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孔子金只听他父母告诉当年孔家把京墨锁在屋内,他当时以为京墨是妖,那时个个都视为害人的东西,不得已情况才这样做。
这么一说,好似是她们孔家先对不住她在先。
孔子木的火气瞬间被冷水熄灭,脸还如同被那刀子割开。
不是京墨需要他孔家帮她幻化成人,反倒是孔家需要京墨。
一时间,孔家那些人的眸子相撞,虽不言语,那脸上的神色出卖了她们。
蓝秋柳听完,却没有她们那样的心理,反而对孔家反应只觉太过奇葩,她们怎么能去同情握住自个儿性命的妖?便直言道:“大家没必要替京墨感到可怜,毕竟是妖,别忘了你们的命还被那妖怪拿捏。”
闻言,孔子水止不住望着她,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理所然来,不过蓝秋柳是道士,与妖素来是天敌,自是瞧不上妖怪。
气氛又开始沉默起来,大伙儿跟死一样的沉寂似的。
孔子木受不了这样的氛围,语气无奈又急躁:“只能去找啊,京墨目前只要一条消息,也不算为难人嘛,我们那么多人都找不到一条相关消息吗?”
孔家在城中有人脉,比孔卫荣年长一辈的人也有些还在,至于这般死气沉沉?
蓝秋柳沉着一张脸:“说得倒是轻巧,薛明既然选择无声无息消失,他怎会给人留下踪迹?”
“哎。”杜羽抬眸,看向蓝秋柳,眼中充满精光,仿佛自己想到了个绝世主意,“师姐,薛明出自玉石观,不妨去找观主打听打听,万一她们有消息呢?”
蓝秋柳回望他,眸色平平,看得杜羽头皮发麻,该说不说,今天遭受的两次罪,都是他自己惹出来的,杜羽结结巴巴道:“有……有问题吗?”
“呵!”蓝秋柳冷笑,“你有没有想过用你脖子上那颗球思考,观主如今年纪大了,记不住事,说难听点,与痴呆有什么差别,至于其他人,有谁能知道薛明?把京墨一事告诉她们,岂不是扰乱人心?”
杜羽悻悻地紧闭嘴,是他没想到这一层。
而他为何能知道薛明存在,纯粹是通过蓝秋柳嘴里得来,那封信来到玉石观时,正好是他从邮递员那儿获得。
封签上指明是要观主亲自看,但玉石观掌门名义是观主,实则是蓝秋柳管事儿,所以信封最后落在她手上。
孔卫荣心里惴惴的,年纪大些,思考的自然要多一点:“蓝道长,我担心京墨当真找到薛明道长消息后,对孔家进行报复,毕竟过了这么多年,薛明道长也会…届时你能对付得了她吗?”
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孔家那几人又开始唉声叹气的。
“横竖都是死,为什么还要帮她?”孔子木说,“是,我们孔家对不起她,可是……可是……”
可是到最后,他说不出,他想说:上辈子的事与她们有什么关系,莫非真要赶尽杀绝不成?
但孔子木见那五双眼齐刷刷盯着自己,这种话还是闷在心里为好。
倒是孔子水认为该出手相助:“我们欠京墨的,先不说最后要不要我们性命,既然她提出这事儿,我们也该帮她,就当抵债好了。”
虽然微不足道,有总比没有好。
“孔小姐的话我只认同部分,能替她找薛明消息。”蓝秋柳言语没带情绪,“其余的,你还真是菩萨心肠啊,会对一个妖怪仁慈,妖被用,那也是她的福气,否则为何让她出现人世间?”
孔子水眼睫下垂,没说话,她们身份不同,她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说服蓝秋柳。
而后,蓝秋柳视线朝向孔卫荣:“孔老先生,至于对不对付得了京墨,我还没摸清她底细,若有机会正面交手,也能知道她本事,所以我不敢给你肯定答复。只是千年以来,还从未出现妖能灭了我们的案例,老先生不必忧心。”
是啊,邪不压正这话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这句不轻不重的话,至少让人有了定心丸。
一整夜,她们都睡得不踏实,兴奋的兴奋,愁的愁…
能睡得踏实还得是孔子木,白天被虐成那鬼样子,精神紧绷着,身体也累到负极,他缩进被窝里,眼皮子一合,倒是无忧无虑了。
*
第二天一早,谢义白捧着手机站在二楼处与奶奶通话中,他垂眸望着客厅。
京墨装扮变了个样,她将头发挽了起来,用一根木钗固定住,一副与世无争的表情,安然自在地摆弄她那副茶具,室内隐隐飘着茶香味。
说了两句,谢义白下了楼,想到孔家那些人因为京墨而感到恐慌,他调侃道:“你还真悠闲。”
京墨将茶水倒进杯中,食指推向谢义白面前,自己才轻轻啜饮。
与京墨接触那么久,谢义白已深刻领会事事只能顺从她,和她对着干,总会有苦头吃,所以面对这杯茶,他只能端起勉强喝了一小口。
茶汤入口,微苦,谢义白便放回原位。
“可有消息了?”
“哪能这么快?”谢义白靠在沙发边上,翘起腿,“你不是给半个月时间?现在才过一晚。”
“牵扯到自个儿性命,自然要马不停蹄地找。”京墨理所当然的语气,“给半个月时间,不过场面话罢了,你们不都爱这样说吗?”
谢义白挑眉,他真是哭笑不得,所以京墨是打个巴掌后,再给一颗甜枣吗?
可真会玩弄人心。
京墨又问:“你知道你太爷爷是什么时间搬迁到海都的?”
“好像是1951年吧,具体你得去问我奶奶。”
京墨抬眸,盯着谢义白,也不像是在对他说话,莫名来了句:“1951,也挺久了。”
弄得谢义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问:“什么久不久的?”
京墨缓缓动了眼睫:“时间过得挺久。”
谢义白想起他奶奶说在京墨消失不久后,她们一家才搬迁:“所以你是那个时候死…消失的?”
话落,谢义白根据她穿着打扮,大抵应该是清末民初时期来的妖。
不过,他有疑问,消失了为什么到最后会在谢家出现?谢义白没有憋在肚子里,直问:“你消失了,为什么会出现我们谢家?”
“我为什么出现你们谢家?”京墨一笑,而后,她反问,“应该说,你们谢家为什么会有我本体?”
这话让谢义白噎住,人家都成了本体,也恐吓不了人。
况且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是那朵黑莲花长脚跑到谢家吧!
莫非…?
是当年他太爷爷偷出了京墨本体?
应该…不太会吧,谢家可是书香门第出身,这种盗窃一事怎么会出现在他谢家。
“嗯?”京墨见谢义白思忖,慢条斯理说,“是知道了什么?”
谢义白自然不会把这个猜想告诉京墨,便随口说:“我也不知道,反正自打我有记忆以来,你的本体就出现在我谢家供桌上。”
京墨瞄了他一眼,嘴角抹上讥诮地笑:“既然不知道,那就找知道的人,难不成还需要我一点一点地提醒你?替我办事还那么蠢吗?”
“……”谢义白气得无言以对。
是是是,全世界就你不蠢,谢义白真的要被她气死了,除了这位神人,谁家求人办事,还那么嚣张跋扈啊。
谢义白咬牙切齿打电话给他奶奶,很快就被对方接起,谢义白开了免提:“奶奶,京墨有事找你。”
“京墨小姐,你说。”
“老夫人,当年我的本体为何会出现你们谢家?”
“这个…”谢奶奶顿了下,似是在回忆,“嗯,我也不太清楚,当年我们搬迁时,我公公就已经带在身边,他格外宝贝,谁都碰不得。那时都不知道是你本体,我们当时还以为是我公公从别处买来的。”
毕竟那是一朵黑莲花,在光线照射下还隐约能见红气,她们也是首次见过这独一无二的东西。
所以对谢政小心翼翼的举动,她们从来不疑。
谢奶奶又说:“义白出生后,他才把你的本体挪了出来,还嘱咐我们不能让人看见,我就一直放在我屋子里。”
“那谢政可留下什么东西,比如遗书之类的物品。”
“这倒是没有。”
京墨沉思下来,她眼中闪过一丝儿奇异,过了会儿,她才开口:“关于薛明,老夫人可是知道一二?”
“薛明?”谢奶奶言语有些错愕,“是那位薛明薛道士吗?”
“没错。”
“我记得他和孔家关系亲密,后来有段时间,好像是50年那会儿吧,隔三岔五找我公公,我丈夫忍不住在饭桌问我公公,却被我公公呵斥一顿,还警告我们,家中不得提起他,再后来,就没听过他消息了。
不过,我当时见薛明道长很年轻,估计也才二十十出头,若是没有其他意外,他现在应该六十多了。京墨小姐,需要我去找吗?”
二十出头?谢义白惊了,难怪京墨非得找薛明,合则人家也还活到现在。
人在世,还有个证件在,找个人岂不是更加好找。
还需要特意跑到城中来?!
谢义白以为他奶奶主动提出帮京墨找人,她会解决她的问题。
哪曾想京墨却拒绝了,还说:“不必,你就按照谢政的话来做,家中别提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