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柔在做这个新玩意儿之前已经有了很多不错的小创意,且都卖得很不错。
她们每做出一个新东西,都会取一个好听的名字,以便售卖,就如何之柔先前做的“漾光铃”,后来的“指青”是用珠贝和软丝绕成的戒指,“珠灵”和“可玉”是不同设计的项链,“花漾”和“熙绕”是则是簪子。
“珠灵”选珠圆玉润之海珍珠穿于链上,“可玉”则是链上不甚规则的海珍珠配与打磨好的玉;“花漾”是细小的珍珠缀成不同花朵之状,并用可染色的花药染上或青葱或娇嫩的颜色,再缠于打磨好的簪柄上,取“花样年华”之意,“熙绕”是最有特色的一系列,簪上不止有海珠,还有玉,玉染色难,染上也不好看,而是在珠上染色,而且只染不同程度的黄色,使整只簪子在阳光的照耀下,使带簪的人更加光彩夺目,像永远在和熙的阳光下一样,温暖人心。
男人拿着海螺拉了外面的机关轻轻地放在她的耳朵旁,里面模拟出的海风声呼呼入耳,也不枉两人连日来重复做的好几次实验。
何之柔心下高兴,将海螺从男人手中拿过来,又拉了一次外面的丝条,又放在耳边听,嘴角漾了又漾,又再玩了一次,怎么都不会腻的模样。
“你给这东西取个好听的名字吧。”女子闪着亮盈盈的眼神,突然对他道。
“嗯?”男人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
“这个东西主要是你做的,你是股东,参与一下这取名的生意?”
男人从她手里将海螺接过,漫不经心地又拉了一下外面的丝条,“那就叫‘海浪’?”
何之柔:……
何之柔欲言又止了一番,最后才道:“我觉得我还不如不说。”
傅之廷确实是没有思考过就将这个名字脱口而出,实际上他就是想逗一逗她。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她在对某人或者某件事无语的时候露出来的表情十分可爱,却也能让对方知道她的无语。
“为何?”男人问。
“这名字也不算不好听,只是要是取了这个名字也许不会那么好卖。”何之柔直接了当地对他道。
“螺音?”傅之廷又道。
这个倒是不错。
于是乎,新玩意儿的名字就暂时叫“螺音”,若是后面没有更好的,便就是这个名字了。
只是何之柔不知道的是,男人取这个名字,是有私心的。
*
五月初,符酒楼一行的商队又行至罗县,何之柔的生意又迎来热闹期。再与符酒楼做一单生意,便是攒够了银钱,在罗县县中租下一块足够大的地皮。
罗县与这几岭的地县比起来,绝对称得上是大县,且这二十多个县里能管矿场的就不多,罗县便是其中之一。即使明安矿场以及日渐衰竭,但是朝廷派管的地界总归是不一样的。
虽说是大县,但也只是同岭南的其它县比起来,这里地广人稀,原先也算资源丰富,但长达几十年被延朝的官员剥削下来,也就只剩“地广人稀”了,人渐渐变得越来越难捱。
这几十年来,这二十几个县也只得张昂这么一个人,也只让罗县这一个县的老百姓得以踹口气儿。
但到底是地广人稀,罗县县衙管辖的地界儿,可有不少荒废的土地,不论是管辖的边界,甚至是县中,这些土地都没有被利用,大多数人都租赁不起。
于是乎,县中东边的那块大空地就被何之柔看上了,这可以分成前屋和后院。后院分有洗螺,削螺,串螺的屋棚,前屋则就是售货之处,还要设一个专门与各路商队进行交流的厅堂。若是有了这些,做工的伙计不缺,倒是还需要一些会算账的伙计,以及能安顿各路商队的招待人员,若是能做得大些,负责店铺当地售卖的掌柜也不能少。
但是岭南当下的民生还未恢复,这里的几个县中也就碰上了张昂这么一个好县令,所以她赁一块土地做这些,主要还是将做好的螺贝卖给商队,所以一时当下不着急考虑当地售卖是事情。况且这里的阿婶阿姐做完之后也会自己拿几个回去,不管是拿着自己用还是斗孩子孙子随自己高兴。
何之柔这几日去县上买东西,路过那块地总是看了又看,真真是哪处用来做什么她都想清楚了,明明知道当地不大可能有人买得起这块地,却还是去地司问了问这块地近日要不要卖出去。
负责地司售卖的官长,翻着手中的地司簿,手指划拉,找着何之柔所说的那块地,“姑娘你且等等,县衙东边的那块地……”
“唉?”地司的官长突然拍了拍脑门,“我怎么记着前几天也有个人过来打听这地?”
还真有人想买!
“那人可有说什么时候要买?”
“没有,大抵是听了价格,说要回去问问主家。什么时候再来他也没说。”
“姑娘,你要是实在想要的话,得早些了。”
这地司的馆长吃的是朝廷的饭,要是想诓骗人自己昧下这块地倒是不用在将这地的管辖簿契拿出来了,直接在司地铺上划一笔给她看就成,他说是有人要买,大抵是不假了。
县衙东边那块地,却是何之柔心中的最佳选,但是符酒楼商队的脚程也不是她能精确算得准的,和何况那人什么时候来买地她也不知,还得有一个托底的。
何之柔朝官长行了一个当地的民官礼,“劳烦官长,小女可否再烦请官长再看看,是否还有同县东那块地一般规格的土地,小女是实在诚心想买的。”
虽说她用了好些时日逛了县里,但到底怕不全,傅之廷手上倒是有一块地图,但是那几日他又和张县令去会那些其他县的县令了。她只能自己估摸方位一边走一边问村民,还拿了张纸自己按自己走过的路线勾勾画画。
何之柔言辞恳切,行为有礼。
加之罗县这地方,近几十年来大家能吃饱就不错了,谁还想着买地。这位何家小女他倒是有所耳闻,相处许多稀奇古怪的注意带着罗县的家家户户都挣了钱,新县令放宽政策,百姓一时也吃不上饭,要不是这位何家小女带这里的姊婶阿婆把海里捞的东西卖了更多的钱,恐怕现在大家还饿着。
这几十年来他们一家子先是父亲被派到这里做地司官长,父亲走后,换他顶上,在这罗县安了家,对这地方有了感情,看到这里的人在外面保守嗜血剥削的时候自己地方的人有饭吃,他其实是有些佩服这新上任的县令和感激这何家小女的。
再有就是,他吃的是朝廷的饭,从他父亲到他,除了帮总是换来换去的县令和总是来剥削的狗官安排住处,他真的是要闲出屁来了,帮何之柔再翻一翻那厚厚的地司簿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你且等等。”地司官长将案上那本厚厚的簿子往臂弯里一放,开始帮她翻找起同县东那块地规模相同的地皮来。
约莫不到一个时辰,地司官长就找了有五块,有三块是何之柔之前走过的,但是都在县北,县北是与它县的交界地带,虽然有交易频繁、活跃的优势,但是那邻县为绫县的土著总是与朝廷下派的县官摩擦不断,连商队要到罗县来,都要绕开这绫县而行,实在不妥。
第四块在明安矿场附近,矿场连同矿场附近没有记录在册的人员都不得靠近,所以这块也是不可能。
“唉?”何之柔看着官长给她递来的地司簿,“这处不是商队驻扎的地方么?”商队驻扎的地方,是最宽阔,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哦,这个啊,是商队没回来还要费力驻扎,县令看了县西有好几处长年累月下来的空阁楼,是好几十年前考上北上做官的人家留下来的,上个月正好发信回来说那阁楼的地已经卖给官家了。县令上个月便和那些总来的商队商量,让他们住在那里,那几处空阁楼旁还有一些空地,足够他们住了,有房子住总比那些商队来了之后要自己驻扎方便得多。”
如此看来,那便是原来商队驻扎的那块地便是最佳的第二选了。
“多谢官长。”何之柔又朝官长行了一个官民礼,告辞而去。
如今,也只能盼着符酒楼一行快些来,才能凑够银子尽早将地买下来。在做螺贝饰品的时候,家中的地方一直以来都不够用,那些阿婶阿姐拿回去做,回去突然碰到不会的地方也没有人指导,或者是做不对的地方当天也不能修正,阿婶阿姐便照着错误的做下去,所以即使有了傅之廷的做的工具还是时长会误工,耽误效率,也浪费了很多采来的螺贝。
何之柔在回去的路上细细考量着,这个时节快入秋,但是这里依然还是燥热无比,好不容易有一阵风过来,何之柔撑开手肘往后伸了伸以作放松,突然想到一个刚刚忽略的细节:罗县这块地界什么时候冒出了一个家主?
傅之廷与她闲谈时说过张昂因着做官的一些原因是不能买卖土地的,在罗县这么久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当地有什么地主或者大家族。
何之柔感觉怪怪的,也不知道那怪异从何处来,但到底今天在外跑了一天,实在太累,不做多想,又将手往后撑了撑再放松。
突然,右手猛然被人抓住,把她吓了一跳,要挣开的同时回头一看,竟然是傅之廷。
心也就跟着落下来,男人也松开了她的手腕。
“刚回来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