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抱着笔记本接通视频,就看到一张孔雀开屏似的脸,大概该用春意盎然来形容。
像偷了腥。
现在的电子设备太先进,像素太好,好到她摘掉眼镜也能看清对方唇瓣上一点破口的淤红。
怎么搞得不言而喻。
楚文目不斜视,先照常汇报了工作,又附带上几句寒暄,快要结束时,忽然话音一转,“最近和新市雨真多,好几次我晚上去开发区,打着伞也把衣服浇透了,风太大。”
阮黎漫不经意睨一眼,“加班辛苦,给你发奖金,再多买几套。”
楚文顿时笑了,“你是真的心情好啊,可怜我们徐导,小绵羊被大灰狼吃掉了。”
阮黎只是矜持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慢悠悠道:“以后叫我夫人,不要叫错了。”
小人得志,这嘴脸真是小人得志。这要不是发工资的老板,楚文必须得啐两口。
嘚瑟到没边了。
这句“夫人”的含金量,大约就像人管猫叫主子一样,猫真以为自己当家做主。
实际家里谁是老大,只有人知道。
挂掉视频,阮黎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钻石,再次按下内线,让秘书进来,“查一查太太合作过的演员目前的近况,没公司或和原公司有矛盾的,都标出来,我下午要看。”
“岛上的建设进度太慢,一个月内必须完工。”
“我要迅飞科技前技术总监的联系方式,找到后立刻发给我。”
秘书空着手进来,空着手出去,肩上却背了一堆无形的任务。
因为徐梦舟的缘故,阮黎对娱乐圈的事有一定了解。依照对方的喜好,这家新公司最好要有独立的特效团队和武术指导,剧本最好也是自己新买的。
徐梦舟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她的家世条件摆在这里,其她投资方多少要卖些面子情,可也有不得已妥协的时刻。
如果……从剧本选角,再到拍摄杀青,全程都由她一个人做主。
自己给她提供这样的条件,整个娱乐圈也只有她才能提供这种条件。
用惯了定制佳肴的人,还能再习惯从前吃糠咽菜的日子吗?
阮黎探出指尖,轻轻抚上蝴蝶兰殷红似血的花瓣,“先挑两个剧本买吧,开胃菜要准备好,对不对?”
蝴蝶兰不说话。
它在花盆里长得很好。
……
阮黎今天回家晚了些,稍稍迟了半个时辰,换好鞋进门,沙发上的人转过脸来,五官堆在一起,像被反复揉过的报纸,皱巴巴的。
上下剜了她几眼,又转回去,连个声都不吱。
她好懂得宛若一块显示屏,要把所有的内容都展示出来。
徐梦舟身上是种被保护得很好的天真,却不是不谙世事的懵懂,而是一只成长的雌虎,有底气来承托她的莽撞大胆。
世界给她肆意展露自己而不担忧被伤害的勇气。
她该是一捧火,无需薪柴,靠空气就可以燃烧。
阮黎从前觉得自己是飞蛾。
现在,她想做灯罩。
她走过去,还是平日走路的速度,一步一步,停在沙发前,双膝跪坐在沙发上,伸手抚上徐梦舟的侧脸,毫无前兆地吻了上去。
轻吻是飘落的树叶花瓣,是掉落的羽毛,悠扬的雪花。
她的吻却像雨滴,一股脑地浇下,凉的、润的,渗进窗缝里,不管窗沿是否有想法分歧。
大概是没有。
窗户大开,要把雨滴都咬进身体里。
徐梦舟只是伸手一拽,阮黎便似一袭纱裙,轻飘飘落进她怀中。
她们的嘴唇黏在一起,舌像两根交缠的藤蔓,倘若此刻谁要扯开一个,另一个必然要跟着去。
秒针好似只跳了一下,又像是转了三千六百圈。阮黎将自己撕开,偏头躲过追上来的唇瓣,用食指去抵。
她喘气,大约喘了一年那样久,又倒回人怀里,亲上自己的指头。
“要接吻吗,太太。”
徐梦舟不说话,把她的指头和下唇一并含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