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许是霍琛最幸福的一个月,他们甜蜜许多,叶容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他,但已经愿意和他主动说话了,他们时常一起逛街、吃饭,购物,霍琛喜欢游泳,叶容虽然不下水,但却会在泳池边耐心地等他,在他出水后给他别扭地给他递上毛巾,霍琛每每看见她红透的耳尖,都很想咬一口。
这天晚上,霍琛刚从外面应酬完回来,她讨厌他醉醺醺的样子,所以他先去洗了澡,换了干净的睡衣才上床。
叶容那时正神经质地扯拽着头发,霍琛进来时还是透着股子酒气,不是气味,而是他发红的颧骨,以及血丝偏重的眼睛,叶容看见时,短暂地愣了楞神,她小声说:“回来了。”
“嗯。”霍琛松开门把手,接着锁上了房门。
叶容听见熟悉的门锁转动的声音,不免瑟缩了下。
霍琛轻笑着搂住她,“怎么这么久了还会害怕?嗯?”
叶容良久才哽着嗓音说:“你每次喝酒,我都不好受……久得很……”她双手牵着他的右手盖在自己的小腹上,轻轻地往下压,“第二天会有种被硌住的感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霍琛当然明白,他顺势抚摸着她柔软的小腹,或许真是要到而立之年了,他最近很想要个孩子,一个他和叶容的孩子。
可叶容毕竟还年轻,又还在上学,学校里同龄人很多,共同话题也多,以后要是被人给骗走了也未尝不可能,但如果他们有了孩子,他们之间就会产生一种独特的、不同寻常的羁绊,有了孩子就不只是恋人了,而是亲人,那种割舍不断的情感是不可忽视的,是不会被遗忘的,至少霍琛是这么认为的。
问题在于叶容太小了,才刚满十九岁没多久,他再怎么疯也不能把她绑在家里生孩子,他想,再等几年吧,等她长大些,他们就要一个孩子,虽然他比她大了将近一轮,但他还能等,他的财富和地位,以及相貌,都让他确信:他等得起。
“不想要?”
叶容不说话了。
“Blow job?”霍琛挑起眉头,他这才想起叶容从来没给他这么弄过,以前的女人都给他弄过很多次。
“NOOOOO!”叶容羞耻地咬住嘴唇,“不要,这太、太羞辱人了……我不喜欢这种方式。”
霍琛看她脸都红了,索性抱着她往床上一跌,他控制着力道和角度,二人侧身倒在了床上。
他抚摸着她的嘴唇,他其实一直都感到很奇怪,叶容的嘴巴真是太红了,简直像每天都擦了口红一样,他记得他们头一次,他见她的唇瓣很红,而且还泛着水光,他不喜欢口红唇釉这类化妆品的口感,就用力地将拇指在她嘴唇上一抹,可是并没有红色的痕迹出现,他才意识到那是她原本的唇色。
叶容紧张地一抿,正好将他的手指带了进去,“出去!”
“好好好,别生气。”霍琛收回手,但还是说:“其实你做与不做都行,不做我也不会生气,但如果愿意的话,我会很高兴。”
叶容纠结了很久,“再给我几天时间,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可以吗?”
“当然可以。”霍琛很是大方。
“那就睡觉吧。”叶容起身爬回自己的枕头附近。
霍琛凝望着她肉实性感的大腿,这段时间叶容不怎么吐了,吃得多了,肉也就长回来了,霍琛觉得她胖些更可爱。
“这几天有称体重吗?”
“今早刚好上过体重称。”
“多少?”
“五十七公斤。”
“很好。”霍琛的口吻中带着欣赏的意味。
“好什么嘛。”叶容并非郁闷,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对她而言,体重多少都一样,影响不大。
“这算什么,我八十多公斤都没说胖。”霍琛逗她玩儿。
“可是你有一米九,我才一五九,当然不一样。”
霍琛正色道:“我必须纠正你,我没有一九零,而是一米□□。”
叶容愣愣,“有什么区别吗?”
霍琛少见的凝噎,在叶容疑惑的眼神中,他才缓缓道:“我听人说女孩偏好的身高是在一八零到一八五之间,一九零的身高对你们来说太高了,并不惹人喜欢。”
叶容咯咯地笑了起来,“霍琛,你好搞笑哦,哈哈哈哈哈——”
霍琛捏了捏她的脸,眼里的柔情让叶容无法忽视。
她沉吟片刻,抓住了重点,嘀咕道:“所以你真的是一**吗?”
霍琛真没骗她,他净身高就是一**。
“当然。”
“哦。”
霍琛本想发笑,但喝的酒忽然烧心起来,他难受地皱了皱眉。
“怎么了?”叶容担心地道。
“没事,”霍琛故作轻松,“我今晚为了个合作,被那些老总灌了不少酒……”
他真是变了很多,他从前都是颐指气使的,如今也会收敛脾性和戾气了。
“不过,我听那些结了婚的老总说,他们的妻子会在应酬过后给他们准备好醒酒汤。”
他虽然有些醉了,但口齿还是很清晰,叶容听了过后,小声说:“你是想要我给你做醒酒汤吗?”
“……嗯。”
“我知道了。”
她听见霍琛浅薄的笑声,听得她耳朵发麻,“你笑什么。”
“叶容——你爱我么?”宽大而冷肃的卧室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宁静,叶容的呼吸都短暂地停滞了,她不自觉地发出惊愕短促的“嗬”的声音。
霍琛内心忐忑不安,那晚她晕过去了,没能回答他的问题,可他还是想让她亲口回应他。
说啊,说你爱我,说你爱我,求你了,说你想永远留在我身边,与我生死相依……我亲爱的小恋人,别对我心狠……
叶容的眉眼耷拉下来,看着落寞寂寥,霍琛的心顿时凉透了,他恍然间都明了了,无论他再怎么弥补,叶容都不会将真心交给他,只要他松开那根看不见的铰|链,她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不会再回头看他一眼。
空气静穆得可怕,不知是不是错觉,霍琛恍惚间好像听见了叶容血管跳动的声音,“咚咚”的声响,很明显。
叶容沉默了很久、很久,却一直盯着霍琛看,她在审视他。
霍琛见她张开了嘴巴。
“你以后还会打我吗?”叶容的语调很轻,却很真诚,霍琛能从中听出她的真心,她是想和他过日子的。
“绝对不会!”
叶容推了下他的左心口,“我只是问问,你别这么着急。”
霍琛受不了了,他都快急死了,她还在支支吾吾地说不清。
叶容看他急得不行,捂着嘴巴笑了,她笑得肩膀都抖动起来,身体也夸张地往前倾,“我爱你呀——”她说完又轻笑几声,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
“怎么会不爱你呢?你再怎么说也是我的第一个男人,虽然以前很浑,但这段时间我能看见你的改变,我相信你会变得越来越好,要不然我早就把你踢开了,不是吗。”
叶容不再捂住嘴巴,而是直白地盯他,她的样子很奇怪,眉头高高的抬起,眼睛带笑,嘴巴也张开,露出了白牙,人笑得时候弧度是会变化的,可她脸上的弧度一点都不见改变,就像是一张人皮面具。
“下次能不能早点说,你刚才的表现真是急死我了。”霍琛如释重负地将她搂住,用下巴亲昵地蹭了蹭她微凉的发顶。
“哈哈,嗯,下次我会很快回答你的。”叶容眯起眼睛,咯咯地笑了。
霍琛想这才是最真实的叶容,柔情可爱,脾气也很好,她不再歇斯底里的吼叫,学会了爱人。
叶容并不知晓霍琛心中的想法,她感受着他灼热的体温,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上,她听见他的心跳声很快,还闻到了他们身上相同的沐浴露香味,她闭上眼睛,又蹭了两下。
“霍琛,我好困,晚安。”
“晚安。”霍琛轻吻了下她的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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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容信守承诺,在后来的一个晚上,给霍琛做了醒酒汤,霍琛拿起外套正要出门,叶容刚走出厨房,见状忽地一顿,神色倏然落寞起来。
“你要出门吗?”她不确定地问。
霍琛见她手里端着个白瓷碗,里面盛着淡红色的汤,他若无其事地道:“嗯,今晚有点事,你先睡,不用等我了。”
柯杰刚从国外回来,办了个派对,虽说他们年纪差得挺多,但总归都认识,不去也不好。
叶容低下头,闷不做声,而后哼声道:“那你去吧,这碗醒酒汤我就算倒了,也不给你喝!”她说着就往厨房走,作势要把汤倒掉。
霍琛见她发了脾气也能理解,毕竟当初是他要让她做的,如今人家做了,他却忙着出门,任谁都会有火气。
他笑着上前,从叶容身后伸出手将碗截了过来,他吻了下她的耳根,看来是真生气,耳根都红了。
“别生气啊,我也没说不喝,你气什么?”
“我懒得跟你说。”叶容瞥他一眼,气冲冲地冲到了客厅,她往沙发上一坐,拿过一个靠枕抱在胸前,她抱着抱枕发呆,也不理霍琛。
霍琛赶忙跟上去,叶容见他过来,又偏过头去,冷哼一声。
“好好好,我喝我喝。”霍琛大口喝了起来,叶容抬眼盯着他的动作,见他微微皱起了眉,她也是第一次做醒酒汤,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不好喝吗?”
霍琛心道,倒也不是不好喝,只是酸了点,应该是西红柿放多了。
“味道很好。”他将碗往桌上一放。
叶容没好气地说:“撒谎,明明就有点酸的。”
“这不是怕宝贝生气吗,”霍琛好笑地将她往身前一揽,“我得走了,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一会儿给你带来。”
“那就何记烧烤吧。”
“行,我走了。”他捏了下叶容的脸正要起身,后腰却传来了剧烈的锐痛,他甚至以为他的尾骨都被击穿了,滚烫灼烧的电流席卷他的每一根骨骼,每一个细胞,说简单点,跟被雷劈是差不多的感受,只不过区别在于他没死而已。
他克制不住地发出痛苦的呻|吟,连素日里冷酷的眉目都畸形地皱了起来,再英俊的面容在过于夸张的面部表情下,也会变得丑陋不堪。
他在晕厥的前一刻听见了噼里啪啦的电流声,在那短暂的不到一秒的时间,他的视线猝然狭窄起来,他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这个容貌柔美却气质阒然冷刻的女人,她正冷眼观望他痛苦的惨状。
“你……”这是霍琛昏过去前说的最后一个字,他双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叶容收起手上的微型电击器,她的余光瞥见了桌上已经空了的白瓷碗,上面还附着着一层淡淡的粉色,她想,西红柿可能真的放多了,可她也是第一次做,缺少了经验。
她垂下眼眸,霍琛因为遭受过大的电流刺激而苍白的面孔,他本身肤色就偏白,如今更是白得骇人,如同死者一般。
他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叶容给他擦干净,她双目失神,瞳孔几乎完全失去了焦距,她的眼神渐渐地发直,接着用力地捂住心口,剧烈颤抖的动作透着痛彻心扉的撕裂的疼痛,直到喘不上气来,她的语调奇诡难辨,复杂得难以辨别其中的情感,“我答应了给你做醒酒汤,就一定会做的……”
她偏过头,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起他来,他哪怕陷入了昏迷,也仍旧是那副不好惹的样子,高眉弓,长而密的眉毛,到了末端甚至都还嚣张的有个往上提的弧度,他紧闭着眼睛,这样看起来他的眼窝更深了,正因如此,叶容有时候会有种他是混血的想法,一管窄而挺拔的鼻梁更是突显了他面部的精致,那双性感的薄唇此刻毫无血色,禁欲地含抿着。
叶容平和的眉目此刻再也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她知道,自今晚过后,她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她费劲地拖着霍琛到主卧,将他反|拷在了床腿上,这张黑胡桃木大床是定制的,比一般的床要大上一圈,重量也很沉,所以她并不担心霍琛能反手将手|铐抽出来。
叶容撑起腰来,霍琛太沉了,拖他到卧室实在是不容易。
她用力地喘|息几下,转身去了霍琛的书房,从其中一个暗格中取出了一把黑沉沉的HKP7型手枪,从重量她就能感知到里面装有子弹,她取出弹夹,果然有八发子弹。
叶容想或许这世界上果真存在“命运”这种东西,她当初因为尚未成年,工作不便,便选择了要求松泛的射击俱乐部,而如今,她拿起这把手枪,并不感到害怕、陌生,反而熟悉而有把握,六发子弹足够她杀死柯杰。
一发用于了结自己,还有一发——
叶容决然闭上眼睛,复而睁眼,眼中的卓绝可见一斑,她大步朝卧室走去,摔上房门,发出巨大的声响。
然而霍琛并未由此惊醒,他仍旧低垂着头颅,他的头发很硬,随便抹上些发胶,便非常有型,不过叶容拖动他时,将他的头发弄乱了些。
叶容站在霍琛身前,不过几步距离,她睥睨着面前这个与她有过诸多纠葛的男人,她当然恨他,恨他强|迫她,侮辱她,践踏她,恨他踢断了她的肋骨,拧断了她的手腕,恨他总是粗鲁无礼,拳脚相向。
可眼前却不合时宜地出现霍琛跪在她面前,乞求她的原谅,他那会儿拧断了她的手腕,前来求和,叶容死活都不和他说话,他好话说尽,叶容却躲进沙发角落,他实在无法,便跪在了她面前,一手搭在她的大腿上,对她说抱歉,然而叶容的回应却是一记耳光。
她本以为霍琛肯定会还手,毕竟他性格那样暴烈,可他却只是说:“如果打我能让你消气的话,我不介意你多来几下。”
叶容不得不为之感慨,人真是太复杂了,感情亦让她捉摸不透,他近段时间改变了很多,对待她的方式趋于柔和,叶容睡不着时,他就陪在她身旁一起看书,偶尔和她讨论其中的人物和剧情,霍琛非常博学,无论叶容说什么,他都能给与相应的回应,从文学,历史,天文地理,再到哲学,他们几乎无所不谈。
叶容偶尔会萌生出崇拜的念头,霍琛有学识却不卖弄,如果不是他的性格太过于极端,他们其实可以做书友。
叶容前些天感冒咳嗽一直不好,霍琛给她做了冰糖雪梨,虽然卖相不太好,但叶容喝了以后也的确好了许多。
叶容一直认为很少有人拥有彻底的恶性,你既然看见了他的缺陷,或许也需要看见他的好,这个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正因如此,她才会看见霍琛身上的菲薄的真情。
叶容命途多舛,性格诡谲,虽然看起来很好相处,但实则是个难以被打动的人,所以哪怕曾经有许多人向她表白,但都无法坚持下去追求她,而霍琛则不同,他非常强势地将他的好与恶透彻地展示给叶容。
不得不说,没见过光芒的人,哪怕只是得到了一簇萤火都会感激万分,所以近期,无论霍琛对她有多好,她都会以相应的方式返还回去,一是感恩:感恩他的好意,二则为毫无愧疚地将他们的关系彻底剥离。
然而,如今的是是非非,她已无力维系,今日,唯有死亡。
叶容深吸一口气,动作利落地打开保险,清晰的上膛声仿佛死亡的号角,她双手握紧沉重的手枪,枪口对准霍琛,决然扣动扳机!
“——咔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