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死对头一起快穿后 第26章 林间微光与旧忆浮尘

翡翠林海似乎没有明显的昼夜更替，光线始终维持着一种柔和的、如同晨曦初露般的明亮。时间在这里的流逝变得模糊，唯有体内伤势那缓慢到令人心焦的恢复速度，提醒着他们现实的残酷。

谢清弦的调息渐渐有了些起色。虽然仙力恢复依旧缓慢如涓滴汇海，但至少稳住了伤势不再恶化，枯竭的经脉中也重新生出了微不可查的仙元流。他偶尔会离开山洞稍远一些，探寻周围的环境，并带回更多种类的草药和野果。他甚至找到了一种散发着清凉气息的蓝色苔藓，碾碎后敷在凛烬伤口边缘，能有效抑制那顽固的、带着微弱魔气反噬的炎症。

凛烬依旧大部分时间躺着，像一头被困在浅滩的凶兽，焦躁而无力。魔元的恢复比仙力更为艰难，这个世界平和自然的能量属性，与他狂暴毁灭的魔元本质格格不入，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扔进清水里的墨锭，力量在缓慢地、被动地消散，而非凝聚。这感觉让他无比憋屈。

“这鬼地方……灵气淡出鸟来……”他望着洞顶，第无数次用沙哑的声音抱怨，“若在魔渊……本尊早已……”

“若在魔渊，你此刻已成了哪头魔兽的腹中餐。”谢清弦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想（或者说抱怨）。他正将一种红色浆果的汁液挤入盛满清水的树叶碗中，那汁液遇水后散发出淡淡的甜香和微弱的能量波动。

凛烬被噎了一下，恼怒地瞪向谢清弦，却见对方将那片树叶碗递了过来。

“喝了。此果有些许滋养肉身之效。”

凛烬看着那碗红艳艳的果汁，眉头拧成了疙瘩。魔尊大人向来信奉力量至上，对这类“娘们唧唧”的果液本能地排斥。“不喝！”他硬邦邦地拒绝。

谢清弦也不坚持，只是淡淡地道：“随你。肉身若崩，魔元无依，纵有通天魔功，亦是空中楼阁。”

这话戳中了凛烬的痛处。他感受了一下自己这具依旧破败、连起身都费劲的身体，再想想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恢复的魔元，内心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一把夺过树叶碗，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果汁酸甜，带着微弱的暖流滑入腹中，确实让他感觉沉重的身体轻松了一丝，但魔尊的尊严让他喝完立刻把碗一扔（没什么力气，只是掉在草絮上），恶声恶气道：“难喝死了！”

谢清弦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懒得计较，转身继续处理他采集回来的草药。

洞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溪水流淌和偶尔不知名鸟雀的鸣叫从洞外传来。

过了一会儿，凛烬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伪君子……你还记得……陨星原那一战吗？”

谢清弦捣药的手微微一顿。陨星原，那是他们千年前一场著名的恶战之地，打碎了无数星辰残骸，几乎将那片星域化为绝地。他淡淡道：“记得。你被我斩落三根魔角。”

凛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激动起来，牵动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放屁！那是本尊故意卖你个破绽！是为了引你入彀！要不是你那该死的师兄多管闲事……”

“若非你暗中勾结域外天魔，欲布下‘九幽噬魂大阵’，师兄也不会出手。”谢清弦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事实。

凛烬噎住，悻悻地哼了一声，不说话了。那段记忆并不愉快，涉及太多阴谋与背叛。他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洞口透进来的、在微尘中舞蹈的光斑，忽然又低声道：“……其实那次……本尊没想真的引爆大阵核心……”

谢清弦抬起头，看向他。

凛烬似乎有些懊恼自己说了这个，别开脸，嘟囔道：“……只是想困住你……让你认输而已……”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争斗千年，哪一次不是奔着取对方性命去的？何时有过“只想困住让你认输”这种近乎……儿戏的念头？

谢清弦也沉默了。他想起那一次，确实，在师兄干预前，凛烬的阵法虽然凶险，却总感觉缺了最后一分决绝的杀意。他当时只以为是对方阵法未臻完美，如今想来……

洞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那些被漫长岁月和激烈争斗所掩盖的、细微的、甚至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瞬间，在此刻重伤虚弱、远离故土的时刻，悄然浮上心头。

“你那次……用的‘星河倒悬’……角度偏了三分。”谢清弦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凛烬愣了一下，回想起来，哼道：“本尊乐意！要你管！”

“若正三分，我左翼仙宝‘流云梭’便来不及回防。”谢清弦平静地陈述。

凛烬不说话了。他当然知道。当时为什么下意识偏了那三分？是觉得那样胜之不武？还是……别的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

千年争斗，彼此太过了解，了解对方的每一个招式，每一个习惯，甚至……每一个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细微的偏差。

这认知让两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仿佛某种坚固的壁垒被撬开了一丝缝隙，透进了他们不愿面对的光。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一阵奇异的、如同风铃般清脆的鸣叫声，由远及近。

两人同时警觉起来，尽管虚弱，但战斗的本能仍在。

谢清弦悄无声息地移到洞口，透过藤蔓缝隙向外望去。只见小溪对岸的林间空地上，不知何时聚集了几只散发着柔和白光、形似小鹿却头顶水晶般犄角的生物。它们低头饮着溪水，姿态优雅，周身散发着纯净平和的自然气息。

看起来并无威胁。

谢清弦松了口气，退回洞内。

凛烬也感知到了那平和的气息，重新躺了回去，嘴里却不饶人：“哼，一群弱小的生灵……若在往日，本尊一掌……”

“省点力气吧。”谢清弦打断他，将新捣好的、混合了蓝色苔藓的药膏递过去，“敷药。”

凛烬看着那团糊状物，脸上写满了嫌弃，但最终还是认命地、极其不配合地让谢清弦帮他处理伤口。

冰凉的药膏覆盖在伤口上，带来刺痛后的舒缓。洞外，那些白光生物饮完水，发出愉悦的轻鸣，轻盈地跃入林间消失不见。

洞内，只剩下草药的气息，和两人之间那复杂难言、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的沉默。

养伤的日子还在继续，而某些深埋于岁月尘埃下的东西，似乎正被这异世界的微光，一点点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