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许知廉吓晕的功夫,两人跑了出去。
雨越下越大,确定他们不会追上来后,虞春生赶紧找了个避雨的地方将雨衣穿到她身上。
许棠眠的眼神呆呆的,像是吓傻了。
虞春生又急又怕,又背起她沿街跑到处找医院。路过公交站台时,许棠眠示意他停下。
“回招待所。”她说。
“你现在一身的伤,回什么招待所!”虞春生根本不理她。
“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许棠眠在他肩上拍打了两下,“去医院也是拿点药擦一擦,我们先回去。”
虞春生脚步不停,径直走过了公交站台。
背着她跑了这么久,是个人也会累的,许棠眠察觉到他的步伐越来越慢,又狠狠拍了他几下要求把她放下。
两人在马路牙子上坐下,许棠眠摘下了碍事的雨衣帽子,双手捧起虞春生的脸细细端详着。
雨还在下,打在脸上像是开闸的水龙头似的。许棠眠双手为他拭去水渍,虞春生恰好也来帮她戴帽子。
许棠眠晃了晃脑袋想陪他一块淋雨,把虞春生逼得叹了口气,定定看着她不说话。
看着看着,两人相视一笑,同时扭过头去。
“别闹了,回去吧。”虞春生又转过身示意她上来,“你不嫌雨大我还嫌雨大呢。”
“春生啊。”许棠眠动作轻轻的爬到他背上,故意使劲地贴着他摇了摇,在他耳边轻轻说着:“我想要了。”
虞春生直接跪在了地上,差点把她摔下去。
许棠眠“哎呦”了一声,又一掌拍在他身上,“干嘛呀!嫌我伤不够多是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虞春生双手合十不住求饶,又转身道:“这次稳稳的,上来吧。”
“我不要!”许棠眠故意噘着嘴。
虞春生又转过来面露不解,“为啥不要啊?有人背还不好啊?想自己走?不行呐,你腿上还有伤。”
“我要你抱我。”见他不说话,许棠眠又补充了一句:“公主抱。”说着双臂缠住了他的脖子。
虞春生没法子,只能顺势拦腰抱起她,嘴里嘟囔着:“抱和背,有区别吗?”
“有啊。”许棠眠眼神缱绻地看着他,“我刚刚说的话,听到了没有?”
“哪个?”虞春生不看她,目视前方地走着。
“我想要你。”许棠眠又重复了一遍。
“要我回招待所是吧?”虞春生故意装糊涂,“成,这里离我那近,就去我那。”
“我想要你和我一起生个孩子。”许棠眠不给他装糊涂的余地,直截了当地说着:“想要不戴那个,做/到睡过去为止。”
虞春生:“……”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默认了?”
虞春生:“你身上有伤,我…我没那么禽兽啊…”
“只是脸和膝盖,还有后背有些擦伤,不影响啊。”许棠眠倾身过去在他侧颊吻了一口,言语暧昧道:“你最喜欢的地方好好的,随便你咬。”
虞春生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起来,可一对上许棠眠打趣的目光,又硬生生压了下去,含糊道:“回去…回去再说吧。”
路过药店,许棠眠怕吓到店员,只站在外面让虞春生单独进去买了药水。
首都的招待所比起淮丰镇的要好上太多,许棠眠脱了衣服咬牙将伤口清洗了一番,又叫起虞春生。
彼时的虞春生正在灯光下眯眼看着药水说明书。
“春生!”她在浴室里喊着。
虞春生放下药水急匆匆跑到门外,关切问道:“怎么啦?”
“后背看不见,你进来帮我擦一下。”
虞春生:“……”
“老夫老妻了怕什么?”许棠眠催促道:“你想让我伤口发炎吗?”
虞春生这才推开门走了进来。
许棠眠上身/一丝*不挂地站在那,后背是成片成片的擦伤。
虞春生原本绯红的脸忽然变了颜色,从她手中接过棉签,蘸了药水细细擦拭着。
冰凉又刺痛的感觉从后背袭来,许棠眠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棉签便没有再继续碰下去。
“继续啊。”许棠眠催促着:“还没涂完吧?”
虞春生叹了口气,终于提起此行的初衷:“把自己伤成这样,得到结果了吗?”
许棠眠沉默了很久,才低喃着道:“这不重要…”
伤口处理完了,虞春生将棉签一扔,轻轻掰着她肩膀将她转了过来,细细打量着她。
“还恶心吗?”他问。
许棠眠便知道他看过信了,轻轻摇了摇头,走上前拥住了他。
虞春生的身体下意识一抖,喉结也上下滚动了一下。
许棠眠轻轻抬起头,一双含水的眼眸注视着他缓缓靠近,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后,又上手要去给他脱衣服。
虞春生却摁住她手摇了摇头,“改天吧?”
“没劲了?”许棠眠并不在意,“反正我后背有伤,今天我在上面。”
“不是这个…”
许棠眠脸色逐渐有些不耐烦,“又怎么了?”
虞春生欲言又止,凝视了她好一会,只吐出一句“算了”。
“什么算了?”许棠眠冷脸念道:“不是一直都想让我在上面试试吗?不是一直念叨着不戴更舒服吗?现在给你机会,又说算了?”
虞春生只是笑,从一旁拿起浴巾给她擦了擦身体,自顾自说道:
“我不喜欢这里,所以…等回去以后如果你还想,从早到晚我都奉陪,把我榨干都行。”
许棠眠也冷静下来,任凭他给自己套着衣服,垂眸问他:“你家是不是在这啊?李奶…李大姐,说她从前和你是邻居呢。”
“嗯。”虞春生又拿起干毛巾给她擦头发,“打算离开之前回家看看的。”
他笑着向她发出邀请:“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一同参观下我的墓地?我还一次都没去过。”
“去你的!”许棠眠板起脸,不想让他这么拿自己开涮。
想到他死过一次,许棠眠心上涌起一股莫名的哀伤来,又要去抱他,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可虞春生却向后退了半步。
许棠眠:“?你再躲我,我真的生气了。”
虞春生笑着道:“别生气,今晚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吗?”
许棠眠下意识将视线移向下方,恍然大悟。
她道:“有些人啊,嘴上说着算了,心里却没想算了,还会偷偷起立,可怕的很!”
“我可没偷偷。”虞春生理直气壮:“我是光明正大的。”
“切。”许棠眠也不想再逗他,拿着药出了浴室。
她这一天过得挺累的,虽然不知道虞春生白天干了啥,但以他今晚的运动强度来看,他应该也挺累。
许棠眠老老实实的睡了一整晚。
可这并不代表她打算按照虞春生的意思来。次日一早,醒了以后看着“半醒不醒”的虞春生,想到他一晚上应该休息好了,未达目的的许棠眠决定自己动手。
把虞春生吵醒时,他还泛着迷糊劲。
见她这样,虞春生无奈的“啧”了一声,拉着许棠眠的手配合着她。
“这么急?”他的嗓音沙哑,干脆坐起来搂着她亲。
许棠眠没空理他,只想快点拿到自己想要的。
又过了好一会,两人气喘吁吁地抱在了一起。
虞春生拨开她额角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低沉着道:“今天有什么安排?”
许棠眠摇了摇头,“听你的吧。”
“那就到睡过去为止吧!”虞春生重新蒙上被子翻了个身,“快一个礼拜没看到你了,好想你。”
——
去孔家是第三天的事了。
秋去冬来,朝夕往复,从前热闹的胡同大院早已不复往昔光景。
结了几层蜘蛛网的门牌静静地悬在门口,忽然蛛丝颤动,继而密网抖动了几番。一根笔直的树枝挥了上去,将蛛网搅作一团。
虞春生将树枝随意地丢在地上拍了拍手,又去拉着许棠眠进了老房子。
屋里什么桌椅板凳,能搬走的全让人搬走了,只剩些没人要的字画还挂在墙上,但也只剩了一点点碎末和画框。
虞春生想到什么,又走到了院边。
这里是一处荒地,杂草已经长了半米多高。虞春生沿着门边一前一后比着脚印走了十步,捡起一块转头在地上刨起坑来。
许棠眠好奇地蹲在一旁也捡了块石头刨,还一边问他:“怎么啦?埋宝物了?”
虞春生点点头,“算是吧。”
“下乡之后,我爸来信说在这埋了几根金条和别的东西,如果家里出事了,这些能让我撑过一段时间。”他手上动作不停,看了一眼许棠眠又接着道:
“你生日的时候就打算跟你说来着,我看上了镇上一个快倒闭的印刷厂,想把它盘过来。”
“真的?”许棠眠乐不可支,“你有上进心这是好事啊!盘过来要多少钱?”
虞春生思考了一下,“之前我去厂子考察了一下,里面有台胶印机还蛮不错的,主要就是这个机器贵,反正整体一个厂盘下来要一两万吧。”
“一两万!”许棠眠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觉得一两万是天文数字,但此刻贫穷才是现实。
“我们现在有多少钱啊?”许棠眠对家里的财政情况不是很了解。
“六百块左右吧。”虞春生估量了一下。
“六百块和两万,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啊。”许棠眠一脸郁闷。
“出来了!”虞春生兴奋地从地里挖出一个木盒,简单拨去上层的泥土后按动锁扣打开,映入眼帘的首先是金灿灿的五根金条。
他先是开心了一瞬,继而脸色慢慢沉下来,将金条拿出来随意地搁在了地上,又去拿下面压着的东西。
许棠眠凑过去看了一眼,厚厚的一本装订书,封面写着“孔林”两个字,翻开来是密密麻麻的手写字。
书下还有一支形状像飞机一样的钢笔和一枚小小的纪念章,纪念章上是一串俄文。
虞春生似乎回忆起什么,干脆席地而坐颇为感慨地同身边人说着:“这是我之前翻译的一本苏联作者的书,国内还没有译本。”
“好吧。孔林确实存在过。”许棠眠低低地说。
虞春生又过来拉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将几样东西通通收入囊中,开玩笑说着:“嗯,他还蛮厉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