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春生还真在村里找到一间房,这是一个坐落于梅香村五队、坐北朝南的“独栋别墅”。单独的红砖灰瓦房立在一片田埂之中,前面是公路,后面是一望无际的麦田。
看着有些孤单,实则距离西边的村支部仅有一河之隔,算是梅香村的最东边。
许棠眠拎着自己一大包行李进来的时候无语了很久。
说实话,她就是逛街碰到的公共厕所都比这豪华。
这屋子除了能遮风挡雨这一点还不错之外,对她来说毫无可取之处。如果可以,她宁愿在地里搭个棚子睡。
说这话又有点可笑了,怎么说也是虞春生在短短三天时间内租到的房子,何况这地方他从来没来过。
当初她问虞春生回哪里,虞春生想当然地就让她搬去和他同住,她哪里忍得了?
简直是大男子主义!许棠眠当即怼他:“凭什么是我搬到你那里住?你怎么不搬到我这住?”
虞春生竟然真的考虑了一会回她:“行啊,你住哪?”
她住学校空下来的一间教室…总不能让他和自己一起住那。
梅香村距离虞春生所在的淮丰镇供销社骑车要五十分钟左右,他也真狠得下心搬来。
这房子简陋是简陋了一点,但想到虞春生为搬到这里付出的诸多努力,许棠眠也说不出吐槽的话了。
整间屋子面积大约在四十多平米,进门就是客厅,旁边是卧室;一堵墙中间是一道木门没有锁,插销掉了一根螺丝孤零零坠着。
“你睡里面,我在客厅睡。”虞春生主动说着,将随身带来的草席扔在客厅左边窗户前的单人床上,行李也都扔了上去。
客厅正中央是一道两米多长的灰扑扑的条案,左右两边两个柜子抽屉,中间供了个关公像。
条案旁还有个三层式的木制菜橱,纱网破了几个洞。菜橱前是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和两个小板凳,除此以外客厅就再也没有东西了。
卧室倒是好一些,是一张一米八宽的双人床,纯手工制作;床边还有一张写字台,上面的素色纱帐随风晃动着。
屋外侧边另有一间面朝东方的小房子是厨房,推了门在西、北两面墙的交界处是两口大锅,门后堆了一堆木头。
厨房里还有一个小炉子在正中央放着,南边那堵墙堆了不少破烂东西。
厨房正对面是许棠眠理想中的“棚子”,一堵墙两根柱子一块破布,虞春生的自行车上了锁就停在这下面。
许棠眠从虞春生那拿来一个塑料盆,又找了块抹布就要打扫卫生,可端着盆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又走了出来,也没找到水龙头在哪。
“喂!这哪里有水啊?”许棠眠招呼起正扫地的虞春生。
“我?”他抬手指了下自己,“叫我吗?”
“这哪还有别人啊?”许棠眠翻了个白眼。
“我有名字的,我可不叫‘喂’。”
是是是!你叫楚雨荨!许棠眠在心里又默默翻了个白眼,厚脸皮说道:“我忘了你叫什么。”
“虞春生。”他又重复了一遍叮嘱道:“将来要是和村子里的人聊天,你可不能连你丈夫的名字都不知道啊。”
“好,虞春生。”许棠眠乖巧地叫了一遍,“请告诉我哪里有干净水可以用,好吗?”她指了指厨房后面的小溪,“总不能去河边打水吧?”
虞春生从客厅走了出来在院子里看了一眼,指着自行车旁的水井昂着头,“那不就是吗?”
许棠眠甩着干抹布走了过去,抬了一下叮铃桄榔的铁把手,“这什么?”
虞春生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复杂,像是透过她在看什么别的东西。他将扫把靠在墙角,从窗台上拿起瓜瓢三两步绕到了厨房后面,沿着踩出来的小道去了河边舀了一瓢水。
他笑呵呵地将水全倒入了井里,上下压了几次把手,井口便从最初的几口翻浑的河水变成了大股大股清澈的井水。
许棠眠拍着手掌原地跳了起来,“哇塞你好厉害!这是什么原理?”
虞春生轻笑了一声,从一旁拿来一个塑料桶在下面接着,边打水边同她说着:“你是从城里来的吧?”
“昂。”许棠眠舀起一瓢水将抹布打湿,“你瞧不起城里人啊?”
“那倒没有。”虞春生低头说着:“城里来的金贵啊,以后可要受苦了。”
许棠眠掐着腰开玩笑说道:“作为新手丈夫,你不是应该说‘亲爱的,放心吧,我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吃苦’之类的话吗?”
虞春生嘴角一撇,“我可不敢保证。”
——
打扫完了整个家,许棠眠便累得不想动弹了。
如今刚入秋,天气不算太冷。许棠眠顾不得什么干不干净,把虞春生床上的草席一掀,卷成了桶往咯吱窝一夹,扔到井旁铺下就睡。
虞春生正在当院洗着床单,没等使唤她干几件事呢就看她已经睡着了,只能摇摇头一个人又洗又拧又晒的。
不知睡了多久,一股饭香味把许棠眠从睡梦中唤醒。
她起身一看,原来已是黄昏时分。虞春生将客厅那张桌子搬到了院里,此时正坐在板凳上啃着窝窝头就咸菜呢。
属于她的板凳和碗筷已经拿好,许棠眠揉了揉眼睛入了席,见到清的可以当镜子照的米粥和黑乎乎的咸菜,当即没了胃口。
“怎么就这一个菜?”她问。
“一个不够你吃的?”虞春生嚼着窝窝头回她。
“这种菜,大鱼大肉吃多了解腻还差不多,哪能当主菜啊?”
虞春生眯着眼一脸探究地看她,端起碗轻吹了一口气喝了一小口米粥,浅笑着嘀咕了一句:“看来平时伙食很不错嘛。”
许棠眠撇了撇嘴,“早知道还不如睡觉了。”说着又起身朝草席走了过去。
“回来。”虞春生喊住她,“至少把稀饭喝了,不然晚上会饿。”
许棠眠双手抱胸趾高气扬道:“你这也叫稀饭啊?分明是大米在水里洗了个澡嘛。”
“你把这个喝了,明天我多放点米。”虞春生又说道。
“不喝!”许棠眠坚决说着,躺回了草席上。
“不吃你就等着晚上挨饿吧。”虞春生不理她,自顾自吃了起来。
吃了饭收拾完桌子,许棠眠终于慢悠悠起来了。
她走到厨房到处翻找着,可怎么也找不到自己要的东西。正嘀咕着呢,一回头看到单手支在门框上,站姿相当霸气的虞春生正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她。
“你找什么呢?”他悠悠道。
“暖瓶,我带来的两个暖瓶呢?”
“在客厅,我打算泡脚。”
“你泡什么脚啊?”许棠眠气鼓鼓地直奔客厅而去,见两瓶水已被用了一瓶,当即气不打一处来道:“你怎么用别人东西不经过人家允许啊?”
虞春生一脸无辜指着炉子上正烧着的水壶,“我先用着,给你又烧了新的。”
“真烦人。”许棠眠嘀咕着,“我想洗个澡尽快上床休息呢,这下又不知道耽误到几点了。”
“晚上长着呢,不着急。”虞春生指着凉席:“睡了一下午了也没人说你,继续睡呗,水烧好了叫你。”
许棠眠也没法子了,过了一会,虞春生果然喊她了。
她将从之前那带回来的玫红色澡帐在卧室里支了起来,又凶巴巴地瞪着站在客厅看热闹的虞春生道:“我要洗澡了,你出去到处转转吧。”
虞春生眉毛一抬似乎对她的话不太满意,但人却老老实实地走出了客厅。
他在门外吆喝着,“我没走远,就在这附近转一转,你把门插好。”
许棠眠正要脱衣服,闻言又打开卧室门,在客厅正门后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门栓都插好后找了把椅子抵在门后头。
直到洗完开了门,虞春生从外头回来熄了灯,两人没再说过一句话。
第二天是周日。大约五六点的样子,不知从哪传来几声鸡叫,许棠眠不耐烦地将被子盖过头顶好不容易又睡了一会,可又被一阵桄榔声吵醒。
她披上衣服下了床,开门冲那正在厨房忙碌的人吼了一句:“才几点啊就忙,不知道别人还要睡吗?”
虞春生答她:“好,我会小点声。”
真是有求必应。
许棠眠无话可说,只能闷闷地又回了房间。可还没走到卧室,一阵磨刀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虞春生!”她又吼着:“让不让人睡觉啦!”
“不好意思!”虞春生颔首示意。
许棠眠只得憋着气又回了屋,一头倒在床上。可不知被他气得还是猛然躺下闪了腰,肚子竟传来一阵刺痛。
随即下方又传来一股熟悉的温热质感…
许棠眠低头,大腿缝隙那已流出一股暗红色血迹。
完了。
许棠眠蹑手蹑脚挪到了正门后,整个身子躲在门后只探出一颗脑袋吼着:“虞春生!”
虞春生的身影从厨房里冒了出来,一头雾水道:“我没发出声音啊?”
“你,你过来!”许棠眠红着脸唤他。
虞春生掸了掸身上的灰朝客厅走过来,“怎么了?”
“你能不能…帮我买点止痛药?”
她也没招了,每次头一天都会特别疼,要是不吃药,痛到呕吐是常事。
虞春生皱着眉头问她:“哪里不舒服?”
“我…我来那个了。”许棠眠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虞春生没听懂。
“那个…例假!女人每个月的那几天…”
虞春生听懂了,脸色一白。
他快速往后退了两步,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又深呼吸了一口气开玩笑说着:“我说了我睡客厅,你不用这样。”
谁担心这个了…她是真疼啊!
许棠眠又气又恼,不等她说话,腹部的剧痛却再次袭来,疼得她弓着腰扶墙站着。
虞春生脸色一变,推门走了进来,赶紧将她扶到了床边。
许棠眠摇摇头不肯坐,连仪态都顾不得,一下跪在床前趴着,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虞春生定在原地想了想,又跑回客厅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包翻翻找找,竟然真的找到了几粒止痛药,赶紧拿了一粒倒了杯热水端了过去。
许棠眠吃了药,有气无力说着:“我…我这样睡着了就好了,你快去给我买…卫…生…巾……”
虞春生低着头附耳过去听了个明白,面色纠结着不知是出去还是留下好。
许棠眠又拧着眉毛握拳砸床咬牙道:“快去呀!”
虞春生定眼一看,她的膝盖下似乎有几道暗红色的血迹。
他立刻就明白了那是什么,犹豫再三后终于顶着一张视死如归的脸,迈出了正门。
我什么都能写!我要勤奋码字,哪怕写到头晕脑胀,我都要坚持下去,我一定要写!(因为我是达特奎因的林品如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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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同居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