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流浪乐团 第120章 若我不曾见过太阳

所有的悲剧，论及根本，都只有一个致命的错误。

当你遇到一些困难时，如果你发现自己不能解决，那就不要正面碰撞。

绝对、绝对、绝对不能把解决问题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一定要放在自己的能力上。

如果不能解决就避开。

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去赌别人的道德和对你的情感。

打个比方吧，你看到一棵树上有许多许多苹果，如果你要挑选，你会选择哪一个？

正常人下意识会选择最大最红的那一个。

可是当你咬开那红艳艳的表皮，却发现争先恐后侵占舌苔的是酸涩的汁液。

这只是一个表面被果农打了蜡的、成长过程中注入过量生长激素的苹果。

夏油杰就是那个看起来熟了其实一点都不甜的催熟苹果。

在上限肉眼可见地被卡死，但又不至于完全没有一丁点的超凡力量的世界，往往会涌现出令人惊艳的天才。

《咒术回战》这种基调相对绝望的世界就在即将破灭的时刻，同一时代几乎催生了数不尽的天才。正常情况下，本应出生在不同年代走在一个时代前沿的天才们参与了一场相当被动的吃鸡大赛，以寄挑选出那个能够拯救世界的版本之子。

只可惜在上古遗留bug、千年前赛季的冠军选择提前预测下个版本的优势种族后毅然转职，把吃鸡选拔赛制改成了阵营对抗大逃杀，能管事的世界意识正在和其他世界互掐换取资源，此时被寄予厚望的世界之子们版本更迭的速度简直快到离谱——甚至还有早早看上新号数值跃跃欲试盗号的老玩家。

就像任何运营到晚期的游戏一样。

一团糟。

在机制方面，早先孵化的源自人类对自然恐惧的几只特级咒灵显而易见是这个人与咒灵版本的主推，奈何原来的工作室被吞并后，新策划根本来不及估量数值，就发现本来应该是版本之子的咒灵方就没剩几只了。

为了平衡，也是为了抬高难度，新策划短暂研究过后，脑袋一拍紧急上线了原版本中期的机制怪。

众所周知，咒灵源自于人类堆积的负面情绪。

但多半这份情绪是借由天灾呈现，比如火山喷发、海啸之类的。

真人不同。

它是彻彻底底、完全源自人类恶意的诅咒。

根本不存在善与恶的认知，纯粹靠着兽性的欲求去行动。

想要触碰灵魂的结构，就把人类弄成扭曲的样子。想要杀掉人类，手就已经先想法一步的伸了过去。

理论上拥有着全人类的恶意，最贴近人类的它也理所当然的拥有着人类的一些能力。

在玩弄着情感的同时，也在模仿着情感。

它知道，悔恨是最容易摧毁人意志的情绪。

人类所谓的抑郁和内耗，主要来自于对于过去的后悔和对于将来的担忧。

这个世界上溺水而亡的人中其实绝大部分都是会水的。如果不是专业的救生员，那么救人之前一定得先评估一下自己的能力和周遭的环境。即使是一个非常擅长游泳的人去救一个落水的人都可能自身不保。

有那么部分人，正因为对世界充满希望，执着地认为自己有义务和有能力让世界变得更好，所以在一切幻想破灭之后，不再对自己和未来抱有期望，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放弃坚持和相信曾经塑造自己的一切。

还能怎么做呢？

这个世界真的还有拯救的必要吗？

是啊，不如骗一骗自己还好受点，不然真的会疯的。

“真恶心。”

它转过头，发现一个黑发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那双眸子仿佛一团火焰在黑暗中静静燃烧，冷漠的审视着自己。

就好像、在细数它的罪孽一般。

这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中，不知何时燃烧起了一团火焰。

飞蛾扑扇着翅膀。

一下。

两下。

并非意识空间的凭依，也非力量的爆发，而是单纯的、解开自身束缚，将自己原本的面目展现出来的形态。

于是流体状蓝色的一团被人像是提着一只鸡一样在夏油杰面前晃了晃：

“这个、你要不要？”

因为她不会搓丸子。

顶多加一个BBQ风味。

夏油杰的表情很是精彩。

良久，他问：

“正确的道路到底是什么，究竟应该怎样才能达成目标？”

相信，还是不相信。

因为相信，所以等待。

因为等待，所以不得不去相信。

请给我答案吧。

——只要精神正常就能够做出选择了，谁会相信这种妄言啊？

“……巧了这不是，你猜上次这句话是谁对我说的？”

他挑眉：

“悟？”

“很好，恭喜你答对了。所以你们两个呆子去完成少年热血漫主角旅程吧。”

他哑然失笑。

夏油杰发现五条悟的学生们总是对他颇有微词，或者说不怎么给面子，这大概就是……学生的豁免权？

他选择性遗忘了自己上学时对老师的态度。

“可惜……”

“可惜什么？你在教我做事？”

“你们这种反派就是这样，做事一点规划都没有，好像对手约战了就该去一样。”

“要不是我捞你一把，你现在指不定成什么样了呢。”

“好好待着反省一下。”

像是家长指责孩子一样的话，让夏油杰平白觉得好笑，但他发现他笑不出来。

没有意义。

这家伙和自己一样，只会相信自己的判断。

不撞南墙不回头？

不，他们是会把南墙撞碎的一类人！

大抵是被兜兜转转死不了几个的文野世界给养刁了，导致越鸣下意识遗忘了咒回世界观下人很脆很容易死的事实。

当初选择把灵魂碎片交给板上钉钉的“死人”就是为了卡剧情bug，结果发现稍不注意就又重现断头蜻蜓名场面。

这些不靠谱的家伙能不能长点心？

身高和可靠程度成反比吗？

只能说，五条老师某种程度上还是幸运的。

虽然现实里作者意识对五条悟很苛刻，但死亡总是格外宽容，竟把多年前的挚友还给他片刻。

失去太久，不抱希望再如往日。

这种诧异和失而复得的，两个人之间终于难得的可以舍去自己的身份，回到以前的日子一样纯粹地待在一处，居然是发生在世界末日的背景下。

可惜往事不可追。

痛苦的离别，死亡的瞬间，一切的一切都不可能是无法扭转的命运，否则主人公的到来不就失去价值了吗？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从一开始就只有这一条道路而已。

终于已经收集到了让计划成真的大部分筹码，越鸣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这条路上，除了我自己，不会再有别人了。

现在退出如此疯狂的计划还来得及，他本来就有选择的权利。

“现在去纠结能不能做到还太早了。真的去做了，真的抵达终点前，我会自己走下去，按照我认为正确的方向，遵守我自己的规则。”

都说人生最重要的不是打一手好牌，而是打好一手烂牌。

然后一个人突然跳出来，说要用自己的一手烂牌炸死所有人。

这次一定……

那实在是太过澄澈又坚定的眼睛。

大放厥词的小鬼还不理解她所选择的是怎样一条修罗之路，所以才能说的那么轻松？

不，在看到那个眼神之后，这样的可能性就荡然无存了。

她一定清晰的看到了。

明白会遭遇什么，知道会失去什么，但正因如此，她才能保护什么。

说到底。

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做我的‘钉子’吧。”

以意识为楔、以身体为锚。

将遗落的书页，连同那些世界之外的触手，彻底钉死在案板上。

……一起、浸没于，世界尽头。

冰冷的甜、滑腻的触感，在死去的味蕾上跳跃旋转，久违的极致的糖浆和劣质奶精的味道流淌入颤抖的喉腔。

不是BBQ风味。

……

当多米诺骨牌倒下第一张，所有与之关联的牌，都逃不过倒下的命运。

天空，恰好下起了一场雨。

正值夏日，暴雨如注。

冲刷着大地上的红痕。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人与人之间，最平等的就是，都只需要一颗子弹。

愤懑、悲哀、苦痛……

不杀，以何止怒？

不杀，以何息恨？

不杀，以何解苦？

杀！杀！杀！

来者面无表情。

她走进“竞技场”。

在7号的感知之中。

迎面走来的不是一个人类。

而是死灰弥漫，浮现于血海之上的地狱。

是一双占据整个世界的金色眼眸。

是一刀刀将自己凌迟的利刃！

本能的恐惧在强烈哀鸣，要求他立刻逃离！

“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没找你。”

最后一具。

在应该是人头的地方出现了一块规则的圆型。

随后。

汁水四溅。

爆浆。

在缺口处露出了深邃且璀璨的黄金瞳。

那双黄金瞳宛如夜空中闪烁的黄金星辰，金黄的色泽，其中蕴含着未知的神秘与一丝冷漠。

“碾死你，对我来说太简单了，完全提不起兴趣。”

唰——

瞬身出现在身侧，手按在他的肩头。

蜷缩在阴暗角落玩弄人心的本体也只不过是个脆弱的、傀儡。

明明已经抛弃了□□。

明明已经淡薄了人类的情感。

他还是感受到了致死的阴寒，维系生命的核心被一只手掌死死捏住！

上扬的女声出现在耳畔：

“玩得开心吗？我也想回去，说不定你可以看着我回去。”

“倒计时这段时间，你就陪着我解解闷吧，怎么样？”

“考虑一下，拒绝的话……”

“你的第三次人生还有三秒。”

……

透过薄薄的蛋壳，能看到灯光下缓缓抽动的小小心脏。

——啊，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从太空往下看，甚至看得见蜷缩在小小温室里、极速孵化的两位世界之子逐步形成的“卵黄”，似乎能从隐约的雏形上看出生命的跃动。

【你觉得一整个世界的平衡和一个人的牺牲，哪个比较重要？】

【为了可能会有的Happy ending，还是选择牺牲掉个人吗？还是说你更希望去守护某一个人呢？】

【先不要着急回答。如果这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你的答案又会是什么呢？】

【我，很期待你的答案哦。】

请给我答案吧。

时间永远比你更快，奔跑吧，在泪水被烧干之前。

否定整个世界，走出祂的隐喻，你即是最初的代价。

对一切都无知无觉，错误在发酵，可、我为何至此？

你只想活下去。

你必将涅槃，无论失去还是夺取。

“现在你的记忆中没有‘错误’了。”

这片蓝天下不养闲人。

按照声优梗，越鸣感觉费奥多尔下一句突然冒出来“哦美丽多”都不奇怪。

“在你的干预下，‘假的’已经变成了‘真的’，‘不确定’变成了‘确定’。”

“……所以呢？”

“一个确定的原因，指向一个确定的结果。”

“但一个确定的结果，无法指向一个确定的原因。”

“如果换成更通俗的解释……”

“我给你一个苹果，这是原因。你有了一个苹果，这是结果。”

“通过‘我给你一个苹果’这个原因，一定可以推导出‘你有一个苹果’这个结果。但通过‘你有一个苹果’这个结果，无法推导出‘我给你一个苹果’这个原因，因为这个苹果也可能是你自己在树上摘的。”

“明白了吗？”

“反势逻辑的根本在于因果倒置。”

“一个确定的原因可以指向无数个不同的结果。”

“但一个确定的结果只有一个原因。”

“我给了你一个苹果，于是你得到了一个苹果。”

“但你手上有一个苹果，则一定是我给你的。”

“这就是反势逻辑。”

越鸣怀疑7号当年还是人类的时候一定沾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不然为什么费奥多尔现在用这具身体也显得神经兮兮，谜语人更甚？

当然也有可能是核心的问题。

总之，比较拟人的一集。

——讲的课质量不如世界第一名侦探。

虽然课程质量基于绑架的人数比。

“和我有什么关系？”

彻底卸下了礼貌面具的俄国人瞥了她一眼：

“关系很大。”

“如果我们的构想能成功，现在就要开始创造。”

“怎么创造？”

“因果倒置。”

“你先要真实的拥有过，才能将它创造出来。”

“一个确定的结果才能指向一个确定的原因，否则，就像这堆沙。”

“一个原因可以导致无数不同的结果，你永远无法确定，到底多少粒沙才算一个沙堆。”

一粒沙。

事到如今越鸣每一次重叠积累起来的经历，在沙漏的连接处堪堪冒了个尖。

难怪那会是“存档点”。

原来是人海战术吗？

只要有足够多的“我”，我就不会死。

确实，越鸣死了很多次，轮回循环了很多次。

但就像打游戏SL**一样，她靠着时空的bug能力，从无数条世界线中选出了她不会死的那一条。

很倒霉，也很幸运。

灵魂强度弱的撑不过几轮就会彻底破灭沦为燃料，强的仅凭自己就能逃离这个困境。

但越鸣不一样。

生死之间爆发的巨大求生欲点燃了她作为旅法师能够稳定灵魂核心穿越时空的火花，而属于她的火花第一次闪烁却是在被世界意识捕捉后。就像打rpg游戏一样，打完所有线后会出线一条隐藏线，这条线对于越鸣来说，就是不论经历多少次时空穿越，不论循环多少次世界线，她最后都会来到点燃火花这一瞬间的“最初”。

反过来说，其他的所有可能在她做出不同选择的时候，命运就已经确定了，没有办法阻止或者改变。

时间线是线。

线就是一条的。

这实在是太理所当然的想法了。

每次重启，新的世界确实取代了旧的世界。

可被覆盖掉的旧世界没能消失。

像是被涂上了修正带的错误答案，就算表层已经有新的答案写上了，错误的答案也依然没有消失。

燃料越来越少，书页越来越厚。

只要将纸张竖起来，说不定就能从缝隙中窥探一二吧？

错误的世界也是这样，即使被覆盖了也依然没有消失，只是在谁都看不到的地方迎来终局而已。哪怕她选择早早远离安稳度过一生，等到她寿终正寝或者世界彻底毁灭，她一样还是会回归到原点，重新开始。

现在这个世界当然还没有沉没，但未来呢？

因果悄然无声的在身上缠了一圈，她却浑然不觉，经历的每一个世界，就像是在积累经验一样。

现在，这个世界的寿命已经和她息息相关了，只有能找到一条生路，她才有真正的未来。

如果这条路只有打败各种外来势力这一条，那就必须保证这个世界不会先毁于内战，这很难，太难了，几率几乎为零。

但，对越鸣来说，她是有几率可以无限试错的。

虽然对心脏和精神来说不太友好，但也只有经历过所有风雨所有苦难之后的那唯一一个越鸣，才足够坚强，能坚持到末日来临的那一刻。

“不过，我做得到的。”

做得到的。

无论如何都要做。

无论如何都只能这样做。

在这条路的尽头，一定是正确的答案。

世界限制了，就超出世界的范围。

命运约束了，就去否定命运的规划。

“无论什么时候，你还是都没变过啊。”

——请您，成为我们所期望的那个神明。

“不要说得好像我们很熟的样子。”

“都走到这里了，我也没有什么要后悔的。”

我要活下去。

我要是能活好久好久………

一定要把所有乐器都学个遍……

一定要把所有歌曲都学个遍……

一定要把所有语言都学会……

生命之中有太多的东西难以舍弃了。

而我所拥有的人生太短太短。

所以，要跑啊！

要跑啊！

“别回头。”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往前走。”

时间永远比你更快，奔跑吧，在泪水被烧干之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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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若我不曾见过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