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琛清醒后没几分钟便开车去往C大,那时候叶容正在学校上课。
冬天的天气很短,霍琛抵达时天已经渐黑了,不过还有着一层淡淡的微光,倾洒在黑灰色的大地上。
一连飞鸟远远地经过平洲大地,从一串黑点,到清晰的身体,最终如同青烟般消失不见。
“噔……噔……噔……”霍琛食指时不时地敲打着方向盘,他将雪茄锨熄,看了眼手上的手腕表经典款的卡拉卓华腕表在暗调的车身内闪着细细的光芒,金色的表圈衬得霍琛的手腕冷白而肃穆,他最近习惯了皱眉,现在也不例外。
此时到了下课时间,没过几分钟,门口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很多学生都穿上了厚重的衣物,但也有不怕冷的还穿着卫衣。
霍琛眯着眼睛,思索着怎么不见叶容的身影,她一般这个点就出来了。
又等了一会儿,叶容和几个女生说着话出来了,她穿着厚厚的浅米色羽绒服,将手踹在兜里,脖子上系着条白色围巾,说话时平和的眉眼弯起,看上去心情很愉悦的样子。
她和同学挥手告别后,便转身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她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黑色SUV,她赶紧调转方向,冲回学校。
可是手机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她顿时身形一定,她真不该下课后就关掉静音的,她知道如果她不接电话,会被收拾得很惨。
她咬牙接通电话,那人也不等她回应,便直白地道:“过来。”
“滚。”
“抱歉,那天是我的错。”
“我让你滚!”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霍琛你真是疯了,你疯死了你,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我讨厌你,我恨你,还是说你脑子也病了,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如果你不过来,我会把你拖上车,你愿意看见这种结果吗?”
“恶心,疯狗!”
叶容最后还是上了车,霍琛想吻她,叶容嫌恶地道:“你还嫌我的名声不够差吗,你想让所有人都说我是荡|fu吗?”
“别这么说你自己。”霍琛眉头又蹙了起来,修理过的眉毛英气而富有魅力,给人一种很强势的感觉。
“可我记得,你是最先说我是荡|fu的人,再一个就是霍音书。”叶容看向窗外,没被围巾盖住的皮肤因为寒冷而泛着淡色的青白,霍琛没忍住舔了舔嘴唇。
“叶容,别再抵我了,我——”
“我抵你又怎样?你又想拧断我的手吗,上次一只不够,这次索性两只一起拧断?”叶容神色冷清,眼里透不出一丝情绪,她说着将手缩回袖子,她还是有些怕他,但恨意更胜,压过了恐惧。
“住口!”霍琛怒声吼道,他的情绪波动很大,这一生气,苍白的脸色倒是红润起来,不过还是能透过乌青的眼圈,看出他的状态其实很不好。
叶容微微偏过头,不满地道:“你总是这样,我不顺着你的意思,你就对我拳打脚踢,或许你现在控制住了,但我知道,你早晚会有失控的那一天,可我不想做你的试验品。”
“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你非要和我争锋相对吗?”
“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我们凭什么好好说,你配吗,你他妈配吗,你这个败类!人渣!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我他妈反胃!”
霍琛看她的情绪实在是急躁,大手猝然伸过去捏住她温暖柔软的后脖颈,叶容知道他要做什么,她心里一惊,用力推据!
“滚!别碰我!我不——”要。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掐晕了过去。
霍琛抚摸着她的侧脸,她瘦了,看来最近没好好吃饭,休息肯定也不好,霍琛抿唇,给她系上安全带,把她带到了他那。
叶容醒来后,霍琛邀请他一起吃晚饭。
“不吃。”叶容躲在沙发上,抱着疼痛的胃,不是她不想吃,她最近吃什么都吐,不然体重也不会掉得那么快。
霍琛会想起刚才她清晰的下颌线条,本来就瘦了几公斤了,还不好好吃饭,当然不行。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他远远地斜睨他,口吻中的胁迫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叶容没力气和他争辩,她的胃在饥饿的压迫下已经抽搐起来,她感觉到胃里在泛酸,口腔里也泛着难言的恶心的感觉,她真的需要吃些东西了。
叶容刚靠近餐桌,看见那对各式各样的肉和汤就想吐,她干咽了好几下,慢吞吞地拿过一个小蛋糕吃了起来。
虽然那是饭后的甜品,但霍琛也不欲管她,她愿意吃就行。
霍琛吃饭的动作很文雅,几乎听不见一丝声响,无论是筷子碰到碗盏的声音,还是咀嚼的声音都不存在。
叶容叉了块蛋糕塞进嘴里,小口地吃了起来。
霍琛盯着她咀嚼的动作,察觉到她的不适,她平时可不会这么秀气的吃饭,他曾经一度认为叶容的吃相毫不做作,甚至可以激发他的食欲,可眼下她吃饭跟吃药一样的反应让霍琛不得不担心。
“不想吃就别吃了。”他放下筷子,递给她一杯用来解腻的红茶。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叶容猝然翻起了白眼,她急切地冲进了洗手间,扶着洗手池干呕起来。
她近几个小时都没有喝水,蛋糕又很腻很紧实,她根本就没办法把食物吐出来。
叶容的身体一抽一抽的,大腿根都开始打颤,霍琛从身后扶住她,心里有了个奇怪的想法。
他神色古怪地问道:“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叶容不敢不回他的话,“从我被拧断手腕后的第二天,一直到现在。”
怪不得她的脸瘦了很多。
“你最近都吃了些什么?”
“记不清,反正吃什么都吐。”
霍琛吞下由于惊喜刺激而分泌的唾沫,“你有没有想过——你怀孕了。”
叶容正好到了临界点,她的头不停地摆动,手也大幅度抖动起来,她矮身下去,可还是吐不出来。
她大口地往里吸气,像要死了一样,就这几秒钟的时间,她喉咙处的软肉都在抽动,她好难受。
她原本撑着膝盖,可到了后期,她完全支撑不住,她失力地跪在地上,双手往前撑,呕吐那种诡异的快感尚未完全消失,喉间泛着股血腥味,尤其是那块软肉,好像破皮了。
“我吃了避孕药,不可能怀孕……”叶容抚摸着胸口说。
霍琛霎时间觉得很荒谬,他明明已经戴了,可即使这样,她都不信他。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他哑着嗓音说。
叶容知道他多想了,“我只是担心不够保险而已,我这个年纪生孩子好玩儿还是打胎好玩儿?”
“我不是这个意思。”霍琛想她又误会自己了。
叶容本想和他继续争辩,可是胃里的酸水又翻涌起来,她用力起身,动作踉跄,霍琛借力给她,她才顺利起身,她俯趴在洗手台上,继续呕吐起来,她熟练地将右手食指和中指捅进喉咙处,她用力地往里捅去,喉咙的软肉受不了刺激,她登时发出“呕”的声音,霍琛刚才注意到她右手的两个关节已经被牙齿磨破出血了,她刚才催吐的动作实在是太熟练,像是经历了很多很多次一样。
他给她化了杯盐水,叶容吐不出来本就烦躁,她接过水杯,想着管他三七二十一,喝了水总该容易吐一些,她刚抿了一口,就奇怪看向霍琛,他还挺有经验。
“盐水更容易催吐,”他顿了顿又说,“我刚开始服药那会儿,也经常呕吐,喝盐水总归吐得利落些,不然很受折磨。”
叶容不是那种喜欢让人难堪的人,一旦有人对她表露出好意,她就会陷入短暂的局促中,那是她在思考到底该以何种方式对待对方。
见叶容又将手指伸进口腔,霍琛立即制止道:“你的指节已经磨破了。”
叶容这才如梦初醒地看向自己的手背,关节处泛着大片的红痕,被牙齿磕到的地方更是破了皮,怪不得刚才尝到股血味。
叶容一咬牙,打算去餐厅拿把勺子过来。
霍琛叹了口气,他用不容拒绝但能感觉得出来是刻意控制过的力道扣住了叶容的肩膀。“让我来吧。张嘴。”
叶容打量起他修长的手指,长度的确够,但以他们目前的关系——她认为他应该滚远些。
“现在不吐出来,你今晚都无法入睡,还是说你喜欢失眠的感觉?”霍琛故作疑惑地问她。
叶容仔细思忖他说的话,认为不无道理,她缓缓张开双唇,霍琛见她艳红色的嘴唇渐渐打开,她的嘴唇颜色本就红润,现在更是因为呕吐更加红艳了,随着她口腔缓慢张开,森白的牙齿也露出来,她看起来像魅惑的鬼灵,霍琛克制不住地看向她张开的口腔,他干咽一下,接着按住她的脖颈往洗手台处压,他将手指探了进去,轻而易举地就触碰到那块软肉,叶容终于顺利地吐了出来。
霍琛观察她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小,知道她快结束了,叶容漱过口,用力擦掉因为过度刺激而流出来的眼泪,霍琛盯着她的脸,脸色有种说不出的难看,叶容露出报复的神情,说话时尚未恢复的语调,带着鼻音,“觉得我恶心,就离我远点,没人求你留在我身边。”
“不、呕吐的感觉不好受,我心疼你。”霍琛轻描淡写地道。
叶容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表情复杂起来,就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她用力地咬着嘴唇,语调很是奇怪,像是厌烦,又像是——撒娇,“装出这副情种的模样做什么,你以为我会被你骗吗?”
霍琛挑眉,他敏锐地从她微小的、有所转变的态度找到了缺口,是啊,叶容就是很容易心软的人,当初对他说了句重话,都会对他道歉,见他发病,也会温柔地安慰她——她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
霍琛难得表露出温情的笑意,他将她侧脸的乱发拢到耳后,成熟而性感的嗓音回荡在洗手间,仿佛加了混响一般,叶容想装聋都做不到。
“不是欺骗,你一直知道的,不是吗?”
叶容的脸皱了起来,她用力地推了他一把,但没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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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后,霍琛找到了与叶容相处的诀窍:只要对她温柔些,随和些,她就会以千百倍的温情回应你。
其实以前他何尝不懂得这个方法,只是叶容从前不愿意给他台阶,他一个人唱独角戏也没意思。
这天他刚从外地出差回来,给她带了礼物,是一套首饰,叶容虽然并未表现出明显的欢喜,但至少没有表露出反感,反而任由他给她戴上,霍琛吻了下她的后脖颈,看着她轻轻地发抖,从身后搂住了她。
“几天不见,你想我吗?”他在她耳边低声说。
叶容半跪在暄软的床褥上,闻言微微将头低下,霍琛自后方看见她垂首的动作,挑了挑眉。
“怎么了?”
叶容转过身,霍琛望着她胸前那只翡翠雕成的蝴蝶,心想,不怪乎她喜欢绿色,绿色果然很适合她,显得她深沉如湖水,捉摸不透,却深深地吸引别人走入冰凉的湖泊中心,溺死在她的虚幻中。
叶容咬了咬嘴唇,目光紧紧地钉在霍琛身上,她目光中思索的意味很重,她就那么看了他许久,就在霍琛以为她会再次出言拒绝她时,她才轻声道:“我不知道……”
“什么?”霍琛惊疑地反问。
叶容低下头,望着墨绿色的床单,“我不知道我想不想你,我真的不知道。”
霍琛大笑着将她拥进怀中,让她压在他身上,叶容惊叫了声。“别、别这么用力,我喘不过气来了。”
霍琛松开她,吻她的唇角,接着抿住她丰润的唇瓣,探出舌尖,将她完全席卷,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叶容没控制住推了推他。
“例假走了吗?”
叶容点头。
霍琛牵过她的手,观察了几秒钟,“今天倒是不抖了,正好,我来教你怎么……”
叶容一点就通,动手也勉强算利落,就是有点抖,霍琛见她的脸越来越红,耳尖更是像要滴血一样。
霍琛微笑、慰叹,语气长而粗犷,蒙不住的yu|望,“对,就是这样,真聪明……”
叶容望着手里反光滑腻的……体,“霍琛,把纸巾给我。”
霍琛抱着她扔在床头,“不用,你不是喜欢挠我吗,擦我背上就行,我不在意这些东西。”
“我这背上全是你弄的,洗澡都他、都发疼。”他把脏话咽回去,叶容懵懵地曲起腿,仰躺着看他,她丝毫没意识到刚才霍琛想说脏话。
霍琛脱下衬衫,熟悉的刺青露了出来,精壮结实的上身布着一道道暗红色血痕,这么看来他的话还是轻了,岂止是背上,胸前、腰腹也都是痕迹,而且已经过了几天,痕迹都尚存,可见叶容当时下了多重的力道。
中途,叶容动作小心地抚摸他身上畸形的红色抓|痕,还给他吹了吹。
霍琛觉得她真是越来越可爱,他抱着她坐在身上,含住她的双唇,用力地将她紧扣在怀中,“我爱你,你呢?”
然而这一下叶容已经昏死过去,什么都听不见了。
霍琛轻抚她的后背,就像叶容曾经对他做的那样,他轻啄她的侧脸,“你也爱我的,对吗?”
回应他的只有叶容微不可闻的、规律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