环境。而这个小镇,给不了他们这些。

就在祝无酒几乎要被绝望淹没时,转机意外地出现了。

那是一个细雨蒙蒙的午后,客栈掌柜揣着些许不安,带着一个人来到了通铺门口。来人是个穿着灰色短打、腰间别着旱烟袋的老者,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皮肤黝黑,眼神却格外清亮有神,步履沉稳,不像寻常百姓。

“二位,”掌柜的陪着笑脸,“这位是镇上的赵老丈,他……他想见见你们。”

祝无酒警惕地将顾柏舟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那赵老丈。

赵老丈目光扫过躺在炕上、脸色苍白的顾柏舟,又落在祝无酒那双带着血丝却依旧清冷的眸子上,拱了拱手,声音洪亮:“二位不必紧张。老朽赵干,是个走南闯北的货郎,昨日回到镇上,听说了客栈里发生的事,也听闻了这位公子腿伤严重。”

他顿了顿,看向顾柏舟腿上的夹板,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位……夫人,手法倒是老道,在这等条件下能稳住伤势,不易。”他显然也将祝无酒认作了女子。

祝无酒没心思纠正他的称呼,只是问:“赵老丈有何指教?”

赵干笑了笑,不请自入,在炕沿坐下,自顾自地掏出旱烟袋点上,吸了一口,才慢悠悠道:“指教不敢当。只是看二位落难于此,这位公子伤势又重,这清水镇缺医少药,绝非久留之地。老朽倒是知道一个去处,或许能解二位燃眉之急。”

顾柏舟强打起精神,虚弱地问道:“何处?”

赵干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神秘的诱惑:“二位可曾听说过‘药王谷’?”

药王谷?顾柏舟和祝无酒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

赵干似乎料到他们的反应,继续道:“药王谷并非寻常之地,它是一处隐于世外的江湖门派,据说位于西南云雾深山之中,门人皆精研医道药理,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更难得的是,药王谷秉承济世救人之心,常收留无处可去的伤患和落难之人,不同出身,只问本心。”

江湖门派?世外桃源?祝无酒眉头微蹙,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对这种传说中的地方本能地抱有怀疑。但“精研医道药理”这几个字,却像黑暗中的一点萤火,瞬间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如果真有这样的地方,或许顾柏舟的腿还有救!

顾柏舟想的则更多一些。江湖门派,意味着脱离朝廷掌控,意味着可能的安全。而且,药王谷不同出身,只问本心,这对他们这两个身份敏感的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吸引力。

“赵老丈为何要告诉我们这些?”顾柏舟谨慎地问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赵干磕了磕烟袋锅,笑道:“老朽年轻时也曾受过药王谷的恩惠,一直心怀感激。如今见二位落难,这位公子伤势沉重,便想起了这处所在。至于信不信,去不去,全凭二位自己决断。”他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块看起来普普通通、刻着模糊草药图案的木牌,放在炕上,“若二位决定前往,可持此信物,到西南三百里外的‘落霞镇’,寻找一个叫‘陈记杂货铺’的地方,将木牌交给掌柜,他自会安排人送你们入谷。至于能否被谷中接纳,就看二位的造化了。”

说完,赵干不再多言,对二人点了点头,便跟着掌柜的离开了通铺,仿佛只是来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通铺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雨打窗棂的声音和顾柏舟粗重的呼吸。

祝无酒拿起那块木牌,入手微沉,木质细腻,上面的草药图案古朴神秘,不似凡品。他看向顾柏舟:“你觉得可信吗?”

顾柏舟看着窗外迷蒙的雨丝,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一句话,道尽了眼前的绝境。留在清水镇,顾柏舟的腿伤只会不断恶化,最终可能真的保不住。而他们身无分文,身份敏感,一旦被官府或者之前的仇家找到,就是死路一条。前往药王谷,虽然前路未知,充满风险,但至少有一线生机,一丝希望。

祝无酒握紧了手中的木牌,指节泛白。他知道,顾柏舟说的是事实。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你的腿,经不起颠簸。”祝无酒说出最大的顾虑。三百里路,对于健康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腿部骨折、神经还有旧伤的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考验。

顾柏舟尝试着动了一下伤腿,立刻疼得龇牙咧嘴,但他还是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不是还有你吗?祝医生……你总不能……半路把我丢下吧?”

祝无酒看着他强颜欢笑的样子,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涩。他别开脸,冷声道:“那就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出发。”

决定已下,便不再犹豫。祝无酒用身上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顾柏舟喜服上另一颗稍大的珍珠),跟掌柜换了一些耐储存的干粮、一葫芦清水,以及一辆最简陋的、只有一个轮子的手推车(独轮车)。这是他们能想到的、对伤腿震动最小的交通工具了。

第二天拂晓,天色微明,细雨暂歇。祝无酒将通铺里那床还算厚实的、却散发着霉味的被子铺在独轮车的车板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顾柏舟抱上车。是的,抱。顾柏舟虽然清瘦,但毕竟是个成年男子,祝无酒这具身体力量不足,抱得十分吃力,额角都渗出了细汗。

顾柏舟靠坐在车上,伤腿被小心地垫高固定,看着祝无酒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紧抿的唇线,心中情绪翻涌,最终只化作一句低语:“辛苦你了。”

祝无酒没理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检查了一遍固定伤腿的绳索和夹板,确认无误后,便扶起独轮车的车把,深吸一口气,推动车子,踉跄着驶出了悦来客栈的后院,融入了清晨薄雾弥漫的街道。

三百里路,西南方向。目标,落霞镇,药王谷。

这条路,注定充满艰辛。

独轮车并不好操控,尤其是在这坑洼不平的土路上。祝无酒必须全神贯注,才能保持车子的平衡,避免剧烈的颠簸。饶是如此,每一次微小的震动,都会通过车板清晰地传递到顾柏舟的伤腿上,引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顾柏舟咬紧牙关,尽量不发出声音,但苍白的脸色和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暴露了他正在承受的痛苦。他只能通过和祝无酒说话,来分散注意力,也分散祝无酒的疲惫。

“祝医生……你说……那药王谷……会不会有很多……珍奇药材?”

“……”

“说不定……还有那种……吃了就能内力大增……起死回生的……仙丹?”

“你话本看多了。”

“哎……要是真有……我先讨一颗……把这破腿治好……再讨一颗……让你对我……温柔点……”

“……再做梦,今晚没水喝。”

祝无酒的回应永远简洁而冰冷,但握着车把的手,却始终稳定。他听着顾柏舟明显中气不足、却依旧喋喋不休的废话,心中那股因前路未知而产生的惶惑,似乎也减轻了些。

中午时分,烈日当空。祝无酒找了个树荫停下,两人分食了干硬的面饼和清水。顾柏舟的腿经过半天的颠簸,肿胀似乎更明显了些,祝无酒不得不拆开夹板检查,重新固定。看着那青紫狰狞的伤处,祝无酒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没事……”顾柏舟喘着气,反过来安慰他,“比昨天……好点了……”

祝无酒沉默地替他重新包扎好,动作轻柔了许多。

休息了不到半个时辰,祝无酒再次推动独轮车上路。下午的路更加难走,有一段甚至是崎岖的山道。祝无酒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将车子和车上的人一点点推上去。汗水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手臂和肩膀因为长时间用力而酸痛麻木,手掌也被粗糙的车把磨出了水泡。

顾柏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无能为力。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这具拖累祝无酒的身体。

“无酒……歇会儿吧……”他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

祝无酒仿佛没听见,只是抿着唇,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一步一步,艰难地推行。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单薄,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韧。

夜幕降临时,他们并未能赶到预想中的下一个村落,只得在荒郊野岭再次露宿。祝无酒找了一处背风的山坳,将顾柏舟从车上扶下来,让他靠着一块大石头坐好,然后捡来枯枝,再次用那金属扣子艰难地生起了火堆。

火光跳跃,映照着两人疲惫不堪的脸。顾柏舟因为一整天的颠簸和疼痛,精神萎靡,靠在石头上几乎说不出话。祝无酒将最后一点干粮掰碎,泡在水里,弄成糊状,一点点喂给他吃。

“你也吃……”顾柏舟虚弱地催促。

祝无酒摇了摇头:“我不饿。”他其实早已饥肠辘辘,但所剩食物无几,必须优先保证伤员的体力。

夜里山风寒冷,祝无酒将车上那床唯一的薄被紧紧裹在顾柏舟身上,自己则靠在他身边,借着彼此的体温取暖。顾柏舟因为伤腿不适和寒冷,睡得极不安稳,几次在梦中因疼痛而呻吟。每次,祝无酒都会立刻惊醒,小心地调整他腿的位置,或者用手掌捂住他冰凉的脚,直到他再次沉沉睡去。

看着顾柏舟在睡梦中依旧紧锁的眉头,祝无酒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汗湿的额角,将那缕粘在上面的黑发拨开。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第二天,第三天……日子在重复的艰辛中缓慢流逝。干粮很快见底,清水也需要寻找溪流补充。祝无酒不得不分心去寻找食物,采摘一些确认无毒的野果,或者设置简单的陷阱捕捉小动物,但收获寥寥。饥饿和疲惫如同跗骨之蛆,消耗着两人的体力和意志。

顾柏舟的腿伤时好时坏,反复的颠簸和恶劣的条件,让恢复变得遥遥无期。有两次,他甚至发起了低烧,祝无酒心急如焚,只能用冷敷物理降温,整夜不敢合眼。

一路上,他们也并非完全孤独。偶尔会遇到同样逃难的人群,看到他们这奇特的组合——一个容貌绝美却冷若冰霜的“女子”,推着一个腿伤严重、气度却不凡的男子,都会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人同情,施舍一点食物;有人冷漠,匆匆避开;也有人不怀好意,但看到祝无酒那双冰寒刺骨的眼睛和腰间(其实没有)似乎暗藏兵器的架势(其实是树枝),也都悻悻而去。

这期间,顾柏舟依旧保持着他的“乐观”,只要精神稍好,就会想方设法地逗祝无酒说话,哪怕得到的只是几个字的回应或者一个冰冷的眼神。

“无酒……你看那云……像不像……你生气时……鼓起来的脸?”

“……”

“这野果……真酸……不过……没你嘴硬……”

“……”

“等老子腿好了……一定……弄辆八匹马拉的车……让你坐着……我推着你走……”

“……闭嘴,睡觉。”

祝无酒嘴上从不留情,但推车的动作却始终小心翼翼,寻找食物时也愈发拼命,偶尔找到一点能入口的浆果,也会默不作声地塞到顾柏舟手里。

十天后,他们终于抵达了赵干所说的“落霞镇”。

此时的两人,已是真正的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比乞丐好不了多少。祝无酒推着独轮车,脚步虚浮,眼窝深陷,只有那双眸子,依旧清亮坚定。顾柏舟靠在车上,脸色蜡黄,瘦脱了形,但眼神深处,那点属于“安王”的锋芒和属于“顾柏舟”的韧性,却未曾熄灭。

按照指示,他们找到了镇子西头那家不起眼的“陈记杂货铺”。

铺子很小,货品杂乱,一个看起来精明干瘦的中年人正在柜台后打着算盘。

祝无酒扶着顾柏舟走进铺子,将那块早已被汗水浸得有些发黑的木牌放在了柜台上。

那掌柜的拿起木牌,仔细看了看,又抬眼打量了一下狼狈不堪的两人,目光在顾柏舟的伤腿上停留片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问:“要去哪里?”

“药王谷。”祝无酒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

掌柜的点了点头,收起木牌,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包袱,递给祝无酒:“里面有干净衣物、干粮和清水。后院有辆马车,会送你们到入山口。剩下的路,需要你们自己走。能否进谷,看你们自己。”

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热情的招待,一切干脆利落,透着江湖人的作风。

祝无酒接过包袱,道了声谢,便扶着顾柏舟去了后院。那里果然停着一辆半旧的青篷马车,车夫是个沉默寡言的黑脸汉子,见他们出来,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上车。

坐上马车,感受着身下相对平稳的颠簸,看着包袱里虽然粗糙却干净温暖的衣物和足以支撑数日的干粮,顾柏舟和祝无酒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十天的亡命跋涉,仿佛一场噩梦。如今,噩梦似乎看到了尽头,而前方,就是那传说中的世外桃源——药王谷。

希望,如同黑暗中微弱的星火,再次在两人心中点燃。

马车辘辘,驶出落霞镇,向着西南方向的云雾深山而去。车窗外,群山叠嶂,云雾缭绕,仿佛真的通往一个与世隔绝的仙境。

顾柏舟靠在车厢壁上,看着身边闭目养神、却依旧紧握着他手的祝无酒,低声道:“我们……快到了。”

祝无酒没有睁眼,只是反手握紧了他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无论前方是桃源还是新的考验,至少此刻,他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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