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默认的闹钟响了。
昨天刚刚交过稿,但我忘记取消闹钟设置了。
我习惯性地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准备关掉闹钟继续睡。
突然间,我感到胸口一沉,关掉闹钟的同时,我也清醒了。
猛地睁开眼睛,一条洁白如玉的手臂搭在我的胸口,随着我的呼吸微微起伏。
我全身僵硬,动作迟缓地一点点转过头,看清了手臂主人的脸。
心跳停了半拍,某个部位却不安分地起了反应,我稍稍低头,才发现两人竟都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被子也不翼而飞。
我不是喝醉酒会断片的人,何况我昨天只能算微醺,记忆还是很清楚的,只是因为太过于美好,我以为只是一场梦。
老天,我之前做春梦都没梦到过的场景,居然有一天身体力行地干了。
我还以为自己起码会孤寡到三十岁,然后成为魔法师,没想到竟然有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我竟然睡了高中时的男神。
心跳得飞快,我小心翼翼地挪动,将垫在那条胳膊下面的从我的身体换成我的枕头。
下了床,地上属于两个人的衣服凌乱地混杂在一起,一如昨晚上衣物的主人一般缠绵。我从中拣出我的,又把他的拢好放在沙发上。
地上乱七八糟的纸团、包装袋等等也被我通通扔进垃圾桶。
不翼而飞的被子在地上缩成一团,昭示着我昨晚的罪行。
昨晚我本来约了陈佑铭那孙子,准备相聚清吧不醉不归。
谁承想,我点的一份小食拼盘都见底了,这孙子突然发消息放我鸽子,说女神找他。
我本来是要回家的,却在门口遇见了我的男神。
“洛林舟?”
嘴比脑子快。
这三个字我曾在心中默念无数遍,甚至在纸上写过无数遍,却是第一次当着本人的面说出来。
“原来你还记得我?”这话比我预想中的“你是谁?”中听多了,我呼出一口气。
大学霸记忆力就是好,哪怕高中毕业快十年了,还能对仅仅有过几面之缘的我有印象,一时间,我竟感动得快要热泪盈眶。
跟记忆里一样,他依然是那副不好接近的样子,清清冷冷,依旧戴着眼镜,只是从黑框变成了无框,肤色依旧是白皙发光,眼鼻唇都和我记忆当中相差无几,只是更加成熟。
也更加迷人。
“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糟糕,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我赶紧补救,“毕竟是次次考试都第一的洛大学神,哈哈,外校不会有人忘记你吧。”
“这样吗……”洛林舟微微低头,从上往下能看见他小扇似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
“洛学神,你约了人吗?”他身边没人,但是有没有跟人相约就不得而知了。
“没有,我一个人。这都毕业多少年了,叫学神有点尴尬。你还是叫我名字吧。”他好看的嘴唇吐出了我的名字,“孟惟一。好久不见。”
“哈,确实是好久不见,我干脆叫你林舟哥吧,这是不是亲切多了。咱别堵在这门口了。”见他赞同地点点头,我转过身往角落里的一张空桌子走去。
余光瞥见他跟着我,落后得不多,几乎是并排,我的手心全是汗。
“这家是扫码点单,”刚回过陈佑铭消息,我还一直捏着手机,见他还没把手机拿出来,我飞快地扫完码把自己的递过去,“喏,你直接用我的点吧,免得再扫一遍,麻烦。”
他伸出双手接过手机,手指纤细而长,骨节分明,右手虎口处有一颗小痣,再就是白,太白了,削葱根不过如此。
“谢谢。”
“害,客气啥。”看着对面的人手指划过我的手机屏幕,好像羽毛拂过心脏一样痒,我突然意识到我甚至连他的微信都没有,但张开嘴,脱口而出的却是偏了十万八千里的话题,“对了,你不是一直在A市读书吗?这是回家乡发展了?”
“还是在A市工作,这次只是来出差——我下完单了。”说完,他把手机放在桌上,亮着屏推过来,我拿起来扫了一眼,好家伙,没有一杯低于40度的。
“林舟哥,你喝这么烈的酒啊。”我确实没想到看上去清冷的男神竟然爱喝烈酒,不过这种反差也还挺有魅力的。
“嗯。”对面的人愣了一会儿才回答,怪我,刚说的话确实不太好接,“心情不太好。”
听到这,我既是好奇也是关心,“怎么了?”
我其实没指望他认真地回答,没想到可能是故乡遇故知,洛林舟竟然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说他在工作上遇到的那些事儿。
没正儿八经上过班的我只能沉默地听着,时不时给予一些没啥用的安慰话语。
原来这样优秀的人也会有不顺心的事吗?
我虽然沉默,但听得认真,没喝多少,况且我也不爱喝酒,洛林舟倒是一边说一边喝,许是见我说得不多,他停下来,问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就那样呗,画画漫画,接接稿,勉强糊口。我今天下午刚刚交了稿。”我把今天第二开心的事分享给让我第一开心的人。
“那你怎么来喝酒,庆祝交稿么?”洛林舟喝酒之后只有眼尾带一些红色,脸还是白的,显得清纯而妖艳,眼里还泛起一层水雾。
或许这时候撒一点小谎更好,但我如实说了,“不是,我约了人,被放鸽子了。”
“这样。”他了然地点点头,端起一杯shot一饮而尽。
“不是庆祝,”意识到刚才那样说像是把对方当备胎了,我急忙解释,“非要说的话,其实是借酒浇愁。哎,家里催婚,烦啊。”
我端起低度数的气泡酒跟他碰杯。
按理说在酒桌上,喝低度数的酒是不礼貌的,不过我有自知之明,酒量一般,怕喝多了给对方添麻烦,洛林舟倒也不介意。
“我也是。”一向平和清冷的声音中竟然有一丝委屈,我还以为我听错了。
“什么?”
“我也烦,被家里催婚。”洛林舟摘下了眼镜,其实他不戴眼镜更好看。
这么说来,他多半还是单身,我隐隐有些窃喜。
“同是天涯沦落人。来,走一个。”桌上只剩了两杯他点的shot,我端起一杯,示意另一杯是他的。
洛林舟会意地跟我碰了碰,他喝得比我干脆,我喝完看见他正用那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我,我不知道怎么就开了口,“我真没想到同性恋还能被催婚……”
天,酒精害人,等话出口我才意识到我说了什么,我竟然对十年没见的梦中情人出柜了!
说完我们都愣住了。
洛林舟皱起了眉头,右手轻抚额头,语气有些迟疑,“你喜欢男生?”
我不确定对方对同性恋的态度,但说都说了,我不至于再撒谎否认,“嗯,是的。”
说完,我像鹌鹑一样低下了头,等待审判。
却听见对面的人轻声笑了笑,我想象中的对话都没有出现,洛林舟开口,说话内容与刚刚完全无关,“你请我喝了酒,我请你吃宵夜吧。”
“啊?”我有些没反应过来,猛然抬头,洛林舟已经戴上了眼镜。
“出去吃点东西。走吗?”
“好。”我顺从地点点头,跟着他站起来。
现在变成我跟着他走了,同样落后得不多,同样几乎并排,我的手心同样被汗浸湿。
我以为他会带我去什么大排档之类专门吃宵夜的地方,没想到他只是随便走进了一家24小时便利店。
唯一的店员正在换货,见我们进店要来招呼,洛林舟主动开口:“没事,我们可以自助结账。”
店员点点头继续忙碌,洛林舟转头看我,问我要吃什么,吃什么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我的男神要主动给我买东西!
四舍五入不就是男神要给我送礼物了?
不过可惜的是食物没办法长期保存,吃完就没了。
鬼使神差的,我拿起了货架上的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透明的宝箱包装,里面只有五颗小巧的巧克力球,价格却并不便宜,不过这个包装倒确实适合收藏。
“还要别的吗?”洛林舟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刚刚一直在便利店找能够收藏的食物,一时间竟然没注意到他。
我本来还有点犹豫,这下将心一横,“没了,我就想吃这个。”
洛林舟去付款,我看着他只付了我挑的巧克力的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你自己没什么要买的吗?”
他笑笑,把巧克力塞我手里,“没了。”
等走出便利店门,我还在斟酌告别的措辞,还是洛林舟先开口:“你要不要上我房间去坐坐?酒店就在对面。”
“好。”我答得干脆,怕他下一秒反悔。
我怎么可能拒绝?
况且洛林舟晚上喝了不少酒,虽然暂时看着还算正常,可难保之后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出于老同学的责任,我也不能拒绝。
不知怎么回事,可能是酒精在作祟,酒店房间里哪怕开了空调也燥热无比,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我俩不知不觉脱光了衣服。
我们谦让了一会儿洗澡的顺序,最后决定一起洗。
其实很诡异,明明我才出柜,他却主动把我带到酒店房间,明明我家离得不远,我却主动跟他回了房间,甚至还脱了衣服要一起洗澡……这实在不是老同学或者好朋友会做的事。
不过醉汉考虑不了那么多。
淋浴头下,他主动吻上了我的唇,我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但还保留有最后一丝清明,在感受到两片柔软的瞬间将他推开一点,用仅剩的意识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孟惟一。其实我也是gay,”他勾了勾唇,聊斋里最勾人的妖怪也不会比他更魅惑了,又凑上来,一只手攀上我的脊背,另一只手在我胸前划过,带来一阵触电般的酥麻,我浑身战栗,“我也喜欢男生。”
我微弱的意识与强烈的**撕扯了一秒——胜者可想而知——我回抱住了他,我们相拥着滚在了床上,被子没有掀开,身上的水珠也没有擦干。
这个夜晚,我短暂地拥有了我的梦中情人,美梦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