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这几天去哪里了呀?”阿乐问。
星官回答他,目光却看向阎王:“去了一趟酆都。”
“你去酆都做什么?”在阎王看来,他一定是别有用心。
星官起身去牵马:“我去将殿下平日用的枕头和被褥带了回来。”
阎王一愣,他前几日随口吐槽了一句在这里睡得不踏实,没想到,星官竟然真的去酆都取了自己的枕头被褥。
他是真的下定决心要把自己困在这里!
阎王心情五味杂陈,跟着马车回到自己的住处。
星官抱出车里的东西:“殿下介不介意在下进去收拾一下?”
阎王:“介意。”
“那就恕在下冒昧了。”星官不请自入,推门就进一点也不客气。
星官仔细整理阎王的床榻,被子里早就没有了余温,可翻覆间萦绕的淡淡香气却像一根柔软的羽毛,在他的鼻尖轻轻撩拨。
他嗅着熟悉的味道,微垂的眼眸里闪过幽蓝,握着被子的手忽然一顿。
阎王的手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
“阿乐,你去把无鉴和思追送回去,它们来回奔波,带它们好好休息。”
阿乐点头,牵着两匹马儿走了。
阎王的手却还没有松开,星官终于开口问:“殿下这是?”
他回头,看见阎王的眼睛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阎王十根手指沿着他的指缝滑进去,和他十指相扣,在他耳边说:“当然是和你一起整理啦。”
星官手上的动作一僵,还没有从阎王的变化里缓过神来,就已经下意识反握住那两只挑衅的手。
“殿下喜欢这样整理?”
阎王内心一万匹骏马狂奔,却还要表现得一脸享受,摇了摇头,违心地说:“这样怎么够!”
星官难以置信又复杂无比地看着阎王挪到自己怀里,后背贴在他的胸前,有意无意蹭了蹭。
看我怎么恶心死你!哈哈哈!
阎王正愉悦,却忽然感觉腰间一紧,星官手臂箍在他腰侧,俯身叠起床上的被子,每一个动作都擦着他敏感的腰线。
阎王内心的笑容消失了。
他扭头看了眼星官,对方正面无表情地忙碌,眼神里没有享受,全是厌恶。
对对对,就是这样!厌恶吧!颤抖吧!哈哈哈!!!
他强忍住失而复得的笑意,任由那两只和星官十指相扣的手被握着叠好旧被子,铺好新被子,再换上自己最喜欢的绣花枕头。
直到整理好,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紧扣星官的手,完全收敛起内心的喜悦,一脸严肃地欣赏着星官快要碎掉的表情。
“星大官人这是什么表情?”阎王面露不悦,“给本王铺床,委屈到你了?”
星官心里五味翻涌,刚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扣在一起的手就是没能分开。
他完全不知道这是阎王大人刻意为之,只当自己一时情难自已。
感觉到阎王的愤怒,星官压下心头的异样,换上得体的笑容。
“自然不是,在下只是……”
“只是什么?”
星官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什么,突如其来的慌乱让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窘迫,既然阎王已经生气了,他干脆心一横,道:“只是也想试一试,殿下这张床睡起来是什么滋味。”
恰到好处的嘴角弧度**裸地表达星官的内心:我想要和殿下睡一张床。
巨大的力道下,星官被阎王一脚踹出门外,房门被重重地摔上,卷起的风吹过他的发丝,露出下面烧焦的短发。
他捂着闷痛的胸口,却感觉无端涌起一丝淡淡的酸涩。
眼下,阎王殿下明显更讨厌自己了。
一门之隔,阎王坐在熟悉的被褥上,想到刚才星官的一脸严肃和口不择言,就有种大仇得报的喜悦。
最后那一脚应该足够他讨厌一阵子的,可阎王心里却不是那么愉快。
自己是不是踢得太重了?不会把人踢死了吧?
过了晌午,太阳已经要西沉的时候,阎王感觉整座大殿静悄悄的。
不会真的踢出问题了吧?可不能这么便宜了那家伙。
他担心地满寝殿溜达,却没看到星官的身影,就连阿乐也不知道去哪了。
可是无鉴和思追还在,他不得办法,试着问眼前的无鉴:“知不知道你们家大人去哪了?”
问完自己都觉得诡异,他竟然会问一匹马。
正准备走,无鉴却咬住他的袖子,阎王回头,看见马蹄踏着地上的叶子,向他疯狂暗示。
这叶子……看着有点像殿前的那几棵李树。
阎王摸了摸马头,直奔前殿。
隔着一段距离就听到殿外阿乐的声音。
阎王推门而出,被伸出来的树枝挡了一下差点摔倒,星官稳稳拉住了他。
“殿下小心。”
阎王站稳了,看见那些前几天才被他烧焦的李树已经褪去外面那层焦黑的外壳,新生的树皮泛着绿,枝条和叶子已经长得又多又密。树叶间,翠绿的果子已经挂满枝头。
才三天,这些树就完成了新生、长叶、开花、结果。
星官的篮子里已经摘了满满一筐,阿乐小手里捧着新摘的一把李子放进篮子,声音甜糯:“大人,我想吃甜甜的李子糕。”
阎王偏要掺和那么一脚:“大人,我想吃酸的!”
他看见笑容在阿乐那张小脸上凝固,目光落在星官那张略显为难的脸上。
阿乐的小脸拉得老长,愤愤地看着那个连吃李子糕都要和自己抢的家伙,抱住了星官的大腿:“大人,能不能给阿乐多做一点?”
正巧阎王还在想该怎么和星官亲密接触一下呢,机会就来了。
他也顺势抱住星官,双手从他手臂下面穿过,环在他的腰上,说话时嘴角上扬:“大人,阿昀也想要多一点呢。”
阿昀。
那是阎王殿下秘不外宣的小字。
江昀看着当年对着星官撒娇卖萌的自己,嘴角止不住地抽搐,悔恨自己当年的口不择言。
“阿昀”陆昭口中仔细品着那两个字,“好巧啊,阎王殿下名字里也有一个昀字。”
江昀咳嗽一声掩饰:“是啊,我也是头一次知道呢。”
此地无银三百两。
只是一个小字,却让星官心里生出许多亲密的感觉。
世上无人知晓阎王的名字,只敢给他一个遥不可及又令人胆怯的称谓。
可他却有幸知晓阎王从不与人说的秘密。
心里被一股暖意包裹,星官左拥右抱将阎王和阿乐带到厨房。
他将篮子里的青李蒸上,舀一勺面粉正准备揉。
一双莹白修长的手就替他挽起袖口,微凉的触感点在他温热的肌肤上,像在轻轻地搔痒。
“大人,我帮你。”阎王的笑容里带着一抹狡黠,动作亲密地挽起他的袖口,看见星官的两只手在半空僵住。
他索性在星官的手臂上摸了两把,感觉似乎还差点火候,干脆在上面一捏。
手臂温热,摸起来结实有力,手感极好。
阎王已经很久没有摸到这么新鲜的人了,手不觉在他手臂上反流连,搓得手臂微微发红。
星官忍不住说:“殿下,袖子挽成这样就可以了。”
阎王回神,发现自己像个登徒子一样在人家手臂上乱摸。
像被烫到一样,他倏地把手缩回来。
“殿下想学做李子糕吗?”星官问。
阎王不想,但想到做李子糕可以亲密接触,于是他点点头,违心地说:“想。”
星官将一团揉好的面团给他。
感觉到阎王妄图夺走星官的注意力,阿乐也凑到灶台前,奶声奶气地说:“大人,阿乐也想学。”
阎王眼疾手快将面团塞给他:“给!”他顺势贴着星官的手臂,摸上他的手,“我跟大人用一团就行。”
阿乐:???
阿乐眼睁睁地看着阎王的手和星官的手握在一起,在面团里纠缠不清。
从后往前揉十圈,转一个方向,再从后往前揉十圈,如此反复。
阎王抓着星官的手在面团里揉捏,不忘关心阿乐:“阿乐怎么不揉呢?”
阿乐看得目瞪口呆,忘了手里还有面团这回事。
他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只是单纯觉得自己在这里好像有点多余。
甜甜的李子糕瞬间也不香了。
“阿乐不想学了。”他鼓着腮帮子跑出去,留给阎王更多发挥空间。
星官把手收回来,示意阎王自己试一试。
阎王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大人,我好像还是没学会哎?要不你再教教我?”
他不由分说地拉上星官的手,装模作样地揉起面团,瞥见星官脸上的表情愈发严肃。
阎王心里一阵暗爽。你就大胆教吧,我包学不会的。
星官和阎王贴得极尽,丝丝缕缕的香味钻进他鼻子里,分不清是李子还是阎王香。
他极力克制自己异样的思绪,那股异香却还是蛮不讲理地钻进他的身体,落在他的心里,成为他彻夜辗转难眠的梦。
一顿李子糕一直做到天黑,饿得阿乐前胸贴后背,才吃上一口酸的。
阿乐酸到嘴角抽搐,委屈巴巴地问:“大人,阿乐想吃甜的。”
最后一锅甜的应该也好了,星官回厨房取,阎王趁机威胁阿乐:“你吃了本王的东西,必须答应本王一个要求。”
阿乐又被威胁了,苦哈哈地问:“什么要求?”
“告诉本王,你家大人还讨厌什么?”
阿乐咽了一口酸李子糕,嘴里哪有心里酸啊。
他搜肠刮肚想了想,竟然还真让他想出了一点。
“大人他不喜欢衣衫不整。”从前他衣服上有个褶子,星官都会替他仔细展平,他家大人最不喜欢衣冠不整的样子了!
阎王莞尔,星官不喜欢就好,他可最有办法了。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阎王拍拍阿乐的脑袋,笑得一脸无害:“阿乐乖,甜李子糕都给你吃。”
江昀捂住掉了一半的马甲:扶本王起来,本王还能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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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无因电梯间(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