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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鹿同春 第62章 第62章

作者:怀渡之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7-14 11:55:34 来源:文学城

当日,长安。

泰安帝在山呼海啸的万岁声落下后,开口道:“诸位,朕昨日得了些好玩意儿,想要与诸君共赏。”

御阶下的众臣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孟伴伴扬声道:“传贤王世孙马景川上殿。”

马景川卸了甲胄兵器,身着一袭布衣领着千牛卫抬着木箱跨入大殿。那一只只大木箱子被整整齐齐摆在大殿中央,千牛卫将它们一一打开,琳琅满目的物品闪瞎了众人的双眼。

“这这这……三皇子哪里搜集来的如此多的珍宝?”一位御史惊讶道。

“难不成是当地官员的供奉?”另一位小心翼翼的问道。

泰安帝端坐于龙椅上,淡定的品着茶,一点解惑的意思都没有。

站在文臣前端的安国公崔环瞥见箱子中的东西,眼皮一跳,一个不妙的猜测在他的脑海中产生,可是他又觉得付瑜没那个胆子。他偷偷撇了一眼站在武将班列之首的靖国公,见他神色如常,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见陛下不开口,一些官员开始低声讨论了起来,有的人觉得是当地人的孝敬,有的人觉得三皇子搜刮了民脂民膏,但就是没有人往抄家上想。

泰安帝放下茶盏,发出一阵短促的笑声,原本闹哄哄的官员瞬间安静下来。

他站起身,走下御阶,随便在箱子里找了一只琉璃盏,看向鸿胪寺寺正,问道:“卿觉得,此物从何而来?”

鸿胪寺寺正弯腰走到泰安帝身前,双手接过琉璃盏仔细端详了一番,正色道:“此物来自波斯,乃前朝太康年间,波斯进宫之物。这应当在宫里,为何……为何……”

“为何会到三皇子手上对吧?”

鸿胪寺寺正垂首顺目,没有言语。

泰安帝将琉璃盏丢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安静的大殿。

鸿胪寺寺正瞪大双眼盯着四分五裂的珍贵琉璃盏,感觉下一刻就要心梗倒在地上。

然而,泰安帝毫不在意,又从另一只箱子里拿了柄刀,看向虞庆侯:“章公瞧瞧这又是什么?”

虞庆侯赶忙上前,接过那柄刀,轻轻抽出刀身,刚抽出三分之一,便面露震惊的合了回去,跪倒在地双手将刀高捧于头顶,道:“此乃春秋晋文公佩刀,龙雀!《水经注·河水三》载:‘并造五器,器锐精利,乃咸白炼为龙雀大环,号大夏龙雀。铭其背曰:古之利器,吴楚湛卢,大夏龙雀。’”

此话一出,众大臣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此刀消失已久,三皇子从哪里获得了此宝刀?

一御史突然站了出来,大声道:“三皇子刚到封地,就如此搜刮民脂民膏,其心可诛!臣请陛下,降下金令,召其速速回京,软禁京城,终身不得出,以儆效尤!”

王相权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问道:“刘御史何出此言?无端指控,可有违御史台尊训。”

“臣当然有证据!”刘御史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道:“此乃平原郡金南县县令所书书信,言三皇子威胁平原郡司马付瑜,令其三日内献宝五千,付瑜献不出,便将其关入大牢,还强占其女为妾,日日宣淫。”

泰安帝挑了挑眉:“若不是知道你说的事鹤霖,朕还真信了。”

见泰安帝语气平静,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刘御史有些着急,道:“臣所说句句属实,还望陛下明鉴!”

泰安帝点点头:“朕定然明鉴。不过,这些东西并非来自李鹤霖,而是来自平原郡司马、四县县令的府邸。”

“什么?”

“不会吧。”

质疑声四起,泰安帝没有理会,而是静静的看着刘御史,淡声问道:“两日前,三皇子遇刺,当即封锁了整个平原郡,金南县县令的这封信,又是怎么到你手上的?”

安国公眼皮一跳,三皇子遇刺他怎么不知道?靖国公的目光也落在了刘御史的身上,似乎在审视,又像是在疑惑。

刘御史脸色一白,急道:“臣并不知道三皇子遇刺之事!是有人向臣揭发的!”

“你可知道这三日朕已经陆续收到许多弹劾付瑜的奏折,其实朕颇为奇怪,三皇子没去之前大家相安无事,怎么他一去就有这么多人急着跳出来,将罪名都安在一个人的身上。”泰安帝的语气非常平静,听不出一丝波澜,但足以在刘御史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恍然发觉,自己被骗了!

刘御史跪在泰安帝面前,以头抢地,抖如糠筛。

泰安帝垂眸看着脚下的人,没再为难他,转而看向崔环:“安国公,这平原郡说来也是你的封地,平原郡司马付瑜还是受你恩惠才被提拔上来的吧?哎,说起来还是朕对不住你,你跟随朕征战南北久久不回,倒是让一群耗子偷了家。”

崔环连忙出列跪在御阶之下:“臣惶恐!是臣被小人蒙蔽,才让平原郡百姓遭受无妄之灾,让陛下蒙受如此大的损失,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泰安帝托着腮帮子笑意吟吟的望着崔环,顺水推舟道:“崔爱卿如此让朕甚是欣慰,责罚什么的就不必了,这天瞧着日渐炎热,崔爱卿素有热暑的毛病,就在家中安歇一段时间吧,没有朕的口谕就先不要出来了。”

崔环一惊,猛得抬起头看向泰安帝,双眼中满是不可思议:“陛下……”

“哦对了,太后这几日不太舒服,得静养,朕瞧着崔五姑娘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还是先回家里去,让尊夫人给她找户好人家,待她出嫁之后,爱情之前提上来的折子,朕才好批复不是?”

崔环闻言,塌了肩膀。他听明白了,陛下这是在拿换世子人选的事威胁他。不过,这也算是一种好消息,陛下没有夺爵的意思。

“臣,谢主隆恩。”

崔环识趣,泰安帝满意的点点头,眼尾扫了一下靖国公,又看了一圈殿中的朝臣,扬声道:“众卿,今日所有议题皆放一放,平原郡上下沆瀣一气,民不聊生。大多官员都被关进了大牢,平原郡上下的政务急需人才前去处理,还有德州其他的几个郡县,也有几个官员参与其中,这些位置都需要补缺,各位心中可有合适人选?不妨举荐一番。”

德州安国公和靖国公的地盘,陛下这是明晃晃的给其他派系往里埋钉子的机会。

靖国公被袖口遮挡的手攥得很紧,面上情绪稳定,而众官员面面相觑,一时间人心浮动。

李鹤霖坐在书房良久,终是写下了解封令。

他问章麓:“你觉得,在解封之后,其他各地多久会知道东郡的动乱和平原郡官员被抄家的事?”

“其他地方不好说,但周围郡县,只怕在你封城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李鹤霖惊讶道:“怎会?”

“怎么不会?你难道就一直不好奇,我的人是如何在你封城的情况下,悄然出城的吗?”章麓放下手中的笔,转过身看向呆滞的李鹤霖,叹了口气,道,“殿下,钱财动人心,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墨云骑或许会坚定不移的执行你的命令,但两郡的府兵却未必。总有人会为了银钱铤而走险,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殿下,居上位者,不可能强求下面的人能一板一眼的按照你说的做,人非草木,不可无情。”

李鹤霖攥紧了手中的笔,道:“诸葛孔明曰:因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性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登堂入仕,哪个没读过这些书?为何大家还是要重蹈覆辙?”

“因为人心是喂不饱的。”章麓淡淡道:“哪怕只是个小小的捕快,时不时都会收钱办事,各地皆是如此。你想要的至清之政根本不可能存在,但只要中流砥柱不倒,朝廷便不会倒。”

她的手指在翻译出来的账本上点了点:“与其担忧蚁穴何日溃堤,不如想想如何在成赫身上找到新的突破口,东郡的事已查有实证,但也只能证明安国公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其他人依旧干干净净。”

这几日,德州四郡二十县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被查了个遍,上到州府大员下到村中小吏,一查一个准。

李鹤霖原本想将所有贪官污吏都抓起来,却被章麓阻止了。毕竟德州这么大,若是所有贪污官员都被下了大狱,那六成的政务都要停摆,得不偿失。

“待钦差抵达,由他来处理岂不是更好,你毕竟只是来赈灾的,万不可越过陛下去任免官员。”

李鹤霖叹了口气,虽心中不虞,却还是应了下来,专心扑在了成赫的身上。

可是,不论他们怎么查,除了清潭说出那些事情外,成赫身上竟干净的没有一丝污点。

但越是查不出,就越证明人口买卖的突破口,一定在他的身上。

平原郡大牢如今只剩下成赫一人,其他人在提审过后,都被转去了南郊大营,由墨云骑亲自看管。

李鹤霖带着章麓来到成赫的牢房门前。

即便成赫的心态很好,监牢的生活也折磨得他形容憔悴。

他平静的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天上的四方小窗。听到脚步声,他缓缓回过头,看清来人的面貌后,他缓慢的站起身,朝二人行了礼。

成赫的面貌儒雅端方,一身的脏污加上不卑不亢的气度,显得像是个宁折不弯的坚毅之人。

单看面相,还真不觉得他是个奸佞。

相比付瑜的愚蠢贪婪,这种人才是最不容易审的。

与其跟他绕弯子,不如单刀直入。

两名墨云骑走进监牢,一脚踹在成赫的膝窝,让他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卢康拿着卷宗,不带任何感情的宣读着上面的内容。

李鹤霖明显的看到了成赫脸上的变化,先是惊讶再是愤怒最后变得难以置信。当最后一条念完,成赫脸上的表情已经转变为了难以言喻的哀伤。

如此多的情绪变化,每一次都拿捏精准,分不清演戏还是真实,这个人远比李鹤霖想象中要难搞的多。

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章麓低头瞥了眼被抓皱的衣摆,轻轻覆上他的大手,以安抚的姿态轻柔的探入他的指尖,一点一点侵占他掌心的位置。

这样的官,她在外经商这七年见过太多。成赫在兰西县呆了许多年,接触过几任德州刺史,每一任都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死亡或者离开。其他三县也换了一任又一任,即便是年初的雪灾,也没能动摇他分毫,足以证明此人的不简单。

他太了解这些与他共事的人了,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知道付瑜的愚蠢,也知晓李鹤霖的为人,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只等对手落入圈套。

或许唯一的变数,就是章麓的另一个身份。

黎老板突然来到德州,没人发觉无人知晓,东郡的事被这个变数一朝捅破,打了成赫一个措手不及。

两人的小动作被宣读完毕的卢康捕捉的一清二楚,他额角不自觉的跳动了一下,移开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殿下,臣冤枉啊!”成赫哪怕跪在地上,腰板也挺得笔直,他义正言辞的说到:“臣自任县令以来,未曾做过任何苛待百姓之事。司簿、县丞、县尉几人贪得无厌,臣陷于泥沼自保已然不易。每次付瑜搜刮民脂民膏,弄得百姓日子过不下去,都是臣帮扶着他们,赠予上等良种,帮忙开渠取水,围建圈舍房屋。您若不信,大可以去问臣治下的百姓!”

李鹤霖闭上眼,叹了口气,试图将心中郁结抒发出来。这才是他感到最可怕的地方,这些日子告发的人很多,唯独没有告发他的。

他眉目冷冽的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成赫:“这才是你这种人最可怕的地方。”

成赫的眼中闪过茫然,直到对方再次开口,他才明白这轻飘飘的、仿若感叹的一句话,到底蕴藏着多少寒意。

“罪人杨怀广指认兰西县县令……成赫,于北辰朝大业四十七年冬,截杀元暮将军一行,并当着北宁关守备将军之子徐邕的面,将其……剥皮,并毁尸灭迹。”李鹤霖想起徐邕在醒来之后,一声声的喊着章麓姐姐,抱着她痛哭流涕,诉说当时情景时的字字泣血,就觉得眼前之人死不足惜。

他的目光凛冽,难掩杀意:“前朝大业皇帝确实昏庸,但他废除了六大酷刑,剥皮、腰斩、车裂、凌迟、俱五刑、请君入瓮,只缢首还留存着。当今佞臣酷吏尚且不敢活剥人皮,你又如何能有这天大的胆子,对当朝三品武将的如此折辱!”

成赫面露悲哀,哭喊道:“臣冤枉啊!元暮将军是被付瑜迫害致死!臣当时并不想真的杀他!但臣没有选择的权利,臣的妻儿还在安国公的手上,付瑜是安国公的人,他让臣如此,臣又如何能反抗的了!臣从来没有加害于国有功之人的心思!还望三皇子明鉴!”

李鹤霖没有回应,他拿着匕首走到成赫身后。

张贺成想要扭过头去看,却被墨云骑一把按住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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